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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太空堡垒1 麦克罗斯传奇》第一部 创世纪

[小说]《太空堡垒1 麦克罗斯传奇》第一部 创世纪

前言 永远的太空堡垒

——太空堡垒中国联盟

当人类的双脚踏上广阔的大地时,我们的灵魂已经来到浩瀚的宇宙。

当我们在大地上奔跑对,我们的眼睛却总是看着蓝天。字宙中的故事总是吸引人。

一切都有一个平凡的开始。

上个世纪70年代末,日本动画迎来了自己的新时代。著名动画导演富野悠纪执导的《机动战士高达》成了日本动面史上里程碑式的巨作。

当初曾对写实派机器人动画不屑一顺的众多动画公司,纷纷发现机甲战争类的科幻动画成为市场上的主流,跟风之作像过江之鲫层出不穷。龙之子公司也参与到这股潮流中,着手制作一部同样有机器人、有火爆的战斗场面的同类型动画。

龙之子公司的高层似乎并不对这部动画抱有高水准的期待,他们起用三个二十出头、英气勃发、同时也是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河森正治.美树本晴彦、板野一郎,担任对于这部动画至关重要的导演、设定、动画三大重任,完全不考虑大牌制作人的票房号召力。

也不知龙之子公司高层是慧眼识英才,还是碰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们所选中的三位年轻人,将这部最初设计为爱情轻喜剧路线的庸俗动画,按照自已的想法,演变成了一部波澜壮阔的太空史诗。对此,龙之子公司高层居然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就这样,1982年10月3日,这部临时转换风格的太空史诗,在制作群与观众双方都不抱任何期待的心态中,开始在日本电视台插出了——史诗的名字是:《超时空要塞MACROSS》!

《超时空要塞MACROSS》的播出就像是在观众中丢了一颗重磅炸弹,在日本动丽史上最强的“三大神器”——变形战机、偶像歌手和三角恋爱——面前,观众纷纷“不战自降”,成为《超时空要塞MACROSS》的忠实剧迷。

扳野一郎华丽的动画场面令所有的观众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在动画中,导弹乱射画面如同家常便饭,每集都有一群导弹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漫天飞舞的镜头,强大的视觉压迫感,令人几近不能呼吸。

然而这个在动画界被戏称“板野马戏团”的超凡表现手法,与林明美的歌声相比又要逊色一筹。几乎是一夜之间,美树本晴彦笔下的女主角林明美不仅成为动画迷的偶像,大街小巷传唱着林明美的歌曲,仿佛“她”是一位真实的偶像歌手,《小白龙》、《我的男友是飞行员》、《你一定要回来》等动画插曲,一时之间无不脍炙人口。而电影版、OVA版中由林明美演唱的《可曾记得爱》、《天使的绘具》更成为无数动画迷心中的经典。

“歌是最强的武器”不愧是“MACROSS系列”最响亮的口号!

从MACROSS至ROBOTECH

1984年下半年,“超时空要塞”热潮随着以河森正治、美树本晴彦、板野一郎为首的制作群解散,在日本转入低潮,而此时美金和声公司已买下36集《超时空要塞MACROSS》在北美地Ⅸ发行的许可。

金和声公司本打算将这部动画直接译成英文在美国的电视台放映,但却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根据当地广播电视组织的有关规定,凡引进海外剧集,必须不少于65集,也就是所谓的“黄金数字”,而《超时空要塞MACROSS》只有36集。

显然,将36集的《超时空耍塞MACROSS》强行拉长为65集是不可能的。此时,金和声公司的一位制片人卡尔·梅塞克想出了一个极富想像力的主意。他看中了另外两部同样从日本购买的动画片《机甲创世纪》和《超时空骑团》,决定将三者结合在一起。

这三部原本都是单独放映的动画长片被这位制片人和他的小组成员天才地剪接、加工、重新编写、重新设定、赋了人物阿化的语言、思维以及名字,并重新编配了所有配乐和插曲,终于将三个毫不相干的系列焊接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创造动画史上著名的《ROBOTECH》。

《ROBOTECH》由三个部分组成:《麦克罗斯传奇》(36集)、《洛波特统治者》(又名《南十字军》,24集)、《下一代》(25集),总共85集。

1985年10月,《ROBOTECH》开始在北美地区上映,并引起轰动。在随后的几年里,《ROBOTECH》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播放,热潮席卷了大半个地球,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南美、非洲,反响都十分热烈,影响已大大超出了其原作“Macross系列”,男主角王牌飞行员瑞克·亨特更是成了各国孩子们心中的偶像,许多人甚至因为梦想当飞行员而在成年后参军。

在取得了原作未曾达到的巨大成功后,90年代初,《ROBOTECH》来到中国。上海电视台译制部在译制后将其译名定为《太空堡垒》。随后的10年中,《太空堡垒》始终伴随着中国无数年轻的梦想成长。

《太空堡垒》永不终结

《太空堡垒》在中国的播出,绝对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青少年生活中至关重要的大事件,它培养了整整一代科幻迷和动画迷。

与原作“Macross系列”相比,《太空堡垒》不仅仅是比原作多出了49集,而且还出现了“史前能量”、“生命之花”等等复杂的纯科幻味的专用术语。整部作品围绕着对史前能量的争夺,将因维德人、天顶星人、洛波特统治者、人类四个种族,拖入一场旷日持久的、从创世纪开始就永不终结的宇宙争霸战。人性、爱情、歌声,在战火中经受洗炼并同时反抗战争,卡尔·梅塞克冷酷无情地把人类置于比其强大许多的敌人面前。

在四个种族的空前惨烈的大决战中,我们看见了他真正想说的话——技术不是一切,人类的术来需要其他更纯朴也更美好的东西。当天顶星人在林明美的歌声中哗变;当机器人统治者社会在个性解放中崩溃;当因维德人不得不远离充满“传染性”的人类时,是“爱”击溃了“武器”。

这或许就是卡尔·梅塞克所试图诠释的《太空堡垒》:不单纯是反战,还有对整个人类未来走向的忧虑,以及对宇宙与生命之间永恒法则的思索。没有人能断言情感和个性是否是一个智慧物种在进化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太空堡垒》在这一点上向人们展现了未来的某个可能性。

当85集的《太空堡垒》藩幕时,地球上的战争结束了,传说也告一段落,然而太空堡垒的世界并没有终结,远征军回航途中,瑞克·亨特上将的旗舰DSF-3失踪了。也许,就在此时,在浩瀚星空的某处,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卡尔·梅塞克为《太空堡垒》留下了一个几近于无穷的想像空间。地球远征军的去向,那个从少年成长为将军的瑞克·卡特的归处,因维德人永不停止的进化……一切的一切都在所有《太空堡垒》的影迷心中,打上一个巨大的省略号。

或许有一天卡尔·梅塞克会让《太空堡垒》再次启航。没有人知道它将去向何方,但可以肯定梦想正在继续,因为不可知的未来本身就是所有憧憬的起点。

关于小说

有人曾这样评价《太空堡垒》:“仔细品味,它好像是酒吧中烛光下的一首老歌,朋友之间相互带动,共同回到往昔岁月。酒酣忘情之后,每个人又会悄悄地将美好的记忆封存……”

这样的评语是很动感情的,从中可以看出这部动画片给他一生带来的巨大影响,以及在他心灵中的地位。中国人是很现实的,能把中国人感动成这样,可以想像这部片子在中年人能为《机器猫》连载终结而上吊自杀的日本和可以为“E·T”获救而全场起立欢呼的美国的“杀伤力”是如何倍增的。

美国人的商业头脑举世闻名,他们一向认定只要某种文化产品获得了戚功,相关产品马上跟进是肯定错不了的,起码市场风险比毫无名气的产品要小得多。1985年《太空堡垒》在西方播出引起轰动后,美国人立刻注意到了影片背后蕴藏的巨大商业潜力。很快,模型、玩偶、音乐、漫画等相关产品纷纷出笼。小说当然也不甘落后。没多久,《太空堡垒》系列小说就摆在了美国各大书店里。

一个原本陌生的名字——杰克·麦金尼就此跻身于知名科幻作家的行列。也许有人认为依据动画片情节写小说是缺乏创造性的表现,不太体面,但在美国这种偏见并不严重,只要是在商业上有前途的文章,就会有人去写,而且写得十分认真十分敬业,兢兢业业地为之献出自己的智慧和感情。在美国,商业作家和文学大师的对立情结不能说没有,但是决不强烈,被此都能将主要精力放在认真对待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互相批判上。或许这是美国既诞生了不少诺贝尔获奖作家,也涌现了斯蒂芬·金这样在商业上创造了奇迹的怪才的重要原因。

在动画片中,像以歌声击败敌人、一次爆炸就击毁敌军数百万艘战舰之类的情节,在成人眼中似乎显得有些幼稚。麦金尼竭尽全力对其进行了修饰和补充,尽可能地增加小说的可信度。他在小说中新添了一些细节和角色,更是充分描述了人物的思想和内心的感受等很难通过影片来表现的内容,努力袁现自己的个性和观念。有些地方,他甚至为影片补写了很多情节,比如开头关于全球局势和人类首次接触太空堡垒的描述等等。

《太空堡垒》小说场面宏大,节奏快捷,情节惊心动魄;而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和心理括动的描写也准确而细腻。麦金尼成功运了西方小说的幽默传统,很多心理活动和对话令人忍俊不禁。不过有一点遗憾,那就是小说对一些动画片中的经典场面的描写显得简略了点,没有想像的郝么细致。比如说瑞克和明美分手的时候,对所有《太空堡垒》迷来说这都是极为重要的场面,但是小说在此所用的笔墨并不多,人物心理波动的描写也不多。不过或许这是查金尼的高明之处也说不定,很多人都这样说:“简洁就是美。”写多了搞不好反而显得哕嗉。

《太空堡垒》的背景设定和科幻游戏《星际争霸》很相似,一开始都是人类陷入混乱的内战状态,一直不能团结一致,后来受到来自异星势力的入侵,各方才被迫联合起来。

科幻作品好像一直都认为人类总学不会怎么和睦地生活在这个宇宙之中。本来,要想太平无事,那就得抱成一团,然而“世界大同”对人类来说实在过于艰难。看看麦金尼在小说里写的吧:“世界统一联盟成立后曾被人们视为争取生存权利的最大希望,然而联盟内部正派的改革家却发现,数以百计的掠夺者把这个组织搞得乌烟瘴气:他们中有超国民论分子、宗教极端主义者,有上百种意识行态的追随者,甚至还有种族主义者和顽固派。”

在《星际争霸》里,“联合权力同盟”倒是做到了一统天下,但是它却必须常常依靠严酷甚至残暴的警察体系来控制整个社会的秩序,也不是个好办法。莫非人类真的是一种无外敌则内乱必生的生物,只能在高压之下实现团结?当然这也不一定就是致命的缺点,不同可能导致冲突,也能对各种可能性进行尝试,使生活的色彩变得丰富。以色列人就说过:“在以色列,你永远远不会因为生活枯燥而自杀,因为形形色色的移民带来的不同的意见太多了。”人类社会确实一直纷争不断,但我们依然走到了观在,并没有因为自相残杀而灭亡,我们不必过分悲观。《太空堡垒》小说是不折不扣的科幻小说,本着科幻小说严谨、科学的率质,麦金尼竭尽所能地对动画片的设定进行了自治修补,使其能够自圆其说。但是这部动画片诞生之初并没有预见到它会发展成一个那么庞大的系统,片中出现的许多东西的详细解释是后来一点点完善补充的,许多解释晚于《太空堡垒》小说出现,所以麦金尼也只能对诸如生命之花、史前能量之类的名词采取闪烁其辞的办法。因此有必要在这里加以补充说明,以帮助读者理解领会。

生命之花与史前能量:

奥普特拉行星特产植物“生命之花”,外形类似牵牛花,花色淡红,每株三枝花蕾。对于奥星居民因维德人来说,生命之花不仅是他们的牛奶面包而且也是他们的“圣经”,它是因维种族得以生存并不断进化的能量源泉。基于这种纯粹的共生关系,因维德人自古以来就掌握了繁殖生命之花的原始技术,并且生命之花本身对因维德人以外的一切生物都是无用的。

这种原本在宇宙某个角落里安静生存的植物。在洛波特统治者星际大探险中被推到了宇宙历史前台。当洛波特统治者科学家佐尔发现了从生命之花中提炼史前能量的秘密后,整个宇宙的能源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纪元。所谓“史前能量”是一种洁净的生物能源,它在采用外界压力抑制生命之花种子的有丝分裂的情况下,来自种子内部产生的低温核聚变过程。这个聚变的过程需要将生命之花的种子放在一种富含锂、氘以及种子生存所需有机营养的培养基质中才可能发生,这种基质被称为史前能量母体。

洛波特统治音首领为了独霸史前能量资源,想把因维德人赶尽杀绝;但生命之花的种子一旦发芽,成长为新的植株,便无法再产生史前能量,只有因维德人才知道如何繁殖生命之花。因此当佐尔不满上司的霸道而用SDF-1带着史前能量母体和剩下的生命之花种子叛逃后,洛波特统治者首领便失去了可持续的能量来源。佐尔在逃亡途中遭因维德人拦截身亡,而藏匿史前能量最后机密的SDF-1则穿越银河,坠落在地球。洛波特统治者首领陷入能源枯竭的危机,他们建立在史前能量上的文明即将坍塌。而对地球而言,这个意外恩赐虽然带来了人类科技的巨大飞跃,但也带来了几乎灭顶的三次宇宙大战。

生命之花与史前能量是洛波特统治者社会与文明的基础,也是《太空堡垒》的科幻设定核心。运用史前能量,洛波特统治者发展了“洛波特技术”和“生命改造技术”。天顶星和洛波特统治者军队的武装就是机器人技术的代表作,地球人类在研究了SDF-1后也学会了洛波特枝术,并开发出以著名的变形机甲系列为代表的武装体系。天顶星人和洛波特统治者的三位一体形态则是应用生命改造技术的产物,尤其是天顶星人,他们将创造该种族的史前能量视作神秘的“史前文明”,因此误以为能够自我繁殖的地球人也掌握了“史前文明”并对地球文明产生敬畏,从而直接导致第一次宇宙大战的双方的力量发生根本性转折。事实上,三种外星文明都和史前能量息息相关,当史前能量的神秘面纱逐渐褪去,侵略地球的三族外星文明互相之间的恩怨纠葛也昭然若揭。

外星文明:

无顶星人是洛波特统治者首领为战争需要制造出来的活武器,体形高达50英尺,能在宇宙真空中短暂生存,是一个生来只知战斗的种旌族。天顶星社会只有军人,没有平民,最高元首就是军队总司令多尔扎。史前能量发生舱是他们最重要的设施之一,它不断制造人体以完成种族繁衍,还可以改变族人的身体大小。以机器人统治者为原型制造的无顶星人有男女之分,但他们泾渭分明,除了战斗合作没有任何接触,所以当他们看到地球人男女混居时会产生极大的震动,这种对情感和文化的过敏反应后来引起天顶星人内讧并导致最终败北。

来自银河深处的洛波特统治者又称中性系人,是三族外星人里文明程度最高的一族,本是强大的帝国,但因多年战争而逐渐走向衰落。洛波特统治者体貌和地球人近似,但他们以三个同源克隆人为一个存在单元,从事同一职务的不同部分以达到最高效率——即三位一体。洛波特统治者社会等级森严,最高首领为三长老,其次为掌握实权的三个洛波特统活者。社会的稳定则由史前能量特有的“音乐”来控制。洛波特统治者有性别之分,但其真正的繁衍采用史前能量控制的无性克隆,死亡后则被系统回收。因此洛波特统治者长期泯灭了个人情感,作社会的稳定元素是他们生存的惟一意义;这个社会结构因此埋有极大隐患,当与人类接触释放了他们被禁锢的个性后,“音乐”消失了,三位一体社会也崩溃了、

原居于奥普特拉星球的因维德人是一个类似蜜蜂的群居性族群,靠吸食生命之花为生,最高首领为雄体瑞金特和雌体瑞吉斯。当洛波特统治者首领霸占了生命之花资源后,因维德人历经多年血战连渐变成了一个善战的强大种族。入侵地球时的因维德人已到达极高的进化态,可以随意改变形态或在质能两态之间自由转化。但他们对史前能量的依赖性也是最强的,这个致命弱点使瑞吉斯女皇一直在为寻找更佳的进化态而不断进行模拟起源实验。她曾认为人类是最佳进化态,因此制造了几个人形模拟人,但模拟人不断被人类的情感所感染,使她和族人深感惊恐,这也是她最后带领全族撤离地球的根本原因。

啰嗦了这么多,只是希望能对您阅读本书有所帮助。现在,是打开这本书正文的时候了。


太空堡垒中国联盟

2003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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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创世纪 序章

我竟然一手造成了这么可怕的灾难和死亡!我必须把自己的余生花在新生命的孕育上,那才是我应当做的。佐尔想。

他正站在临时指挥部的观察哨里向外眺望——为搭建这座指挥部,他们花费了四天时间。在此之前,整个星球表面还是一片不毛之地;而现在,他面前已经长出了一大片繁茂的植物。花开得很有精神,球柄状的花蕾在阳光下生气勃勃地伸展。

佐尔是史前文化的领主之一,也是他们一族中最为睿智的精英。他赞许地点点头,脑海中却浮现起一串往事。这些往事和他同胞的所作所为时常让他感到困扰,甚至于发狂;但只要一看到眼前这番美景,辛劳之后的成就感就能让他把那些不快通通抛到脑后。

在佐尔头顶上的天空中,庞大的太空船和太空堡垒遮蔽了天空。它们正遵照他的指令撤离这一区域。他觉得很满意,繁茂的花朵也同样让他感到欣慰——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即将来临的死亡才更让他心甘情愿。

佐尔身形修长,清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衰老的痕迹,浓密的头发像星光一样根根竖起。他身着帝王般典雅的服饰,衣服剪裁得非常合身,一副短斗篷罩住了他的肩膀。

此刻,佐尔听到身后响起警报,天顶星人的战前预警越来越响了。“警报!警报!因维德人的运输舰即将登陆!全员登机!”

佐尔从眼前的美景收回凝视的目光,把注意力转移到充满浓重火药味的基地。天顶星军队正在集结,准备战斗。尽管他们对因维德人的出现感到惊讶,尽管他们处于数量上的劣势,尽管敌人已经占据了有利的高地,但天顶星人仍然斗志昂扬。战斗就是他们的生命,战争就是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与其说是在主观上愿意和因维德人作战,倒不如把这种情形看做天顶星人天生的一种战争意识。自己浅薄的判断力和他们的首脑——洛波特统治者——的残酷无情让佐尔倍受辛辣的讽刺。这些机器人统治者们将一个原本温良、平和、自省的种族改变成了宇宙间最凶猛、最残暴的一支势力!

天顶星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多尔扎正在手下的服侍下佩戴起厚重的护甲和武器。他的头很大,修饰过的浓眉给人一种斧雕石刻的感觉。他盯着佐尔,“我可警告你:在这些花开放之前,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多尔扎挥舞着他那巨大的、包裹着金属护甲的拳头向佐尔示威——这只大手足以把他捏死。佐尔的副官瓦德不安地握紧了随身武器,可是佐尔却昂首正视多尔扎,一点都不害怕。四周杀声震天,全副武装的天顶星步兵和巨大的战斗囊争先恐后地奔赴战场。

“太空堡垒呢?”多尔扎质问道,“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我让它撤走了。”佐尔半静地回答,“到一个远离这场邪恶而又无谓的战争的地方。现在,想来它已经到了星系的边缘。以它的速度和威力,因维德人根本没有办法拦截。”

多尔扎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太空堡垒是佐尔最伟大的科技成果,也是宇宙间最具威力的战舰。这艘船有将近一英里长,事实上,它是佐尔所有的想像力和生命之花能源技术的结晶。

“你把它派到哪去了?”多尔扎继续追问,可是佐尔没有回答。

“要不是曾在我们的战士面前发过誓要保护你,”多尔扎在佐尔的眼皮底下又挥了挥他那巨大的拳头,“我一定会把你给宰了!”

几架快速反应部队的战斗囊赶到了前沿阵地。这种不可思议的金属机器大得可以容纳一到两个天顶星人,它的外形像一只无头鸵鸟,同时还装备了用于保护主炮和二级武器的装甲。

“我可没指望你能弄明白。”从他的语气上看,佐尔明显是经过反复斟酌、深思熟虑的。

就在这时,爆炸引起的震波撼动了整个基地,天顶星军队通讯系统里杂乱地传出关于因维德人登陆的报告,声音听得很清楚。

“你们就是为了和因雏德人作战而生的;战斗是你的职责。”佐尔告诉站在他眼前的巨人,指挥部的外墙突然坍塌了。“去!履行你们天顶星人的使命!”

墙体彻底崩塌了,瓦德忙赶上前土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四处寻找隐蔽的佐尔,此刻,多尔扎已离开了指挥所。因维德人的震暴机甲——那是他们最重型的战斗器械,也是最先进的杀戮机器,穿过纷飞的乱石向前推进。它是用一种异常坚固的合金铸造的,庞大的体形像一艘会行走的战舰,它是渺小的两足战士眼中的梦魇。

即便挂接上了更厚重的装甲,对于装备了战斗囊的天顶星军来说它也算不了什么。几架战斗囊射出的致盲蓝光汇聚在一点,穿透了第一架进人射程的震暴机甲的外壳。因维德人用威力巨大的炮弹猛烈还击,但装甲焊缝终于在强大的火力下崩溃,它被炸开了,炙热的碎片四处纷飞,崩落到战斗囊的外壳上,反弹得满地都是。

然而三架震暴机甲并排冲了上来,后面还紧跟着十来架。毁灭性的炮弹和红色的电浆球撕裂天空,摧毁了天顶星指挥部,熊熊的烈火开始蔓延。它们猛烈的火力把大批战斗囊炸成碎片,天顶星人不得不开始后退。

一群全副武装的天顶星军人来不及登上战斗囊,只好各自为战。他们用轻型的步兵武器向因维德人射击。战士们不顾巨大的伤亡,躲避着敌人的炮火,无畏地发起冲锋。

一个行动敏捷的战士钻进震暴机甲的底部。用武器的最大火力朝装甲的薄弱部位猛轰。一声巨响,爆炸折断了震暴机甲的一条巨腿,它立刻倾覆了,这名勇敢的天项星战士也与它同归于尽。

在战场的另一头,因维德人的机甲截住了一架失去进攻能力的战斗囊。它用坚硬的金属利爪剥开战斗囊的金属外壳,残忍地肢解天顶星人的伤员。

与此同时,因维德人的小型侦察器也跟随着震暴机甲冲进天顶星人的墓地展开侦察。

侦察器很快就发现了佐尔。因维德人已经盯上他很久了,他们时刻都想着复仇。

它们逼近了佐尔一行,瓦德端起他的随身武器向它们开火,试图吸引敌人的火力以保护自己的长官。和真人相比,侦察器显得有些笨重,但小型武器对金属怪兽根本起不了作用。瓦德的策略还是取得了一定效果——但那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一发炮弹立刻把他送到了天国,同时还顺带击中了佐尔,把他烧伤了。

被大火点燃的库存炮弹开始爆炸,被冲击波抛到一旁的佐尔却躲过了这场劫难。他正忍受着难以言表的伤痛——皮肤剧烈烧伤,连骨头都露了出来,肺部灼伤,多处关节骨折,还有严重的内出血。他知遭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因维德侦察器正要结果佐尔的生命,多尔扎却及时赶到了。他端起轰击枪向它射击,同时命令剩下的战斗囊集中火力消灭侦察器。他吼道:“佐尔被打中了!赶快抢救!”通过头盔通话器,多尔扎呼叫着他最信任的部下,“布历泰!布历泰!你在什么位置?”

一阵齐射过后,侦察器爆炸了。然而在此之前,它已经向后方发送了通讯信号,其余的侦察器和震暴机甲立刻向他们的宿敌包抄。

多尔扎和幸存的战士、战斗囊迅速排成环状防御阵型。天顶星人的信条是永水退缩、慷慨赴死,他们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突然,巨大的饱弹从右方飞来,接着,左边又是一发。多尔扎惊讶地发现,因维德人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仅仅穿着护甲而没有乘坐战斗囊的布历泰冲在增援部队的前头,还有许多士兵也跟他一样徒步前进,但大多数部乘坐着战斗囊。装甲部队主要由战斗型战车组成,同时也配备一些重装的指挥型战车。在密集火力的轰击下,因维德人的战线崩溃了,越来越多的战斗囊赶到前线。令多尔扎难以理解的是,因维德人如何能够仅靠一艘月球大小的蜂巢式飞船运送数以万计的远征军——他们的震爆机甲多得像蚂蚁一样。毫无疑问,这座基地迟早将被蜂拥而至的敌人所吞噬。

然而敌人却正在溃退,布历泰则率兵反击。尽管如此,一小群震暴机甲却突然发起自杀性攻击,它们就像一支支楔子,威胁着多尔扎和佐尔的安全。一发炮弹炸开了布历泰身边的战斗囊,冲击波和榴弹碎片击中了正在举枪射击的布历泰,弹片正中他的右脸。

布历泰倒下了,他的头上还燃烧着火焰,然而天顶星军队的反击却并役有因此而中止——因维德人被赶出了围墙的突破口。

多尔扎终于垂下了他的步枪。追击后撒因维德军队的任务可以交给战地指挥官。他还得忙着审阅新来的移民撰写的报告,借此研究这场料想不到的胜利以及其它细节。

多数因维德人试图停战或是登上宇宙战舰撤离的努力终于失败了——他们几乎被全歼。此时,洛波特统治者也应该收到天顶星军队即将展开进攻的消息。毫无疑问,报复性的袭击很快就要展开。布历泰正在接受治疗,他没有生命危脸,但脸上的那道疤痕将伴随他的一生。

对多尔扎来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看着佐尔——他重伤的身体还在冒着烟。救护人员同在这位几近不治的天才周围,他们用尽了各种仪器和药品来挽救他的生命。多尔扎多年的战斗经历告诉他,佐尔巳经没救了。

对此,佐尔和多尔扎一样心知肚明。他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甚至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而周围关于太空堡垒的对话却听得异常清楚。他笑了笑,虽然烧焦的脸部肌肉泛起一阵痛楚,但他欣慰地知道,那艘战舰已经成功地逃离了。

他再次回想起当时下定决心遣送战舰的情景。依靠威力无边的史前文化,凭借无可匹敌的才华,他曾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科学领域和无法预见的知识获取途径。

他望着漂浮在一望无际的太空中的那颗蓝白色的美丽星球,默默地祝愿那里将会生机盎然。他意识到,它迟早会成为事件的症结,甚至于星系之间剧烈冲突的焦点。

一道意识能量从行星表面拨地而起,像一根骇人的光柱——直径达一百英里的光柱!它摇摆着,喧嚣着,像一阵旋风,发散出一团团的亮光。它逐渐上升。须臾之间就完全进入了太空,

佐尔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在意识能量的威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光柱的顶端化作了一只巨鸟,一只充满意识力量的凤凰。凤凰的翅膀不断变幻、伸展,扩散得比整个行星还要宽,还要大。它的呜叫声充满了庄重和悲伤,那声音甚至让佐尔忘却了自己已濒临死亡。凤凰展翅飞向另一个星球。佐尔为自己恐惧而又庄严的那一刻哭泣,两滴眼泪从灼伤的脸上滑落下来。但他也被自己确定无疑的信念所鼓舞——太空堡垒一定会到达那颗蓝白色的星球。

最终的厮杀声从远处传来,天顶星人终于发现了因维德人的残余部队,并把他们尽数消灭。

多尔扎站立在一旁看着佐尔被烧焦的身体。尽管医护人员竭尽全力抢救,生命还是一丝一毫地从佐尔身上慢慢溜走。多尔扎甚至开始怀疑,佐尔的伤重不治是否是他本人故意造成的。

无论佐尔是怎么谋划的,现实都已经无可挽回了。那艘战舰载着少数几名对佐尔忠心耿耿的天顶星人开始跃迁,他们已经逃离了洛波特统治者的势力范围——起码是目前的势力范围。

超空间跃迁之前从这座太空堡垒传来的最后几份通讯显示,船上的叛国者曾遭到因维德人的拦截,这一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突围过程中,他们都身负重伤。但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多尔扎感到好受一些。

“佐尔,你一死,这个任务也就完结了,可我却得带着失败的耻辱回去。”多尔扎对他说。

“我已经破坏了洛波特统治者征服宇宙的计划。”佐尔克制住咳嗽勉力恢复呼吸。他临终前的话有些断断续续。“但是,一个更宏伟、更美好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多尔扎……”

佐尔再度开始咳嗽,突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他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多尔扎站在一座屏幕前面——即使对于体型超过地球人几十倍的天顶星人来说,这座屏幕也显得过太。在他面前显示的是洛波特统治者的影像。多尔扎谄媚地向他们汇报事情的全都经过。

“……因此,我们无从知晓太空堡垒的位置,起码现在没法知道。”

那个洛波特统治者满脸怒气。他长着一张刀削斧刻般的脸,鹰钩鼻,夸张的眉毛和饱经风霜的头发。多尔扎对他的愤怒并不感到惊讶;佐尔,这个曾为他们带来无穷力量的人死了,而太空堡垒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尔扎甚至怀疑因维德人到底是否明白他们的突袭给洛波特统治者造成多大的损失,否则他扪不会发动这场无关紧要的攻势。

洛波特统治者的声音十分怪异,听来毫无生气。“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太空堡垒给夺回来!立刻派人搜索,把离这里最近的天顶星舰队派出去,立刻执行这个任务。如果有必要,就增派其它舰队协助。”

多尔扎朝影像鞠了一躬,“那佐尔呢,大人?需要我把他的遗体埋葬在他生前最喜爱的花丛中吗?”

“不!立刻把它冷冻起来。你亲自负责把它送到我这里,好好看管!我们还有可能从他的细胞质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话音刚落,洛波特统治者的影像立刻从屏幕上消失了。

“多尔扎大人!布历泰奉命前来报道。”

多尔扎上下打量着布历泰。才一两天时间。这个天项星资深指挥官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可以立刻执行任务了;布历泰又恢复了角斗士般圆悍的外貌——他天生就是这副长相,然而,这个布历泰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阿维德人的破甲掸片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彻底恢复的,阁此,书布历泰的头部被移植了一副闪闪发光的台金而罩,它像半个斗篷。覆盖着布满黑发的右半边头皮和附近的面部皮肤,他的右眼也被换成了闪着寒光的水晶透镜。

布历泰时常陷人情绪的低谷,然而这一次正是他斩断了敌人致命的双手。现在的他,显得更加冷漠、无情和暴戾。多尔扎很欣赏他。

多尔扎把他叫到基地的一角——整座基地已经被重新加固过,在他们脚下,生命之花开始萌发。最高指挥官简要地向布历泰介绍了总体局势,并单独向他透露了一些其它情况。佐尔和洛波特统治者之间明争喑斗的细节以及佐尔对于史前文化未来发展的秘密计划使他大感震惊。

“你是我最得力的战地指挥官。”多尔扎最后说,“我要你率领远征军把太空堡垒绐夺回来。”

阳光照射在布历泰闪闪发亮的金属面罩上。“可是它已经跃迁逃离了!”

同情心不是天顶星人情感的组成部分,多尔扎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你一定要夺回太空堡垒——它是史前文化的催生物。如果不能抢在因维德人前面,我们就会失去为之奋斗的一切。”

布历泰的表情显示了他的决心。“太空堡垒将会属于我们。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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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和所有人一样,我也对此深感忧虑,但我认为,对全人类来说,SDF-1号的出现应该是件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见识过它怎样吓阻了那伙政客,破坏了他们设计的阴谋。

——罗伊·福克少尉的评语。

摘自《世界末日的前奏:全球内战史》,马拉齐·凯恩著

公元1999年,太空堡垒坠落在地球。那一年,人类滥用“奇迹”这个词已经很长时间了,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真正的奇迹不过才刚刚开始。

二十世纪末,“奇迹”这个词广泛应用在对家用电器和食品添加剂的描述上;后来全球内战爆发了——这场错综复杂的冲突迅速升级,1994年就已升级为全球性战争,“奇迹”又成为交战双方在鼓吹战果的新闻中使用最频繁的典型词汇。

世界统一联盟的成立曾被人们视为争取生存权利的最大希望。然而联盟内部正派的改革家却发现,数以百计的掠夺者把这个组织搞得鸟烟瘴气:他们中有超国民论分子、宗教极端主义者、有上百种意识形态的追随者,甚至还有种族主义者和顽固派。

后来战争陷人了僵局,各个战场互相牵制、交错,星球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燃烧着战火,人们已经忘记了“奇迹”为何物。战争逐渐升级,然而每个人都知道,升级最终意味着什么——直至他们完全失去对未来的信心。

然而任何一方都无法停止这场战争,人类装备着最先进的武器沿着那条错误的道路走向毁灭,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但是没有人能够从核爆的烈焰中找到挽救他们的办法。

直到内战爆发几乎十年之后,现代的智者才彻底改变了他们的观念。

太空堡垒的降临可谓是巧合中的巧合,然而在一开始,它就是场发人深省的巨大灾难。

从进人大气层的轨迹分析,它是一个具有强大推进力的物体。没人知道它打哪儿来,也许来自连续时空的某个深不可测的断层吧。太空堡垒漫长的降落过程也不断传播着毁灭和死亡。冲击波和无比强烈的连续爆炸夷平了不少城市,众多市民因此致聋和致盲,大气温度上升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破坏力。城市在燃烧,房屋在坍塌,有很多人死于这场灾祸。

它的降临搅得人心惶惶。清真寺里挤满了人,人群数目之大甚至超出了建筑的设计容量;寺庙和教堂也同样人满为患。很多人选择了自杀。更为奇怪的是,三类高死亡率的职业排序居然是基督教神职人员、某些参加选举的政客,以及娱乐界的显赫人物。追溯一下他们的思维方式就能发现,这些人感到自己的重要性将随着外星飞船的来临而被严重削弱——而那些没有自杀的,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投机。

终于,这个物体减缓了速度。很显然,它受到了破坏,但仍然可以操控。它以惊人的效率减速,最后的行程简直可以用滑翔来形容——按照一般程度估计,它的质量沉重得难以想像,完全不可能(靠空气浮力)支撑起自身的重量。它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岛略微倾斜的平地上。法国人曾经在这个岛上进行过原子弹试验,它的名字叫做——麦克罗斯。

这片空地很宽,也很长,小岛的整体形状使那块空地更加显得宽阔。不过对于这样一艘大船,它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停靠点。在推进器之后数百码,就是波涛汹涌的海岸;而在另一头,陡峭的悬崖就位于残存的飞船船首不远的地方。

它的外层护套、第一层装甲,以及船体结构的很大一部分不是在逃逸过程中被击伤,就是在着陆的撞击过程中折损。它发出低沉的呜叫声,逐渐冷却下来。浪花拍打着阳光照射下的麦克罗斯岛充满田园气息的沙滩。

人类在震惊之余乱纷纷地开始评估这场灾难带来的损失,但交战议方很快证实,撞击不是对方发起的。

撞击发生后数小时,人们开始用“星外来客”来称呼这个不请自来的不明飞行物。外星飞船的出现显然比其它事件都更为重要,权衡利弊之后,内战各方的首领匆匆安排了休战会谈。手握重兵的指挥官们不得不尽快行动,尽管这样有损威望。但他们还是做出巨大的牺牲以达成妥协:所有的人都关注着天空和那个叫做麦克罗斯的小岛,宇宙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能够把此类事件施加到地球上!和它相比,全球内战简直就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可笑争执罢了。

组建对受损船体进行勘测的探险队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尽管联盟早已停止运作,但小心谨慎以策万全的信条早已深深植入探险队成员的心中,曾经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不得不心神不宁地开始共事。

这一次,为各自利益而战的敌对双方竟然要共同完成这项使命。

直升机正在上升,在它下方就是开始后撤的直布罗陀级航空母舰克诺莎号——一座令人振奋的人工岛屿。在富有摩擦力的飞行甲板着陆面上,罗伊·福免少尉很不情愿地丢下手头的工作瞪若那架飞机。

他看了看那个直升机飞行员——T·R·爱德华上校,一个驾驶各类飞机的高手。换了从前,罗伊·福克反倒更能适应这种场合——他曾经和爱德华在天上较量过,两人都想把对方给揍下来。

根据他的履历,罗伊·福克也算得上是个国际主义者。他的制服上绣着所属航母战斗机飞行队标志——一个咧开嘴大笑的骷髅和交叉的大腿骨。这个标志最初来自旧时期的美国海军航空兵——令人敬程的著名航空母舰尼米兹号的VF-84中队。他们曾经装备F-14雄猫式战斗机,后来换装了Z-6型行刑者式。到了罗伊这一代,他驾驶的已经是最新型的Z-9A隼式了。

但这个时候,罗伊宁愿回到自己的战机上,坐在他的仪表盘前面。

这是一次重要的飞行任务。因此,位于观测甲板上的定向雷达以及观测塔上的被称作“秃鹰阵列”的仪器都监测着克诺莎号上的这架直升机,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海因斯上将和其他高级官员都到了现场,惟独少了舰长亨利·格罗弗。

此时此刻,格罗弗舰长已经系好安全带,坐到了直升机的尾部。将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员以及一些技术军士。他们携带的探测仪器和自卫武器竟然比罗伊的战斗机还要多。这位年长的舰长暮离开他的指挥塔到那个小岛上亲眼看看这艘天外来客到底有什么奥妙。看看它对局势能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罗伊接的到最离奇的任务,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尤其是因为他们的对头竟然选中爱德华做探险队的代表。

上次他们在空中互相追杀的时候,爱德华正受雇于一个被称之为东北亚共同体的组织。即便是现在,爱德华到底为谁而战仍旧是一个问题.除非它跟T·R·爱德华上校的个人利益毫无关联。

罗伊告诫自己别去想它,他只需管好自己的话儿。在自己的座位上,罗伊感到一阵烦躁。负重装置里上百件武器弹药和救生、探测仪器的重量压得他很不舒服。

他把乱蓬莲的金发往后拢了拢,不让它们挡住视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发已终成了飞行员的标准发型,个中缘由也让他很迷惑;现在,这已经是一种约定俗成,也许这是古代武士流传下来的传统吧?

他盯着爰德华上下打量。这个雇佣兵三十上下,大概比罗伊大十岁,但个头跟他差不多,健康的茶褐色皮肤,还有一头被日光漂白了的长发和能够杀得死人的笑容。看来他一向很懂得享受生活。

尽管比爱德华年轻,但战斗纪录表明,罗伊在经验和技术上一点都不比他逊色。旧时代的瑞士、以色列以及其它一些地方都有这样一种经验哲学,大体的原则就是:真正技艺高超的飞行员,只要他们称职,就应该让他担起领导的重任,而不必顾及年龄或者阶层。

军队里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规定,诸如所有的飞行员都必须接受大学教育或长达数年的专业训练等等,但这类繁文缛节现在统统都被抛到了一边——战争造成的巨大伤亡使它们失去了存在的依据。罗伊甚至还听说过十四岁左右的孩子被送进飞行格斗学校少年班之类的事。

爱德华迎上他的目光,“想试试这飞机吗,福克?不过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坐着比较好。”

“不,谢谢。我还是盯紧点,省得你把事情弄成一团糟,把大伙全都给坑了。”

爱德华笑了,“福克,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你陷得太深,对这场战争太过执著。”

“那么请告诉我:你愿意为法西斯而战吗?”

爱德华嘲弄地哼了一声,“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十年,到现在你还认为交战的两派之间存在谁好谁坏的问题吗?况且东北亚共同体付给我一个礼拜的薪水比你一年的工资都要多。”

罗伊想反驳.可是他得到过尽量避免和爱德华发生摩擦的命令。像是耍提醒他似的,一股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孔。那是烟斗燃烧烟草特有的香味,但对于罗伊来说,它跟肥皂厂起火的味道差不多。

格罗弗又在吸烟了。可是该怎样提醒你的长官他已经违反了航空器上不得吸烟的规定呢?聪明的少尉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罗伊回过头看着麦克罗斯岛,这时.他立刻把格罗弗、爱德华以及其它所有的东西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黑色的船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跟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任何事物没有半点相同之处。

“万能的上帝啊!”罗伊缓缓地吐了口气。面对这种情形,就连爱德毕也无话可说。

这是艘很漂亮的飞船。初步检测结果是:辐射指数没有显示异常,也没有开火或者其它机体活动的迹象。

直升机降落在飞船几码以外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烧焦和冲撞的伤痕。片刻之后,探险队员离开机舱并将装备卸下飞机。

格罗弗是个瘦高个,蓄着斯大林式的胡子。由于经常抽烟斗,胡子上沾着不少烟灰,他的大檐帽压得很低,遮住了眉毛。他精力充沛,宽阔的肩膀使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要是没注意到他眼角的鱼尾纹,体根本不会知道他已经五十出头了。

现在,格罗弗早已安排了各种安全措施,正准备对船体进行外部预检。

尽管准备工作尚未完毕,一等兵墨菲就已经心痒难耐地行动了。他忍不住东看看西看看,“嗨,你们看,我找到了一个舱门!”

格罗弗喊道:“你这个笨蛋!快离开那儿!”他的俄国口音还是那么浓重。

墨菲正站在一个被压扁了的很高的圆形物体附近向大家招手。他不自觉地把背住上靠,压根没有留意到舱门竟然从中央缓缓打开,移向了两边,里面伸出几条细长的金属触须,此刻,墨菲根本没有听见队友们对他的高声警告。

突然,这个倒霉的战士被触须抓住卷到了半空。他被拖进了船体,高声呼喊着,手中的自动武器也脱了手,摔到地上,出于对未知敌人的恐惧,没有一个人敢开枪。

舱门猛地关上了。格罗弗伸出手臂挡住罗伊和其他想冲进去救人的队员。“站在那别动,谁也不许开火!在我们对这个东西有进一步了解之前,任何人不得向前迈一步!”

几个钟头以后,事情有了转机,尽管这些探险者对这条飞船的了解并不比先前多多少。

在海因斯上将的竭力要求下,艾米尔·朗博士乘坐直升机被派往现场监督探险活动。朗博士是地球上最出类拔萃的科学家,在星际礼仪和交住方面更是首席权威,这次,他就是被海因斯上将、罗素参议员以及其他联盟领导派来协助完成这项使命的。

朗博士命令所有队员穿上防辐射装具,并向飞船里送进一个真人大小的机器人进行初步探测,它的腿部装备了探测器和遥感勘测仪。机器人一靠近,舱门就自动打开了,可是机器人却死死地停在那儿,再也不肯往前移动。朗博士陷人了沉思。

机器人拒绝执行后续的指令;舱门是敞开的,舱门内部也没有活动的迹象。在防辐射服的护目镜后面,朗博士把眼睛眯缝起来——每当集中精力思考问题的时候他总这样。

朗博士中等个头,体型也不算魁梧,可是每逢有未知的困惑出现,却总能引发出他体内雄狮般的斗志。他无视上级授予的命令,要求格罗弗上校挑选出一小队人马进入飞船进行探测。格罗弗选中了罗伊、爱德毕以及八个士兵,当然还有他自己。

“打开聚光灯,”朗命令他们,“枪上膛,但关上保险。如果谁未经我的许可就乱开枪,我就送他上军事法庭,定他死罪。”

T·R·爱德华却在面罩下偷偷做了个鬼脸,把冲锋枪拨到了“全自动”挡位。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安在肩部负重装置上的聚光灯射出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虽然聚光灯的能量很充沛,但仍然无法照亮整十船舱。朗和格罗弗只能顾及到他们前方到底有些什么,而其他的队员却在低声惊叹或暗暗诅咒,甚至说一些下流的脏话。

船体内部看起来就像一座完整的城市:外星人的设备和仪器是用一种外观像玻璃的合金与半透明的材料制造的,船体内的类似管道的结构在空中朝各个方向互相交联。整艘太空船的规模大得像一座巨型博物馆。

测试仪器显示出船体内部的辐射、空气和生化等各项指标均保持在正常水平,为了行动方便。探险队员们都脱下了防护装具。

“我们兵分两路。”格罗弗下达了命令——战术方面的问题仍然由他来负责,“罗伊,你带四个人,朗博士、爱德华,还有你们几个到我们这组。”

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在船体内部向前推进,并预定在船首会合。

然而事与愿违,一个钟头之后,他们相遇了,但根据对周围环境的分析,他们很可能又回到了刚才的人口。

他们再次上路,谁也没有留意刚才一直没有反应的探测机器人突然被激活,并顺着小队的行动路线走进了大开的舱门,它的动作明显要比刚才来得灵活。

十五分钟之后,罗伊的小队来到一个又高又宽阔的过道口,里面有露天体育场那么大。他停了下来,用肩上的聚光灯朝四周照了照。

“这鬼地方一定被施了障眼法,我们都被耍了。你们看,那堵墙是不是在动?”他问站在他身后的军士,他是个机枪手。

机枪手犹豫着,缓慢地回答道:“对呀,好像是。我看到有个像烟雾或者其它什么的东西,它刚从缝隙的阴影里穿了过去。”

罗伊正要命令他们继续前进,却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喊:“卡路瑟,嘿,你在哪儿?”

卡路瑟是他们组负责殿后的上兵,他们立刻转过身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知什什么原因,卡路瑟已经被拉下很远了,现在他正大步赶上队伍。他越走越近,但行进的姿势却很不对劲:只见他毫无生气地仰着头从空中向他们奔来,怪异的动作和走独木桥非常类似。

他们把灯光聚集在卡路瑟身上,只见卡路瑟的身体像木偶一样被悬在线上,一个七十英尺高的人形金属怪兽正提着他向前移动。他们一个个都被这种情形吓得目瞪口呆,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披着厚甲的巨兽朝小队挥舞着另一只空余着的爪子。队员根本没有时间请示开火;退一步来说,即便朗博士拒绝他们的请求,士兵们也照样不会理睬这道命令。

罗伊、机枪手和另外几个陆战队员立即开枪射击,枪声震耳欲聋。

子弹的轨迹照亮了黑暗的空间,然而弹头纷纷从怪兽身上反弹回来;对它来说,子弹不过是纸糊的玩具。

怪兽的右手突然放出一束灼热的橙红色光线,一名陆战队员刹那间就像甲虫一样被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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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脑海深处,我已经意识到,命运之神给我安排了一条道路,我将成为和爱因斯坦、牛顿以及其他被人们铭记在心的人比肩的科学家。不过说实话,我很少去想这些,在新知识的诱惑下,任何一个科学家都会从可怜的老浮士德变成圣人。

——摘自艾来尔·朗博士的技术笔记

罗伊和他的队友们已经打光了一匣子弹,但丝毫没有效果。

就在他们四散隐蔽,蹲在角落里更换弹匣的时候,那只装备着强大武器的巨手又找到了一个牺牲品。

第二道灼热耀眼的光束过去,又一个陆战队员被蒸发了。

罗伊突然意识到无线电通讯已经成为空谈;它本来装在赫屈的帆布包里,仉他的主人刚刚被烧死了。罗伊转过身,发现了第一个受害者丢下的RPC火箭发射器,罗伊赶忙扑上去够它。

机枪手疑虑地望了他一眼,但还是为罗伊提供了火力掩护。

用火箭发射器在狭小的地段开火很大程度上相当于自杀——它的二次爆炸有伤害操作者的危险。然而罗伊没有其它选择——退路被切断了,况且他们没有任何无损军人名誉而撤退的理由。

火箭弹已经装填完毕,罗伊四下望望,把十字准星调整好,朝怪物身体的上下结合部放了一炮。

随之而来的爆炸把金属怪物轰成了两半,它倒了下来,失去了狂暴的能量,接踵而来的二次爆炸把罗伊也掀了个跟头。

他失去了知觉.但几秒钟后就苏醒过来。爆炸声使他暂时失上了听觉,机枪手只好拼命地摇晃他的身体。从唇型上,罗伊可以辨认出他说的是:“它还活着!”

罗伊顺着机枪是手指的方向望去——真的,怪物的碎片开始晃动、颠簸,这些人造的东西正试图把自己转移到入侵者躲藏的方向,其它部分却依然在胡乱开火,把光束射得刮处部是,当然大部分都只击中了远处的天花板。

机枪手把罗伊扶起来,拖到他们来时经过的入口附近——至少看起来应该是那个方向。虽然听觉还没有恢复,罗伊仍然能够感觉到甲板在剧烈震动。他回过头,发现第二只怪兽正在逼近。他实在想不通第一只怪物刚才是怎样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身边,但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呆在这种地方考虑此类问题。

罗伊跟在机枪手身后蹒跚而行。而那只庞然大物却在第一只怪物的碎片前停了下来。残骸仍在燃烧。

“……记住,一定要冲出去。”罗伊在朦胧中听到机枪手对他说。他们感觉自己已经在战舰的甲板上转悠了一年,终于能够停下来喘口气。机枪手显然在罗伊发射火箭筒的时候捂紧了耳朵,现在他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范敌人的突然出现。

“我也不行了,”罗伊的声音昕起来很疲惫,“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了。”

“我们会一个不剩地全部破干掉,少尉。”机枪手回答。

罗伊摇摇头,他和机枪手一样充满了困惑。“也许这些家伙要把我们赶到某个地方;但我不敢肯定。”

他们又上路了。罗伊的听力正在恢复,当然,他的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让他难受得不得了。“也许他们并不想把我们全干掉,因为……”

机枪手突然惊叫一声——他骂了一句脏话。罗伊一低头,原来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像河流一样泛起涟漪,最后把他们吞噬了。

格罗弗紧紧揖住他的自动步枪.“你把这些都录进视频仪了吗,朗博士?”

朗用手揉了揉额头,“是的,但它们一直在变形……我看得有点头昏……”

“就好像是……晕船的感觉……”T·R·爱德华添了一句。

格罗弗自己也感到有些不适。他让大家停下来喘口气,并把爱德华派到下一个舱室侦察。格罗弗忧心忡忡地看着朗。从这艘外星飞船降临地球开始,格罗弗就成为整个星球上最不可或缺的人物。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朗博士。然而身为舰长,却因一时冲动下达了错误的命令,此时格罗弗已无法通过无线电通讯招唤罗伊小队和等在外面的队员。

爱德华很快完成探路任务赶了回来,他脸色苍白,甚至和他的牙齿差不了多少。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爱德华费劲地吞下一口唾沫,“我发现了墨非。但是我很难描述他现在的状态。”他又吞下一口唾沫,免得自己呕出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跟着爱德华,穿过入口进入下一个舱室。

激烈的物理运动正在里面如火如荼地进行,朗抓住舱门稳住身形要把里面的东西看个清楚。

在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水箱里,一等兵墨菲已经被大卸八块浸泡在粘稠的营养液里,他身上不同的部位也都接驳着各式各样的生命维持系统。

它们在营养液中静静地漂浮着,东一只手臂,西一个脑袋,一双无法再辨视的眠睛睁得老大,被切断的手掌轻轻地碰撞着墨菲身体的其他部位。营养液里满是释放着炽热绿色光芒的细线,还有许多阿米巴变形虫似的球状物聚集在各个器官上,它们不断地上下运动。为各个器官提供氧气并排除掉废物。

格罗弗转过身面向他身后的士兵,“保持警戒!杀害墨菲的敌人一定就在附近。”

目瞪口呆的士兵们立刻清醒过来,执行被分派的任务。

一名军士突然冲上前去受把漂浮在营养液上的被齐跟切断的脚捞出来。“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墨菲扔在这不管!”

尽管他们都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但是士兵们都很珍视军人的荣誉感和光荣传统,普鲁士军队的团队精神对他们来说就和空气与面包一样不可或缺,把战友扔在战场上就跟切下他们自己肢体的一部分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可是朗却一把抓住了这个冒失鬼,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别碰他!你们知道那是什幺溶液吗?你也想和他一样被腌在里面吗?不想?那好!用这个仪器取点样本出来,不过要小心!”

格罗弗强迫自己把目光和思绪从墨菲的残肢上移开。他仔细地测量了飞船内部的地形,并确证了自己的怀疑:船体内部正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改变结构。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格罗弗迅速召集队员命令转移。爱德华也不再是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了,这一点让格罗弗很满意。

片刻之后,小队人马穿越了一片黑暗地带,他感到有个士兵拍他的肩膀。“长官!那边……”

像是地狱里挣脱了枷锁的妖魔鬼怪,一群披着铁甲的金属怪兽从后面冲了上来,看架势是要把他们踏成肉饼。

一名陆战队员尖叫一声,就立刻被炸成了碎片,体液和残存的肢体被怪物射出的光束烤干,化作了蒸汽。

队员们立刻使用所有能用的武器倾泻着弹药,甚至还包括一门无后座力炮和装配着特弗龙半穿甲弹鼓的轻型机枪。尽管如此,第二名士兵还是在顷刻之间就被焚化了。

但他们显然比罗伊的小队来得幸运——机枪手和火箭发射器射手已经瞄准了领头的怪物手臂上的武器,他们甚至发现了它身上脆弱的接合点,怪兽被轰上了天。

第二次爆炸把战舰的守卫者轰得左右摇摆,这时爱德华高声叫道:“格罗弗!到这边来!”他正站在旁边隔舱的入口,幸存者们立刻冲进来,两个士兵架着还在录制战斗经过的朗博士,被炸毁的金属怪物身上冒出火焰和浓烟,残片在舱室内四处纷飞。

“我们可以暂时把它们堵住。”爱德华一边说一边从他使惯了的MAC-35型步枪里拔出打空的弹匣,换上新的。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它敢走近大门,你们就给我集中火力轰掉!”格罗弗命令他的手下,然后转过身观察舱室内部其它的区域。

舱室不大.大约只有成人行走八步那么宽,而且没有其它出口——和整个船体相比,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朗博士显然受了惊吓,但他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尽力不让发抖的双手影响对外部舱室的摄像工作。

地面又开始移动了,格罗弗想把朗安排在后排火力覆盖不到的地方。

“喂,你们谁按了什么开关没有?”爱德华喊道——他的脸又发白了。

“环形防御阵形。”格罗弗命令,“朗博士,你到中间去!”

士兵们枪口朝外,把博士围在中间,突然他们感受到地面上有一股力量在往上推。他们像站在一都正在上升的电梯中央。

地面不断上抬,眼看他们就要被天花板压扁,突然顶棚泛起一阵涟满——他们居然就这么穿了过去。队员们到达了一个亮堂的地方,甚至还听到熟悉的对话声。

“嘿,总算等到你们了。”

是罗伊!少尉斜靠在大堂的支柱上。这恐怕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宽敞的大堂了,屋里亮如白昼。

互通情况之后,格罗弗说:“那么好吧,现在,我们已经被弄到这来了。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朗博士指着一个像是舰桥的结构体。它被一个透明的碗状物包容着,比船尾要高出许多,虽然它的体积不小,但似乎是为和人类差不多高度的生物设计的。

“我敢打赌,那一定是战舰的神经中枢,舰长。那是船长发号施令的地方!”

“那是我们的最佳目标定得去碰碰运气。”格罗弗下定了决心。他接着说:“不过你还是跟大伙呆在这儿,我的博士,让罗伊先去探探路。”

真是讽刺。爱德华朝罗伊做了个鬼脸。

穿越了漫长而悠久的时空,佐尔的指挥中心仍然和他离开战舰时毫无二致。处于体眠状态的模组和工作台以及其它器械显然都是为和人类近似的生物所设计的。朗看着周围的事物,感觉就像是在梦境中一般。

尽管许多设施和装置还无法识别,但他对于各种仪表的功能和摆放方式却有一些确定的概念:比方说桌面模组和某种显示屏。

罗伊、格罗弗和其他人都被眼前的东西迷住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朗博士到底在干什么。突然,一阵静电的劈啪声响了起来。

“朗,你这个笨蛋!快走开!”

就在格罗弗要把他从控制台拉开的时候,朗已经发现了操纵机器的道道。屏幕上的波形开始扭曲.接着,一张睑从干扰杂波中显现出来。

攥住朗博士外套的手慢慢松了,格罗弗惊叹道:“我的天……是人类!”

“也许不是,但我认为他至少和地球人非常相似。”朗博士做了些让步,他的语气相当冷静。

佐尔的眼睛正盯着屏幕外面,杏仁般圆睁的一双眼睛似乎盯看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他说的是一种谁都不曾听过的和谐优美的语言。

“这是一段欢迎信息。”朗就事论事地评价。

“类似古人航海时用于记事的金属片或其它纪录方式。”罗伊小声地自言自语。

外星人的嗓音呈现出和地球人完仝乔同的腔调。接着,屏幕上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他们看到的是因维德人的震暴机甲。它一边开火一边撕咬敌人。显然是在发起进攻。

“某种用于战争的机器。令人恶心。”朗补充道。

正当大伙盯着屏幕的时候,罗伊按住培罗弗的肩膀,“舰长,我想大家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这条被损坏的战舰能够自行政变内部结构。”

“快看!”爱德华指着外面。只见地面又像波浪一样开始运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所有的人都把武器对准了那个地方,只有朗博士还在一心两用——他仍然关注着屏幕上的信息。

一个熟悉的物体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不是刚才在舱门口就出了故障的探测机器人吗?”一名枪手说。

爱德华眯缝起他的眼睛,“是啊……可它是怎么跟到这来的呢?”

“而且好像又恢复了机能,”格罗弗说,“也许我们可以靠它来探测这个地方。”

朗走到静止不动的机器人背面,打开后盖检视内部的架构。猛地,他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似的抽回了手掌。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把这台机器人围住,只待一声令下,它就会被炸成碎片。“它的内部电路已经改变了。”朗告诉大家。他兴致勃勃,一点受惊吓的样子都没有,“这些部件竟然能够自我重组。”

正如大家所见,导线和微型芯片正在移动。就像是用延迟技术从高空拍摄的城市重建工程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元器件滑动、合拢,变形、重组的情景让罗伊联想到盛开的鲜花和小孩玩的方格填字游戏——但二者显然风马牛不相及。

“也许它被送到这就是为了带我们出去。”格罗弗推论说。

“那么我们刚才遇到的攻击又作何解释?”爱德华提出了反驳。

朗耸耸肩,“天晓得这艘飞船的指挥系统受到了多大的损坏?那场攻击可能就是护障所引发的,而月,我们刚才看到的讯息无疑带有预警的含义,这也是善意的表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博士?”罗伊忍不住问了一句。

朗看了罗伊以眼,“看来,地球今后还会有更多的星外来客,我是这么理解的,当然还有些别的含义。”

“就这样吧。全体人员,准备出发,”格罗弗说,“只要机器人能把我们带出去,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们别无选择。”

大伙忙着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他们互相调剂剩下的弹药,为最后两博火箭发射器装弹,同时听取格罗弗舰长的指示。此时,朝博上叉坐到了配备着显示器的控制台前边。

他的判断是对的:这里正是战舰的种绎中枢,而控制台及其外围设施更是核心中的核心。朗忙着对它们进行功能分析,他担心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艘船肯定秉承了某种他无法想像的能源.神奇的外星能量在这艘坠毁的飞船内部和这个控制台上川流不息.也许他可阻从中截取些数据或者获得一些启示。

朗一声惊呼,每个人都警觉地端起了枪,聚光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壁上。指挥中心的灯光开始闪烁,能量通过某种外星人特有的方式在相互交联的电子网络中像血液一样循环着,并充满了整艘战舰。

控制台被刺眼的脉冲光所环绕,朗博士紧紧抓住控制台,他的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光线照射在他身上,一股谜一般种秘的力量涌进体内。

“别碰他!”格罗弗冲着要为朗做救护检查的罗伊吼道,而爱德华却早就已退到了一边,这个地方既远离能量照射范围,又没有谨伤朗博士的风险。爱德华再次榆查了枪支保险,确保它是在全自动档位,他随时准备将整梭弹全部倾斜在控制台上。

不等他开火,怪异的亮光就熄灭了。朗博上慢慢地委顿在甲板上。

“舰长,机器人快要消失了!”机枪手指着机器人四周开始微泛涟漪的甲板。

没时间犹豫了。罗伊把朗扛在肩上,祷告千万别因此而遇上辐射或者传染病之类的倒霉事。他们很快聚集在机器人身边沉向地面。

周围的空气、景物和空间似乎也在改变。朗在罗伊的肩膀上抽动了一下,他赶忙抓紧。

就在运动过程中,一名士兵大声叫喊:“你们谁能告诉我——我看到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战舰一定是再度变形了。要不然他们就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一具巨人的遗骸。

这里面一定有段传奇般的故事。巨人身上的制眼依然完好无损,它显然是用某种防腐材料制成的。这个巨人大约五十英尺高,身上系着腰带和全套各式各样的装具。如果不考虑他的个头,应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他的嘴张得很大,看样子是经受了巨大的痛楚后才死去的;在已经发黑的制服背部有一个烧焦的洞,大小和扑克桌差不多,伤口附近的骨骼有很大一部分被炸飞了。

“他们肯定干过一仗。”一个士兵平静地说——这种情形他以前也见过。

朗又挣扎了一下,罗伊只好把他从肩上放下来“你好些了吗?博士……”

罗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朗的眼睛全部变成了黑色、只剩下深邃谴的瞳孔——没有虹膜,也没有眼白。他显得情绪高昂,正用一种不可名状的赞许之情望着周围的一切。

“是的,是的,”朗说道,大有深意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没时间研究眼前的事物,因为机器人又在向前运动。罗伊拽住朗,大家继续朝前走。机器人把他们带到附近的一个角落。他们又和两名全副武装的战舰守卫者碰个正着。

一名士兵赶忙用火箭筒对准探测机器人右后方的怪兽,将它轰上了天;就在跟踪器的红线对准怪物并从它的闪闪发亮的装甲上得到反馈信息的一刹那,机枪手和另一名火箭筒射手也开了火。

插曲

你好好培我听着:无论是《自由与权利法案》,还是童子军的誓言,抑或是机器人三定则,遵循这些东西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得停止这套做法!任何能让我们达到权利巅峰的东西都是“好的”;而没有实际帮助的,就是“不好的”。明白吗?

——摘自罗素参议员给改选委员会财务负责人的指示

”总而言之,”海因斯上将正在做总结陈辞,“尽管遭遇到异常猛烈的抵抗,格罗弗舰长带领的小队仍然在没有遭受进一步伤亡的情况下安全地从战舰中撤了出来。”

罗素参议员喷出一口烟雾,斟酌着这份报告,“朗博士现在的情况如何?”

“看样子没什么大碍。”海因斯说,“他们要求再对他观察护理一段时间,但他本人显然决心要马上继续对外星飞船的研究。你知道他的脾气。”

的确如此。这个地球上最了不起的天才对于最为重要的问题有他自己的原则。

“我还想在这篇令我难以置信的任务报告后面增加一个部分。”海因斯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怀疑,“格罗弗舰长估计他们在战舰里呆了六个钟头左右,当然他们的手表也确证了这一点。”

罗素吐出一个烟圈,“那又怎样?”

海因斯思绪重重地挠挠脸颊,“但驻守在战舰外的士兵的手表却显示,格罗弗小队只进去了大约十五分钟。”他在会议桌前重新坐了下来。

坐在首席的罗素参议员仔细考虑了一番。他知道在得到完垒论证之前,像海因斯这样讲求条理的军官是不会接受这样一份报告的。

罗素参议员相貌堂堂,他略微有些发胖,蓄着细长的八字胡。他举止热情洋溢,但绝非出自真心。他面部丰腴,一双手又白又软,小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他有个高水准的裁缝,一个了不起的理发师和足够的政治权力,这些都对他成为即将成立的世界政府中最为重要的角色有很大帮助。

此刻,他正赏玩着克诺莎号航母的机密会议室里的陈设。“无论谁把这条战舰送到这里,将来他们总会把它要回去。即使他不来,其它势力也会跟来。”

他突然挤出一个笑容,“倘若不是它从天而降,我们就只能自己造就一出事件。这真是太棒了!”

会场里的其他政治贩子纷纷点头,他们也都笑得十分狡诈,一双双眼睛似乎被野心所点亮。

飞船坠落的时间真是让人瞠日结舌。不到一个月前,同样是这些人,他们还在各自的派系中谋划历史上最可怕的阴谋。当时他们正面临致命的危机——这场危机甚至可能毁灭人类自身。他们的妥协绝非出于仁慈,而是为了最大程度地获取利益。

他们曾经打算策划一起人为的惨剧,一件可以制止战争并且把全人类划归他们统治之下的危机。他们甚至做了不少有助于达到这一目标的准备工作,诸如大规模的瘟疫,全球性的粮食欠收,但它们的影响力都远远比不上穿越大气层降临到麦克罗斯岛上的星外来客。

罗素的笑容看起来越发邪恶了,“先生们,我并不认为开展这项注定要完成的工程是专权的表现!它可以让那些月光短浅的笨蛋看到,人类必须团结起来!”

必须在他们自己的监管下开工,这是不必阐明的前提条件。罗素知道这些政治贩子都明白这一点;而海因斯和其他奉行空想主义的傻瓜们却空怀无私奉献的精神和勇气,感动得热泪盈眶。

对于玩弄权术的人来说,为哪一方服务根本就不重要。当然,全球内战的意识形态和历史渊源对他们也同样不起作用。在这些方面,罗素和其他政客的所作所为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机遇获取声望和权力。罗素参加国际主义世界和平与裁军运动的原因仅仅在于——它提供了个人发展的机遇,假如没有这个条件,罗素就不会在这个组织向他做出政治承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加入,并且培植自己的党羽。

海因斯接着发言。“我们必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行动.把所有可利用的资源投入到这个项目中,以消化吸收飞船内部的科技成果,并将‘洛波特技术’——这是朗博士坚持要求采用的名词——用于飞船的重建工作。”

简直美妙极了!罗素想。由国家税收支持的巨额防务计划——它要比人类史上的任何计划都更加庞大和昂贵!这次机遇带来的好处是无法计量的,军方也会被该计划所牵制并且绝对服从他们的领导,政权也因此而更加稳固。而且这种不可思议的“洛波特技术”带来的好处将会使世界政府处于绝对权威和无法撼动的地位。

罗素皱皱眉,重新考虑海因斯这个人:他是个天生的军人,高度服从并且尽职尽责,但却有些单调乏味。

是的,海因斯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是这样。一旦地球的统一和重建工作完成后,就该决定让谁呆在最高领导层的问题了。

总会有办法的。比方说,海因斯不是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吗?是的,罗索想起来了:一个很朴索、很孤僻的小家伙,参议员想起了她的名字:丽莎。

不管怎样.一旦达成了目标,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压制海因斯和其他像他那样的家伙,当然还哿盯着朗,

至于这个爱德华上校,他似乎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他知道谁能带给他好处,就是他把机密消息透露给罗索的,而且他还注视着格罗弗和其他人的一举一动,爱德毕肯定能派上用场。

“是不是请朗博士进来?嗯?”罗素参议员提议。

朗很快就来了,他脸色苍白,身体瘦削,但却洋溢着一种踏实的力量和决心,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哦,博士,”罗素热情地打招呼,“我们听说从天上降临了一个奇迹,是这样吧。但现在,我们只需要你直截了当地回答:这艘船能不能被重建?”

朗紧紧盯着罗素,那表情就像压根儿不从识他一样。也许罗素打断了他一条很重要的思路,一定是的。

“重建?当然没有问题。难道你认为我们现在正忙些别的什么事吗?”

这话简直就是在质疑罗素是否具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最基本的理智。

不待罗素开口,朗就接着说:“你用的那个词——奇迹,我认为很恰当。但我要告诉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那是格罗弗舰长在我们最终从那条船里杀出来的时候说给我听的一件事。”

他故意停顿片刻,整个会场仿佛都收在他乌黑的眼底。

“格罗弗证说,‘这艘船把人类从自我毁灭中拯救出来,博士,这真是一个奇迹。但历史告诉我们,奇迹总是要人们付出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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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祖父在孩提时期很喜欢一部电影。所以在我小时候,父亲就把我抱在他膝盖上一起看这部片子。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这部片子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部分,就是科学家兼飞行员爬上他那架充满未来气息的飞机冲着当地的法西斯党徒说“再也不要打仗了”那一段。我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少次希望能够如此轻易地制止战争!

——摘自罗伊·福克少校写给克劳蒂娅·格兰特的书信

“焰火。”罗伊·福克少校轻声地自言自语。他把头向后仰,好让自己看清楚天空中绚烂的花朵,硕大无朋的太空堡垒一号遮蔽了天空很大的一部分,但他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蹿上半空的烟花,焰火绽放出的光芒照亮了麦克罗斯城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是旗帜和条幅,随处都有乐队在演奏,成千上万的人们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和笑声。

烟花取代了炸弹。庆典替换了战争,罗伊点点头。“真希望永远都是游行狂欢和野餐的日子。战争,我可受够了!”

十年过去了,麦克罗斯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罗伊看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自从世界政府把重建外星飞船作为首要任务下达以来,给养和设备、建筑材料、技师和工人,还有他们的家属,当然也少不了军人——都空运到这个岛上。一座崭新的现代化城市就这样在船体周围建立起来。

他们还挖掘了一个繁忙的深水港,两艘航空母舰正停泊在里面。尽管它们体积十分庞大,但还是像罗伊一样被笼罩在那艘巨型战舰投射的阴影之中。直升机和战斗机从低空掠过小岛,向地球的新防卫者——太空堡垒一号致意。

罗伊再次瞥了SDF-1①号一眼。尽管已经过了十年,但每次看到它,罗伊的内心仍然充满了敬畏。现在,船体被漆成蓝白相间的颜色,外壳和上层结构隐隐泛着光亮,显得既圆滑又抢眼。宽阔的气泡形舰桥观测窗就像宇航服上的玻璃面覃,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艘战舰正监视着整座城市的一举一动。

罗伊意识到自己正在思考这条船坠毁到地球之前到底是什么模样,而胡博士带队的攻关小组的工作成果和它原貌又相差多少。

可以肯定的是,朗博士和其他人已经完成了一项地球有史以来最令人诧异的科学成就。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完全吃透太空堡垒上的秘密,但这恐怕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况且他们恢复了SDF-1号的全部功能,并为地球政府提供所学到的技术,帮助他们建成了洛波特防御部队,这支武装力量简称RDF。

今天,平民们总算可以好好看看这个始终列在最高机密清单里的家伙了。

一群变形战斗机自由自在地飞翔,机翼处于后掠状态以获得较高的速度。他们是骷髅中队的成员,隶属罗伊少校指挥。“等着吧,得让大家看看我们的拿手好戏。”他笑了。

【① SUPER DIMENSIONAL FORTRESSONE,即太空堡垒一号的缩写。】

一列车队亮着大灯鸣着喇叭气派十足地穿越城市,向SDF-1号船坞方向前进。从预先编排的计划看,SDF-1号已经推迟了她的处女航。警车在前面开道,跟在后面的是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车。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艳的旗帜。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为今天的庆典感到欢欣鼓舞。麦克罗斯城的市长是个矮小结实,却又不失幽默的人。就在车队从身边呼啸而过时,他却板着个脸。文·哈维斯,小岛的器具供货商之一,此刻正站在他身边看着车队开过。

“有什么不对劲吗,市长先生?您哎什么气呀?”

托米·栾市长耸耸肩,“哦,经历了这么多年,我简直难以相信——今天,就是我们和这个大姑娘①的最后一面啦。”

两个人凝视着占据着小岛和城市大部分土地的巨大战舰:舰上的灯光在眨眼、在闪烁。

【① 根据欧美国家的习惯,他们通常把飞机、舰船等交通工具当做女性来称谓。】

当然,SDF-1号只是进行试航而已。假如一切顺利,后面还会再安排一次短期的适应性巡航;但市长很可能是对的——谁也不知道太空堡垒什幺时候才能再次回到这个岛上。

而且,麦克罗斯岛肯定也不再是原先的麦克罗斯岛了。

“我们都会想她的。”文点头承从,“但看到她终于能启航远行的时候,您不觉得骄做吗?”

“当然了。不过假如试航顺利,我们都将面临着失业!”市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文也不希望结束他经营已久的生意,但他仍然对那场战争记忆犹新。他承认自己喜欢那个主意——把太空堡垒发射到太空去保卫地球。在他眼里,它比市长先生所预想的要好得多。

文叹了口气。许多人都忘记了麦克罗斯城设立的初衷,但是文仍然坚持自已对整个事情的看法。

车队喧嚣着远去了。

“好大的排场!”市长党满不屑地哼了一声。大家都知道.市长先生从未被邀请参加任何重要的庆典活动;世界政府的头头们总是把各种荣誉留给他们自己。

“格罗弗舰长看起来也不怎么开心。”文把他刚刚看到的情形告诉市长。他希望这能让托米·栾觉得好受些。

格罗弗的确不太高兴,罗素参议员和格罗弗并排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参议员不知疲倦地向人群挥手、微笑——但那只是职业政客冷漠无情的笑容。

他依旧面对着车外的人群,却头也不回地训斥道,“别哭丧着脸,格罗弗,这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要知道这些热情的市民可把你当作了太英雄,起码你得对他们挥手致意吧。”

格罗弗嘟囔了一声,用下巴顶住前胸,双手环抱在一起。他身着的军礼服装饰着他的全部军功章和勋表——这是舰长手下一位积极上进的联络官为他张罗的。这些年来,格罗弗获得的勋章和其它好处远比他应得的要多得多,但他并不怎么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也许正是他乖张的性情使然。

和以往一样,罗素总能找到些话说.也许参议员认为今天是他的好日子,而事实,那是窗外的人群辛勤工作十年的劳动成果。他们为了理想奉献生命,仅仅是为了和平,为了下一代人能够安居乐业。

“好吧,我照办就是。”格罗弗说道。他希望那些演讲者的丑态和政客们的互相吹捧别拖延得太久,此时此刻,格罗弗一心想的却是在外太空执行他的任务。

在SDP-1号上,到处都是繁忙的场面,当然,这些都处于严格的监控之下。变形战机飞行表演队正待命起飞,而启动战舰的最后准备工作却未能按预定的时间表完成。通讯网络和战舰的内部通讯系统按照测试顺序逐个响应:发动机舱和宇航系统,通讯和生命保障系统,战斗机和支援中队,还有众多其它的单位。在这最后几天准备期内,数千名船员必须把上万个测试项目检测两次。

丽莎·海因斯中校走进舰桥,她的任务是确认启航前的全部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海因斯上将的女儿一向认为,在工作中表现出的成绩和技巧以及比其他人更积极主动的奉献精神是一种荣誉。因此,每个人都知道,她能够提升到现在的位置绝不是出于上司对她的偏爱。

她已经为自己划出了一条光明的人生之路。不到二十四岁的丽莎已经成为SDF-1号上的大副。毫无疑问,其中的缘由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她对战舰各个系统的熟悉程度——除了朗博士,再没有其他人比地能对船上的每一个螺钉和按钮有更全面、更完整的了解。

她赢得了数不尽的荣誉和相当高的评价,在火线上的英勇表现也为她挣到了两枚勋章。有人说她太严厉,对任务过分执著和诚实,但从没有人对地获得这样高的军衔说三道四。

丽莎是个高挑、苗条的年轻姑娘,她肤色白皙,棕黄色的头发梳成一绺一绺的,优雅地垂在肩上。她停下手头的工作审视着整个舰桥,她的下属都已各就各位。

克劳蒂娅·格兰特似乎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此刻正坐在舰桥指挥台属于她自己的座位上向内部通讯终端喊话:“收到,发动机舱。明白。”

维妮沙、珊米和琪姆都是征募来的专业技术军官,她们也同样完成了舰桥的准备工作。

避免混乱和安排尽可能少的人员完成同样的任务是格罗弗对工作的要求。

维妮沙正在向计算机输入战舰启航时发动机舱的燃料消耗数据,琪姆已经完成了宇航系统的检测,珊米则负责人工操纵系统。她们都很年轻,和丽莎差不多——SDF-1号上的船员大多也都是年轻人,其原因在于洛渡特技术、新式武器和机械系统——这艘船上的技术都是全新的。而事实同样证明.在多数情况下,年轻人在接受这些新奇的原理方面要比叫那些老兵忘掉过去熟记于心的东西更为有效。

丽莎叹了口气,把头发掠到肩膀后面,朝她自己的座位走去。“庆典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希望舰长能准时抵达。听说他昨晚睡得不好。”

克劳蒂娅棕色的脸颊上现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目光如同跳舞般在闪跃。“是啊,高级军官制也举办了一场告别晚会。没准他们整个晚上都在吹嘘那些战斗经历——你知道,他们总这样。”

丽莎赶忙藏起她恶作剧的笑容,“那昨晚你又在哪呢,克劳蒂娅?哼哼。”

克劳蒂娅警觉地岔开话题,“你说什么?”

”昨晚你没回宿舍,直到凌晨四点才出现,这说明了什么!昨天你一定也在晚会现场。”

克劳蒂娅仰起鼻子摆了个迷人的姿势。她个头比丽莎高,也年长她几岁,长着一头咖啡色的短发,她的模样充满了异国情调。

“你嫉妒了?昨天很晚的时候我和福克少校一起吃饭来着。”

丽莎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她还以为克劳蒂娅昨晚抓紧时间在离开地球之前陪伴家人呢,没想到她原来是……于是大副突然发起火来。。

“克劳蒂娅,你竟然彻夜不归!难道你不知道罗伊和你今天都有飞行任务吗?”任务就是丽莎的一切,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这么重要的使命漫不经心。

发火当然还有别的原因,这跟克劳蒂娅对帅气、英勇的罗伊·福克的恋情有关——不是嫉妒,而是出于丽莎自己孤身一人的对比反差。它让丽莎感到种不可名状的困惑,一阵突如其来的空虚感使她对有生以来一直遵从的原则感到有所怀疑。一旦她为这种想法感到恐惧,赶忙用严格的大副准则压制这种思想,以重新获得对自己的控制。

但发火的可不只丽莎一个,克劳蒂娅把手按在后腰上摆出自卫的架势。“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丽莎?这根本不会影响今天的任务,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况且你也不是家长!”

丽莎感觉自己的睑在发烧。“可你的责任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克劳蒂垭!”

谁也不肯在对峙中让步,克劳蒂娅似乎失去了耐心。要是她块头再大些,火气更旺些,恐怕设什么人能斗得过她——事实上她早就通过了徒手格斗训练。

“业余活动是我的私事,谁也管不着!”克劳蒂娅停止了对峙,但她的潜台词根明显: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呢,丽莎?比方说放松一下。

很快,克劳蒂娅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那,现在我们开工好吗?”她指指丽莎的工作台,“我们各自忙吧。”

丽莎犹豫不决,她还不习惯在冲突中撤退。此刻,她仍旧在气头上,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逾越了职权,就在这时,维妮沙有些害羞地说了一句:“丽莎她根本不了解男人,克劳蒂娅。她爱上了这艘太空船。”

克劳蒂娅忍不住酬嘴一笑,琪姆也根了一句:“对,你说的没错!”

这些话深深地刺伤了丽莎,她宁死也不会承认这种无稽之谈。她知道自己在战舰即将完工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冻鱼”的绰号。

然而在各项规定和条例之外,她和舰桥上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女同僚相处得很融洽;而且格罗弗舰长对舰桥机组也不拘礼数,甚至采取有些纵容的管理方式——他像父亲一样对待她们,在这里,大家很容易成为朋友。

但是现枉,丽莎却感觉她的脸因为髓怒而涨得通红,“没什么好笑的。维妮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克劳蒂娅的怒气显然还未平息,她打断了丽莎:“你言下之意是,我根本就没把任务当一回事了!”

珊米今年才二十岁,她是舰桥上最年轻的成员。看着朋友们争执不休,她再也忍不住了。“噢,别吵了!”她喊道。

她难过的样子略微缓和了这场冲突。

“一直抓住别人私事不放的可不是我。”克劳蒂娅仍然坚持不让。

丽莎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她突然大喝一声:“我警告你们……”也许是跟格罗弗在一块呆久了,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这一手。她刚开个了头,就意识到舰桥上面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声音暂时打断了她的怒气。

克劳蒂娅作出一副淘气的表情,鼻子又翘得老高。

“我不想打断你,可我觉得你最好看看自己的监视器,中校?”

丽莎这才发现她座位上有个信号响个不停。她迈步赶去,努力要把这场争执抛到脑后,这时琪姆喊道:“一架未经确认的飞机,它正冲我们飞来,丽莎!”

丽莎看了看她的监视器,这架飞机正沿着事先安排的线路飞行,并发出了请求着陆的信号。既然众多环绕麦克罗斯岛巡逻的军用飞机没有对它进行拦截,那一定是出于和平目的的来访者。

丽莎打开通讯系统,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和她的朋友们通话。她多希望这一天能够过得平平安安,希望试航任务能够完美地完成啊!可为什么其他人就不像她这样拥有这种追求完美的意愿呢?也许她命中注定就是被众人排斥的怪物……

“请注意,沿1-0-7航线靠近的飞机.”她冷冰冰地说,“请验证你的身份。”

一个很年轻的男性嗓音从受话器中传来:“瑞克·亨特呼叫,我受邀参加今天的庆典恬动,邀请号是2-0-3。”

丽莎发现自己对这种琐事有些厌倦,但她还是在另一台计算机上核实了一遍。SDF-1马上就要启航了,而她竟然被人当做航空管制员!

尽管满肚子不高兴,她还是回答说:“已经确认,是福克少校发出的邀请。”福克!丽莎一边避开克劳蒂娅的目光,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嗓音把内心情绪的波动带出来。“请按照5-7线路着陆。”

“收到。”那个声音很轻快地回答,信号关闭了。

什么事情都得我击操心。丽莎喃喃地自言自语。他们把我当成看小孩的保姆了,竟然还冒出了个瑞克·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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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好吧,大哥,这次你赢了。我去参加你们的庆典。看来我还得忍受盘旋在附近的各种军用飞机。不过请尽量别把节目安排得太沉闷好吗?

——瑞克·亨特对罗伊·福克邀请他参加SDF-1号启航庆典的回答

在麦克罗斯岛的上空,一架在平常并不多见的飞机正按照启航日排定的飞行线路下降,此刻它正沿着丽莎·海囡斯指定的5-7着陆航线缓缓飞行。

这下瑞克·亨特可把SDF-1号看得更清楚了,他吹了声口哨。新闻报导和各类记述都没能准确地描绘出这个硕大无朋的家伙的真实体积。两艘托尔①级的超级航空母舰停靠在港口的舰队中央。它们比150层的办公大楼还要长,但是和庞大的太空堡垒相比就显得逊色多了。

【①扎欧神话中的雷神。】

瑞克看到几架他所见过的最先进的战斗机正在平滑如镜的天空中飞翔——洛波特技术战斗机,报纸上是这么说的。不管它到底是什么,瑞克再不会费陉罗伊·福克了——毕竟他为这个所谓的洛波特技术奉献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经过十年的保密,地球联合政府终于同意向公众展示麦克罗斯岛上最神奇的技术突破。但对于瑞克来说,这不过意味着罗伊再也不必默默见闻地继续他的工作,也许他们之间的交情又能够回复到原先的水平。

瑞克平稳地操纵着他的飞机在拥挤的天空中穿梭,用不着借助计算机,凭他的天分和熟练的色行技巧就能轻松应付着陆飞行。这也是飞行员自豪感的一种表现。瑞克来自一个骄傲而又勇敢的家庭,飞行杂技表演就是他们的职业,他们是驾驶着高速表演机的无畏勇士。

瑞克今年才十八岁,但自从他进人发育变声期后就从未在比赛中输给别人。

他的比赛飞机是自己设计的,既小巧又敏捷。这是架单座飞机,座舱很宽敞,内饰是红色的,动力来自于一台巨大的隐藏在机身后部的涡轮风扇发动机,瑞克给它起了个名字——嘲鸟。对于这个飞行杂技团里无可置辩的新星来说,这个稍显自大的名字却也恰如其分。

他把额上的黑发一撩,调了调茶色护目镜,很轻快地打开加力向SDF-1号俯冲。这个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家伙真是让人过目不忘……不过,看样子飞行员向公众露面的时间该到了,现在的主角是飞行员,而不是这个用金属堆砌起来的玩艺。

在月球轨道上方,一阵预警似的颤抖像蛛网一般传递到整个时空。但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事实上,这场可怕的震动范围相当广阔,一支数量难以估计的庞大舰队正小心翼翼地向地球进发。毫无疑问,这一天将成为地球史上的转折点。

此刻,罗伊正站麦克罗斯岛SDF-1号的阴影下面。他根本设空关注那架在数千英尺高空飞越舰首的小型比赛飞机。军方人员正通过公众宣传系统①向上万聚集在这里的平民发布公告。

【①即下文经常提到的PA系统。】

“现在。我们将为大家献上一场精彩的飞行表演,它会向我们展示利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先进、神奇的战斗机。罗伊·福克少校、变形战斗机骷髅中队的队长将为大家怍现场讲解。”

罗伊在麦克罗斯岛上可是个名人,大多数居民郭很喜欢他。他身着制服,一头金发依然是那么浓密,更加显得魁梧帅气。罗伊在热情洋溢的掌声中走上前台,在麦克风前站定,干净利落地行了个军礼开始讲解。

“今天,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将会看到我们是怎样运用神慧把深奥的外星科技吸收、转化成自己的尖矛利盾。”

在他头项上,六七架威猛的变形战斗机离开机群开始做表演动作。

“请看二——四战机编队。”罗伊继续解说,这时二——四编队开始它们的第一组机动动作,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们正以五百英里的时速飞行,飞行高度仅有五十英尺。他们将在区区几码的间隔里正面穿梭,是洛波特技术把这一切变为可能。”

罗伊满意地看着人群。所有的人都仰着头,目光集中在高速飞行的战斗机上。

真正的“好戏”就是靠它完成的。和利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战机的性能极限,精确飞行确实算不了什么。在此之前,平民们可能见过变形战机转换成“守护者”或者“铁甲金刚”模式;现在,洛波特技术的应用已经延伸到条件受限地区的军事训练以及代达洛斯与普罗米修斯两艘航空母舰的舰载战斗机海上训练当中。

这群人——普通的麦克罗斯岛居民理所应当地成为第一批看到SDF-1号建造计划最终成果的人,这是他们应得的权利——他们远比那些投票确定在什么时间、花多少钱完成什么样工作的政客更有资格,固为对那些政客来说.钱不是他们出的,活也不是他们干的。

今天,所有关于洛波特枝术的谣言和假设都被一扫而空,人们最终会发现.它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想像。

他一边说,一边兴高采剿地想个不停。他期待着战斗机高速穿越全场的那一刻——届时,他的观众必定会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可是数秒钟之后他却发现,讲台下的人群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大惊失色。

恰恰相反,他们逬发出一阵大笑。

罗伊转过身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见那几架现代化的超级战机居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华而不实的小型竞赛飞机冲散了二——四队形。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是架杂技表演机!“噢,不,不!”不用猜罗伊也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庆典邀请是他亲自安排的,但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罗伊一把抓过支架上的话筒,拨了拨开关,通过麦克风接驳了无线通讯网络。

“瑞克!是你吗,亨特?”

小型的嘲鸟号在罗伊上方缓缓盘旋而过,洋洋自得地晃晃机翼向他致意.他的回话也通过PA系统传给了福克少校。

“罗伊!很高兴又听到你的声音!大哥,他们告诉我你现在已经是少校了。看来,在部队里往上爬可不容易哟!”

可罗伊却不领情,他怒气冲冲地对着麦克风吼起来:“你疯了吗?把你的破飞机开走!”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他的麦克风还接在PA系统上,因此台下的人也都能通过扩音器听到他们的对话,气急败坏的罗伊抬高嗓门大喊大叫,大家听得就更清楚了。

这么一闹腾,人群就更带劲了。他们哄笑起来,会场里越来越嘈杂。而此刻罗伊正朝着那架小小的表演飞机挥舞着一只拳头,另一手则抓着身边支架上的麦克风,那架势就像握着闪电朱庇特①。“亨特,等我把你抓住,我可……”

【①罗马神话中的天神。】

不等他说完,远程麦克风的下半部的支架突然掉了下来,朝他的左脚砸去。

罗伊及时地把支架捞起来——今年三十岁的罗伊是最年长的几位VT战斗机①飞行员之一,但他的反应却一点不比别人慢。他抓住了支架,却怎么也没法把麦克风安回去;他尝试着要把麦克风弄好,却忘了把后半句话说完。失败的挫折感快把他气炸了。

【①即变形战斗机。】

突然,他意识到台下的哄笑是冲着他来的,笑声越来越响,有些人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一个坐在前排的年轻女孩吸引了他的目光。她约莫十五六岁,身材苗条、双腿修长,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头发黑得像宁静的深夜,她站住一个笑得快喘不过气的小孩身后,没准那个小孩就是她的弟弟。

要是换了平时,罗伊也许会想办法吸引她的目光,再送给她一个微笑;但现在他实在没这个心情。罗伊的脸因为台下的嘲笑涨得通红,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一句丽莎曾说过的多愁善感的话:什么时候不好,怎么偏偏是今天?

罗伊终于用那双戴着手套的手把麦克风装了回去。他小声地对平台上的技师喊道:“嘿,艾德,请把线路调回对讲频道,不要接到其它系统上好吗?”看来今后要在维持通讯纪律方面教训他的手下会成为一个大难题了。

一两秒钟以后,艾德就把事情搞定了。

“你想干什么,瑞克,把我变成一个绝妙的傻瓜吗?”

罗伊可以听见他的老朋友话音里的笑声:“噢,这个世界上可没有绝妙的人,少校!”

尽管自己成了被嘲笑的对象,罗伊还是忍不住咧嘴一笑:那些听不到他们后半截对话的人显然都成了瑞克·亨特的支持者。

罗伊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反击。

“你还是那个臭脾气,对吧,小弟?不过这可不是业余的飞行杂技表演团,我的战士可都是真正的飞行员!”

“业余的,嗯?”瑞克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他朝远方瞥了一眼——他看到变形战斗机正排成钻石阵形向上急速爬升,准备做下一组“爆炸”机动。“我要你看看我的厉害,少校。咱们走着瞧。”

“别卖弄了,瑞克——小心!”

嘲鸟笔直地向上猛冲,惊险地擦过演讲台。它飞得那么低,以至于罗伊得蹲下身于以防被他撞掉脑袋。许多观众都趴到了地上,多数人都吓得惊叫起来。罗伊再次向前排的小姑娘瞟了一眼。她好像在发抖,但也很开心,一点受惊吓的样子都役有。

罗伊转过身,他看见嘲鸟号正在爬升脱离,刚才的俯冲为它提供了加速度。这架小飞机安全地飞离人群,飞机尾部风扇引擎罩外围的六个喷射加速器突然打开,强劲的火焰和风力把嘲鸟号笔直地向上猛推。人群“哦”地欢呼起来。

拖着火箭排放的尾姻,嘲鸟像炮弹一般赶上了阵形转换相对较慢的VT战斗机编队。

“快离开那儿!”罗伊急得大声叫喊,这次不用怕麦克风出他的洋相了。“死硬派”——过去他们就用常这个词来形容瑞克的臭脾气。

瑞克把功率加到最大,他无懈可击地穿入了阵形的中央,成为表演队形的一部分。变形战斗机爬升到预定位置后开始朝不同的方向呈拱状展开,整个阵形就像放大了的巨型烟花。

人群狂热地鼓掌欢呼,罗伊却再次挥了挥拳头。他很生气,却也在为他的朋友感到骄傲。

在外太空,庞大的舰队群正在收拢队形。人类的探测器根本发现不了它们,即使它们很快就会暴露,但对于地球来说也已经太晚了。

两种文明的第一次接触终于完成,但在中间还有段尚未弥合的巨大缺口。科学的力量再次被施展在邪恶的用途之上。

嘲鸟号刚在地面停稳,罗伊就从讲演台上跳了下来。他急着要见瑞克,却忘了放下手上的麦克风。他猛拉了一把麦克风支架,却差点被信号线绊倒。罗伊向前拜跑,麦克风的信号线也像水蛇一样在他身后扭动。

瑞克升起了透明的座舱盖,玻璃顶棚在他的操纵下缓缓停住,前额的黑发在微风中飘动,他把茶色护目镜推上额头。“嗨,罗伊。”

罗伊却没心思跟他打招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吗?想找死吗?”。

瑞克跳出驾驶舱,满不在乎地摘下护目镜,把它扔进飞机座舱“嘿,别那么激动!”

罗伊这才发现手咀抓着的麦克风,后面还拖着几十码长的导线,这可不像是偶然的失误:他生气地把麦克风朝远处坚硬的跑道掷去。“这一手你从哪学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在杂技团吧。”

瑞克握住罗伊那双比他大得多的手,冲他笑了笑。“只是最基本的增压爬升而已,是你自己教我的,那时我还小得很呢!’

“啊!”罗伊想起来了,他抓任瑞克的上臂,想拽着他在跑道上打圈圈。

“嘿!”瑞克挣扎着,他发现旧时的回忆已经把罗伊的火气卸去了大半。

“我必须承认,那些飞行员们都很棒。”瑞克接着说。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丝质围巾拉正,“不过还比我差点,这是毫无疑问的。”

罗伊做出一个快要呕吐的表情,“别跟我吹牛啦,瑞克。我知道去年的业余飞行竞赛中你又获胜了。”

“不是‘业余’,是民间竞赛!”瑞克立刻纠正,接着,他又带着满怀的喜悦继续说道,“事实上,我已经连续八年获得优胜了。不过这些年你又在忙些什么呢?”

“我一直在打仗!战斗飞行任务和空中缠斗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我干掉了一百零八架敌机,所以他们给我起了个绰号,叫……”

“做一名杀手你还觉得很自豪吗?”

他们又谈到了这个辛酸的老话题。瑞克已故的父亲曾经是个非常出色的飞行员,但他拒绝服役参加全球内战。杰克·坡普·亨特其实也执行过战斗任务,但后来他再也不愿打仗了,他还把这种强烈的反战观念灌输给他的儿子。

罗伊停下脚步握紧了拳头,而瑞克却毫不停顿地继续向前走。

“你说什么?”要是别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罗伊少不了要跟他干一架。可这次是瑞克,亲人一般的瑞克——甚至比亲人还要亲。

罗伊压制住怒火,快步赶上瑞兑。“作为一名军人,我必须在战争中尽自己的职责!”

他们在跑道上并肩前行的样子彤成鲜明的对比:罗伊穿着黑色和紫红色相问的变形战机飞行服,瑞克比他矮一个头,却身着耀眼的白色和橙红色搭配的杂技团表演服。

他们在一台售货机前停下了脚步。这台机器和瑞克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它出售一种叫做“派替可乐”的饮料。瑞克丢了几枚硬币进去,机器发出一阵怪响。他为自己取了一听冰镇饮料,另一听递给罗伊。

“你答应过我爸爸,战争一结束就回空中杂技团的,可为什么后来又留在了军队,罗伊?”

罗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缥缈。“你父亲的坠机事故,我感到非常内疚,我回来是因为……洛波特技术实在事关重大,我无法抛下它。”

他拉开汽水罐的拉环,告诉瑞克一些有关他在麦克罗斯岛上的第一次任务和洛波特技术的事情。这些东西直到现在还属于高度机密,也许几十年后仍然如此,但他觉得自己欠了太多的债——欠已故的老坡普·亨特的债。

罗伊耸耸肩,“也许我的血液里溶进了什么东西,是它改变了我;不过我不敢肯定。”

瑞克皱着眉头,把身体靠在派替可乐的售货机上。“洛波特技术,它到底是什么?不过是更先进的战争机器罢了!”这时他听到小孩的哭闹声。“还有外星人——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平衡从售货机上滑下来,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售货机从他身后移开了。

派替可乐售货机正殷勤地向那个七岁左右放泼耍赖的小男孩滑去。

“可乐!我要喝可乐!你答应过要给我买可乐的,明美,我现在就要!”他穿着仿变形战斗机飞行服样式的童装,这让瑞克很反感:他们竟然向这么小的孩子灌输战争意识!

罗伊四下看看想弄清楚争吵的来龙去脉。他突然对事态关注起来,因为他发现要跟小孩讲道理的“明美”正是那个刚才坐在前排的年轻姑娘。

身着红色短裙的她显得格外迷人。明美拽着小男孩的胳膊,不让他够着不断接近的可乐售货机。“詹森堂弟,别胡闹了!我已经给你买过一听可乐,你不能再要了!”

可詹森不买她的账,赖在原地不肯动。他喊道:“为什么?我要可乐——啊!”

让瑞克感到诧异的是,争吵变成了一场拔河比赛:明美边拉着詹森不让他靠近售货机,边喊道:“取消购买指令,请取消它,售货机!”而詹森却扭着身子着要摆脱她的阻拦,与此同时,售货机居然也绕着他们转圈圈。尽管它尽力靠近詹森,但还是跟不上明美的速度。它不懈的努力和灵活的动作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简直就跟有生命的东西一样。

“我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东西,”瑞克眨眨眼。

罗伊莫测高深地笑笑。“洛波特技术具有影响它刷同物体的能力,有时甚至能对非洛波特技术制造的机器产生作用。”

瑞克咕哝了一声:“又是洛波特技术。”

“詹森,你再这样就不乖了!”

“我不管!”詹森都快哭了。

“也许买听汽水骗他回家是更好的主意。您说呢,小姐?”罗伊在一旁向她提议。

明美一边灵巧地挡住小男孩不让他接触售货机,一边回过头冲他迷人地一笑。罗伊看出这是个中国姑娘,但眼睛却是蓝色的,这可真奇怪,罗伊不喜欢蓝眼睛姑娘,还有,要是克劳蒂垭发现他跟别的姑娘搭讪,非吊死他不可,但话又说回来,这姑娘的笑容里有点什么,让他有点把持不住。

“噢!您就是刚才在演讲台上的那位军官!您真是非常、非常的有趣!”明美咯咯一笑,又赶忙板起脸挡到小男孩的前面。

“好啦,我们回家去!快来,詹森,别叫我打你屁股!”可乐售货机在屡屡碰壁之后似乎也没那么带劲了,她趁机把小男孩拖开。

“嗨,罗伊,”瑞克用一种挖苦逗弄的语调评论道,“看来我们的大情圣还是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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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首要原因在于,我们的目标星球出现了异常情况,这种异常暂时阻滞了我们的行动。有人认为我的失职也是原因之一,也们认为我的预警建议提得不够坚决。事实上,没有人能够仅靠动动嘴皮子来跟尊贵的布历泰对抗,你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至少在巨大的危机显现出来以前。

——摘自拉普斯坦对艾克西多的访谈纪录

满天星斗放射出的微光在轻轻闪烁,它们像是因为恐惧而颤抖,如果星星也有知觉,它们一定会感到恐惧。

从宇宙空间跃迁而来的舰队乱作一团,这是大型能量场变动所造成的,时空扭曲和经纬错乱带来的麻烦还要再持续一小会儿。

现在,它们已经出现在精心选择的月球轨道预定点上,就像宇宙诞生时出现的第一个火球。

明亮的宇宙尘,灼热的新星和无数的宇宙流从时空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像一尊无与伦比的巨炮炸出的火花,燃烧着的流体以光一般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在接触三维空间的一刹那突然消亡了。

一团巨大的异物在闪耀的强光中像狂暴的彗星熊熊燃烧着。紧接着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这是一场地狱级别的能量喷发,它从宇宙的裂缝向外撕开了个大口子,炙热而又狂暴的能量波从裂口涌出,逐渐成型。这些东西越变越大,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充满威胁。天顶星军队的舰队终于来了。首先出现的是天顶星军队的旗舰。一排排贪婪的光线从它的后部射出,照亮了它的轮廓——它足足有九英里长,还配备一个突兀的不规则形状的汽缸。

这艘战舰有好几艘太空堡垒每那么大,战斗机搭载舱、山一般厚重的装甲和难以估量的火力足以使它成为具有无限扩容能力的强力武器平台。骄傲自大的天顶星舰队在太阳系中展开了搜索,它们很快就发现了目的地,猎物正在那里等着它们。

这艘战舰纯粹是出于军事目的而建造的,征服、战斗和毁灭就是它的使命,操纵战舰的种族也以此作为他们生存的惟一目标。

这艘旗舰就像活在深海的利威尔森①,它就是人类的梦魇。这条巨型鱼的上层结构组成了鱼鳃和硕大的鱼眼,探测系统则是它的脊椎,块状的二级火炮活像充满威胁的毒牙,数百码以外被照亮的观测舱就是它突出的复眼。

【①《圣经》中邪恶的海中怪兽】

旗舰后面,天顶星军队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舰队正在集结。它们跨越了许多光年的距离,在扭曲的宇宙空间不断跃迁,最终来到这里。它们活像一群披着铠甲的海鱼,战舰数量之多足以填平大海。船体上鳞片般的装甲被漆成邪恶的绿色、棕色和黑色,惟有下部比较脆弱的部位呈现出病态的蓝灰色。

它们比天上肉眼能看到的星星还要多,尽管这支舰队正小心翼翼地推进,但从规模和实力看,它无疑是天顶星舰队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支。舰队在旗舰的引导下前进,尽管这一路它们没有遇到过能与之匹敌的对手,但打头的旗观仍然表现出十二分的谨慎。

如果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也许可以这样理解它们的谨小慎微:即便是凶猛的饿狼也可能命丧虎口。

为了追踪一只受伤的老虎,数十万艘战舰组成的大舰队超越时空来到这里,在旗舰后方集结。

在最高指挥官的旗艘上,体形高大却不失灵活的布历泰身着制服,站在透明的碗状玻璃观测窗后面凝视着他的指挥中心。即便在身形高大的天顶星人中间,布历泰也算得上铁塔一般高大的人物。和手下身经百战的勇士一样,布历泰不但体格强壮,而且还是个出色的战士。天顶星人都经历过特殊的进化过程,因此他的皮肤也和多数人一样呈紫红色——这种颜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黏土。

一道光束在半空中投射出目标星球的三维图像,那是一颗微不足道、也不值一提的小小蓝白色球体。实在没什么看头,他对此感到非常失望。

布历泰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冷冰冰的面罩、它由水晶和金属制成,覆盖了布历泰头部的很大一部分。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佐尔死去的那段日子。就在那一天,太空堡垒消失了,可直到现在,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失败的痛楚。

作为一名战士,他信奉宿命论;战土对凯旋的渴求使他相信,最终的胜利就要被他握住手中

布历泰冷冷地审视了地球一番。“搜索光束已经锁定了这颗行行。不过你能不能确定,它就是发射源。”他的嗓音既响亮又低沉,声波震动舱壁,引来一阵回音。

站在布历泰身边的是他的参谋艾克西多。尽管自己不在视线之内,他还是轻轻向布历泰敬了个礼——这种举动和他的日常习惯并不相符,“是的,阁下,我可以肯定。”

布历泰噘起嘴唇,他正在思考问题。“他们完全可能借助再次跃迁而逃脱。”到手的猎物完全可能再次失去,他几乎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的想法,但布历泰却丝毫没有把它流露出来。

“不可能,阁下,”艾克西多迅速回答道,“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再次进行超空间跃迁的迹象。”

真是野蛮,布历泰再次起回想起他族人中的那些叛国者以及他们涉险逃离的终过。“嗯……情况有了很大变化,所以他们只好着陆,以使修好那艘飞船。”他望着艾克西多,“我想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艾克西多谦恭地点点头:“我同意您的意见。很可能是这样,阁下。”

布历泰过去常靠自己的本能和演绎推算做决定;而这次,他和艾克西多——天顶星人中最聪敏的智者取得了一致。看来,这次他又猜对了。

布历泰琢磨了艾克西多一阵子:他个头矮小,和天顶星人的标准体形相比简直就是个侏儒,一个脆弱没用的便宜货。他形容憔悴,长着一双突出的、看上去似乎没有眼睑的眼睛,蓬乱的头发呈现古怪的红锈色。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天顶星法律和传统的化身,在战场上,他比那些高高在上的指挥官更有价值。除了这些美德,他还把自己的忠诚和近乎无私的奉献全给了布历泰。

布历泰简单地点点头,“很好。派一队侦察机探测一下这个星球的原始自然情况。”

在天顶星战士的精神世界里,效率是紧紧排在忠诚和战斗勇气之后的美德。布历泰一般很少用这个词,然而此刻,舰队中已有两艘重型巡洋艇脱离了大部队,朝着那颗毫无戒备的行星进发。

庆典现场,瑞克正站在SDF-1号的阴影当中。自从变形战斗机被公开展示以来,瑞克第一次能够如此靠近地观察它。因为有罗伊的陪同,瑞克得以通过战机外侧的围栏并被允许进行实际操作以了解它的性能。

“嚯!真是架漂亮的飞机,棒极了!”他羡慕地盯着飞机,尽管他对战斗任务一点兴趣都段有,但这并不阻碍他坐进座舱亲自操纵它飞上蓝天的渴望。

他抚摸着机身,“看上去真棒。它怎么飞?”

罗伊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嗯……这样吧,不如你自己爬上去看个清楚?”

“你没开玩笑吧?”

“啊噢,当然我会坐在后排座位。”

今天晚些时候倒是有一场专门为贵宾安排的变形战斗机飞行体验项目;但现在,他们恐怕还是轻微地违反了相关规定。不过,向瑞克展示变形战斗机的性能可能会使他改变对军队的态度;当然军队也同样需要像瑞克·亨特这样的飞行员。

瑞克正爬上梯子,好奇地盯着变形战斗机的仪表盘。

“操纵系统看起来艰复杂。”罗伊立刻接过话头,“我会负责把你教会。”

瑞克低下头看着他傻笑,“这个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只要你能飞得起来,我当然也没问题。”

罗伊哼了一声,“别那么自负!”

瑞克和罗伊分别在前后座舱坐定,罗伊递绐他一个红色的带帽檐的飞行头盔,当然,它也是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

瑞克把手中的头盔翻转过来,检视它的内部结构。“哇,这是什么头盔,里面又是些什么怪东西?”

“是传感器。它们能够接收你大脑内部的电磁活动信号。从某种程度上看,你也可以把它当成脑波读取器。”

这些柔软而又容易弯曲的传感器就像头盔内部的衬垫,它们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可是要把自己的脑袋接到这些线路上,瑞克并不认为他喜欢这个主意。“它是干吗用的?”

“用来驾驶变形战斗机呀,小弟。当然,你仍然可以完全靠手动来操纵这架飞机,但这些活现在可以让这个小家伙通过高级控制系统来完成。”

瑞克踮起脚尖斜靠在座椅上,好让自己能看见坐在后排的罗伊。“我刚刚看过你手下的飞行员做的表演,还记得吧?可你们为什么非得戴上这么个‘思维帽’才能驾驶飞机呢?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罗伊告诉他:“这个秘密还不到可以公开的时候,除非当官的收回他们编的那一整套鬼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坐着的这架飞机完全不同于人类曾经制造过的任何其它型号的飞机——它跟嘲鸟号之间的区别,就跟拿嘲鸟号和一只鞋相提并论一样,完全是天差地别。”

“因为你并不只是在驾驶一架用洛波特技术建造的飞机,你必颁把自己的生命注入到这飞机当中。”

在人群上方,罗索参议员正高高地站在主席台上进行他的重要致辞,他的话音被放大了许多倍,回荡在人群中。声波传送到人海中每一个最偏远的角落,彩旗在风中噼啪作响,这一刻让所有的人都体会到工程结束时那种成功的喜悦。

“今天,是十年以来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期盼已久的日子!现在,洛波特技术计划已经成为麦克罗斯城巨大的经济财富,当然它也是为了全体人民的福利而发展的!”

格罗弗舰长正站在罗索身侧,在他身边还有其他几位显赫人物,格罗弗正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做出打个哈欠或是厌恶地挥挥手之类的举动。他很清楚,罗素和他亲信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他们自己夺取声誉以及不露痕迹地为他们在竞选中获胜铺路搭桥而已。

格罗弗挑剔地看了看天气,最后不得不咕哝一声表示满意。他已经等不及了,军方的其他部队已经在太空完成了部署,它们在等待SDF-1号的发射,此刻,它们正在为它的太空处女航巡逻放哨。但这些政客们并不在乎让谁在什么地方干等着,为了能在聚光灯下多呆一刻钟,他们早就把精确的启航时刻表搅得乱七八糟。

罗索还任继续他的演讲,一名联络官从后台出现,朝主席台上的格罗弗走去。“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在现在和将来,洛波特技术还能够为全人类造福。更不用说它对保证我们的母星——地球的重大意义了!”

联络官咬着格罗弗的耳朵小声汇报:“对不起,长官,太空观测站发来紧急信息。他们观测到一起怪异的闪光和爆炸,从辐射仪提供的数据来看,这股巨大的能量和太阳重力场的异常活动有关。”

尽管天气很热,格罗弗的感觉却像掉进了冰窖,“在十年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联络官点点头,尽力隐藏起他的恐惧感。“那正是外星飞船降临地球的日子。”

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指挥官,格罗弗很快就作出镇静的表情。“你最好马上核实。跟我来。”

就在罗素向大家介绍SDF-1号的指挥官——亨利·格罗弗舰长获得的种种荣耀之时,他却大步流星地走下了主席台。

罗索不知说什么好,对他来说,这可是第一遭。“回来!你还要对大家做演讲呢!”他大声喊道。

格罗弗甚至连头都没回。他哪来的时间演讲啊。

在SDF-1号的舰桥上,几位女士正在太空堡垒的核心岗位忙碌,她们奋力要把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情势理出个头绪来。

“它到底怎么了?”克劳蒂娅问。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调试仪器,但她仍然无法恢复对战舰系统哪怕一丁点的控制。

“克劳带娅,把读数报给我!”丽莎冷静地下达命令。在她们周围,警报器在喧嚣,指示灯在闪烁,故障频频出现,计算机也超出了负荷。

克劳蒂娅无助地看着她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战舰上所有的系统竟然在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自动开启了!”

这些突然无法控制的设备竟然毫无征兆地启动了战舰上的能源——飞船的超级引擎,它们早就被密封起来,就连朗博士也不敢轻易打开。与此同时,许多不同的外星仪器也和主控系统一起加入运转的行列。它们对SDF-1号下达的操纵指令让人感到迷惑不解。舰上人员完全插不上手,只能无助地观望。

“防御系统正在启动主炮!”克劳蒂娅惊恐地报告。

在巨大的舰首的另一头,庞大的马达变速装置正在嗡嗡地低呜,一双巨型悬臂向前移动,向两旁凸轮模样的大型装置上靠拢,成为战舰前端的一部分。悬臂在适当的位置锁住,像一只古怪的音叉。舰首在重建的时候就被移到更高的位置,现在,它笔直地指向麦克罗斯岛悬崖后部宽阔海面的上空。

丽莎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主炮以前从未发射过,没人知道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因此,这项测试本来是安排在空旷的外太空进行的。假如它现在就发射,那么它可能造成的伤亡和破坏应该比这艘战舰坠毁在地球上还要可怕。

与此同时,战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巨舰龙骨底下作垫块的巨石在轻微颤动。汽笛和高音喇叭发出的警报声震耳欲聋。

SDF-1号正在为主炮定位。丽莎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它的目标在哪里?

“切断所有系统!”她向克劳蒂娅命令道。

克劳蒂娅连续数次扳动总开关,可是没有反应。她无助地望着丽莎,“它不起作用!”

舰首突然冒出一道眩目的火焰,橙红色的光芒照亮了舰矫,把她们摇拽的影子透射在舱壁上。

在两只向前突出的吊臂中间和四周,橙色的火舌不断地前后奔流、旋转和扭曲,难以估算的巨大能量像瀑布一股倾泻而出,聚集住吊臂尖端。火花劈啪作响,仿佛急切地想奔赴自由的彼岸。

这个时候,丽莎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舱门打开,格罗弗急切地冲了进来,不料脑袋却在门框撞了一下。他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对民众作信誓旦旦的演讲上——这些人重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机械战舰,可就是偏偏没有为它留下足够的顶部空间。

“舰长,主炮就要发射了!”

格罗弗花了几秒钟时间对整个局势作了估计。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来,丽莎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困惑。

“我无法控制设备!”克劳蒂娅告诉格罗弗,“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非常时刻,丽莎为她自己上了一堂骇人的课程。无论在高等专科学校、军事院校还是高层领导学院学过什么,你总有碰到束手无策的时候。

吊臂上的能量风暴不断累积,终于被猛抛出去,大地都颤抖了,主炮发出的巨响就像数百万只恶魔在高喊。无坚不摧的能量大爆发撼动了吊臂。

光球喷薄而出直射远方,形成一道毁灭的洪流,一条和SDF-1号一样宽的火焰之河从麦克罗斯城向外直射而出。

丽莎先前以为光球所到之处必然全部毁于一旦,连聚集的平民都无法幸免,然而它并没有发生。巨大的光球越过悬崖,从海上惊过,海水被蒸发成蒸汽,它们在高速旋转中不断膨胀,水汽凝结的云朵正缓缓上升,它们显然并不满足于在海面上存在区区的几个钟头。弹道是笔直的,而它下面的地球却是网球形的,威力巨大的能量像长矛般刺向字宙深处。

丽莎·海因斯正在记录城市的受损情况。麦克罗斯城完整无缺,没有遭到丝毫的破坏。他的父亲也在城里的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更进一步的消息正通过望远镜和监视器稀源源不断地进入舰桥。

天顶星军队的重型巡洋舰正向看似无害的地球逼近,它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毁灭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炫目的能量像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控制住似的,竟然分成了两股。

两道光束顺着两艘重型宇宙巡洋舰的中轴线把它们给洞穿了,装甲、武器、船壳以及上层结构和其它部分都在光束击穿战艇的刹那间汽化,战舰的外壳像过热的煤气罐纷纷剥落,残骸从内向外猛烈地爆炸,消失了,最终什么也不剩。这些物质转瞬之间就转化成明亮、耀眼、充满巨大能量的光球。

布历泰正冷漠地站在他的指挥所里,双臂交叉在宽阔的胸前。他亲眼目睹了那道光球怎样击毁两艘重型巡洋舰的全部过程。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那艘船就在这个星球上!”这次他不需要再向艾克西多征求什么建议了,“所有战舰开拔,务必小心谨慎!”

天顶星舰队展开合适的阵形,黑压压的舰群向前方推进。它们已经接近了目标星球。

在SDF-1号的第一次发射之后,被烤得火热的空气在海面上扩散开来,海鸥也在不停地惊叫。

格罗弗正站在舰桥的碗状穹顶下——它被人们戏称为“风挡玻璃”——格罗弗几乎把脸整个儿贴了上去,他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汽雾,祈祷般地舒了一口气——感谢上帝,城市没有受损。

“磁性效应正在增强,”珊米报告说,她全神贯注地工作着,“一支舰队突然直接出现在太空,只有少数几艘太空船还靠在涡流附近。”

“我们再度恢复了对所有系统的控制,长官,”克劳蒂娅冷静地向大家宣布:“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长官?”

格罗弗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苍老起来——甚至比这艘战舰,这个岛屿,比这片茫茫大海还要苍老。他确信自已已经大致猜到了个中缘由。不过即使是面对这些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舰桥机组成员,他也不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没猜错的话,整个星球的命运现在就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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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灾难发生的那一天,格罗弗舰长对危机的正确处理方式为他赢得了荣誉,当然这受世人公认的荣誉是他应得的,然而众多男性历史学家却往往掩盖了格罗弗自己曾经坦言过的一个事实:要是没有舰桥上的女性机组成员表现出的胆量、勇气和专业素质,洛波特战争很可能会在它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立刻结束。

——贝蒂·格瑞尔,《前女权运动与洛波特战争》

地面已经停止颤动,天空晴朗无云。变形战斗机的震颤停止了,瑞克也恢复了他一度中断的呼吸。他的肺告诉他,现在的空气要比往常烫得多,事实上情况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糟糕。

他回过头,心服口服地问罗伊:“哇,你们干吗要这么夸张地放焰火?”

焰火!罗伊可不这么想。他回答说:“不知道,不过我最好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这等着。”

他把飞行头盔,那顶“思维帽”——瑞克是这么称呼它的——搁在一边,爬出了战斗机座舱。罗伊此刻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瑞克呆在哪儿才安全——他希望瑞克能够和在麦克罗斯岛外边一样安全,他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人类能够为了备战而献出一切。

“空间监视器的报告传过来了,”珊米叫道,“它显示我们的主炮击中了目标。”

“我已经收到了,珊米,”丽莎打断她的话头,观察她的显示屏,“是两只大型物体,可能是太空船,但不知道从哪来的。它们正向地球逼近,距离我们两百英里。”

格罗弗不知不觉地点点头。战舰的高度可能已经改变,那么这道光束瞄准的目标就是——什么,光束竟然偏离了几个弧度?SDF-1号刚才并设有移动,|奇-_-书^_^网|它只是在那块坠到地表时就存在的龙骨垫块上抬高了一些而已。巨炮的发射轨迹也显示出一道不可思议的长距离,它大大超出了主炮射程。然而,这次主炮发射和一系列事件可能只是一种预警信号,或是某种直觉,或者……也许大家都忽视了一点:在某种意义上,太空堡垒的建造者似乎对时间有很好的把握,他甚至能预见到来来,可是,他能预见到现在这个非常时刻吗?

“两只物体都被摧毁了。它们被光束命中,打得粉碎。”克劳蒂娅说,“负责地球轨道作战任务的部队正在进行防御部署。需要增派铁甲一号和铁甲十号吗,长官?格罗弗舰长?”

格罗弗突然笑起来,他笑得很夸张,连肩膀也抽搐个不停。珊米、维妮沙和琪姆互相换了个眼神,克劳蒂娅和丽莎也对望了一眼,意识到她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假如格罗弗舰长——她们力量和沉着的源泉——都无法把握住自己,那一切就全完了。

“舰长,您没事吧?”丽莎斗胆问了一句,“你在笑什么?”

格罗弗止住笑声。拳头猛击在观测玻璃的突起部分上。“太明显了!我们早该意识到这一点!这当然是一个陷阱!”

克劳蒂娅和丽莎异口同声地问:“陷阱,长官?”

“是的,这是战争史上最古老的战术之一!打个比方,交战的一方,住往在撤退的时候留下隐藏的炸药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引诱对方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的牙齿咬紧了已经熄灭的烟斗,“主炮自动开火,就意味着敌人已经非常接近我们了,近得能直接造成威胁。”他从制服的胸袋中揪出小烟袋。

“格罗弗舰长!”珊米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以为又出现了什么新警讯。

“舰桥上禁止吸烟,长官!”珊米说,“请严格遵守规定!”

克劳带娅轻轻呻吟了—下,把手按住额头,丽莎这才意识到珊米在这一点上谁的帐也不买。

“我只是叼着它,并没有打算点着。”格罗弗辩解道。

指挥所里异样的气氛就这样被珊米驱散了。看来舰桥里家人般的氛围有不利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现在,疑惑已经一扫而空了。格罗弗吼道:“所有战斗机紧急起飞,同时通告所有营房!我命令:发布红色警报!”

战舰下方,人群不知所措地到处乱窜,而各式直升机和其它飞行器却掉头飞回战斗岗位报到。不过转眼之间,飞行员们就已纷纷奔向他们的战机起飞升空。航母上的弹射器一刻也没闲着,而SDF-1号自身搭载的飞机也从战舰内部的跑道冲上蓝天,战机群在飞船上空上构成了一道防御盾。

除去宽大的武装太空船本身,人们还依据洛波特技术的某些原理设计了各式各样的飞行器。现在,截击机和攻击机也正从港湾起飞奔赴它们的战位。

就在不久以前,地球防御系统才刚刚探测到敌人的初步动向,现在超视距系统已经确认了这批外星采客;而在另一头,天顶星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一位天蝎式截击机的飞行员正通过TAC网络①向铁甲一号报告:“敌舰正从9——0方向靠近,即将接敌,开火!”

【①战术空军控制网络。】

一群天蝎式、虎鲨式以及十多架其它型号的太空战斗机四处搜索不断逼近的巨型外星战舰,它们冲进了敌舰的第一波攻击阵形。

各种型号的导弹——锥式、打桩机式以及猫鼬式,它们在极远的距离之外就被发射出去,立刻消失在视野中,只有尾部推进器发出的亮光能够被人看见。失重空间里特有的球形爆炸形成的火花在黑暗中闪现,爆炸一个接着一个,密集得像田野里散开的蒲公英。

天顶星军队打前锋的战舰顶着密集的火力向前进发,他们的伤亡微乎其微,被打开的缺口在数秒内就被填平了。阵形开始展开,一场恶战就此开始。

铁甲式战舰已经用完了它们所有的导弹、激光和动能武器——包括链式机炮、自动火炮和其它人类的主要武器;而天顶星军队的装备比他们精良得多,战舰的尺寸也明显比防守方大一个级别。尽管这些地球制造的战舰也采用了少量的洛波特技术,但根本于事无补。

地球防御部队不惜牺牲拼死抵抗,但技术上的差距使得战事高下立判。

在指挥舰上,布历泰正一脸严肃地研究那道光束击中巡洋舰的图像和屏幕上显示的其它相关讯息。他能听见参谋对整个情况的介绍和说明,但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它上面。

“相当顽强的抵抗,长官。”艾克西多向他汇报观察的结果。

“是的,”布历泰表示同意,“可是,为什么他们还在使用这么原始的武器?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他们竟然为此付出了这么巨大的伤亡,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一定在耍什么阴谋,毫无疑问。”

艾克西多考虑了一阵,“是的,的确令人费解。”

布历泰转过身看着他,“也可以说是不可理喻,不是吗?即使是你,也会这么看吧?”

“这里面肯定有它的原因,而且个中缘由我也无法参透。当然,洛波特统治者……”

他被负责操作危机预估计计算机的操作员打断了开头,那是一份紧急报告:“布历泰指挥官!两艘巡洋舰级的敌军战舰正迅速接近,很可能就是向我们发动导弹炮攻击的那两艘。”

布历泰笑了笑,一只独眼泛着冷光,“消灭它们!”

特别设计的主炮和辅炮——定向粒子束和分子分解器,它们都是令人胆寒的远距武器——开火了。

铁甲二号被第一发光球击中,在它周围还跟着数百条如同长矛一般的蓝色光束。它竭力躲避着弹幕,但平房大小的装甲和上届结构开始纷纷剥落,小型的护航战机则被炮火彻底分解。

布历泰焦急地等待着敌人强有力的反击,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也许敌军在为实施某个秘密计划而在犹豫是否该使用反射武器;然而放着先进的武器不用,却让自已的战士白白地牺牲在这场大屠杀里,实在是荒谬。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不知为什么,这场战斗的胜利要比他预计的容易得多,现在,第一发炮弹已经落到了地球表面。布历泰感到很惊讶,“这些白痴,他们简直像不会使用武器的白痴!弹幕射击,全舰开火!”

天顶星指挥舰再次消灭了阻挡在它们前方的炮台,铁甲二号立刻在各个不同的部位被洞穿了上百次,敌人的光束就像用碎冰锥对付一个雪茄盒子一样轻而易举地把它戳穿了。

完整的船体立刻被破坏,内部重力系统和舱室开始漏气,巡洋舰的空气也被茫茫太空吸得一干二净,船员和其它设施像玩具一样被那股力量抛得到处都是。更加密集的炮火把轨道防御指挥部的骄做打成了筛子,并摧毁了它的动力舱。片刻之后,它在可怕的能量泄漏中消失了,周围那些较小的战舰也都经历了类似的命运。

丽莎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向格罗弗报告:“铁甲二号被摧毁了,铁甲十号也严重受损。长官,其它部队同样遭受了惨重损失,轨道防御部队再也无法承担防御任务,外星人的舰队正逼近地球。”

格罗弗在指挥椅上坐下,手掌擀成塔状,好把下巴靠在大拇指上。“我真希望这辈子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SDF-1号把地球从自我毁灭中解救出来,我们实现了全世界范围内的和平;可现在,它又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威胁。我们要面对的是外星人的致命打击。而且他们的战斗力强大得难以估计。”

亨利·格罗弗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对SDF-1号的残骸进行调查时的情景。奇迹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一次,代价将会很高,很高。

克劳蒂娅、丽莎和其他成员迅速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

“真希望这场战争只是件往事。大伙也都会这么看吧。”格罗弗抬起头把注意力移开。他的表情就像一位在守夜的最后一刻停止祈祷的骑士,准备抬起晃眼的战刀和闪着寒光的盾牌。

“不过我们得得再次面对它,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站了起来,肩膀向后张了张。一道嗡嗡作响的电光在流动,这道电光片刻之前还不存在。格罗弗的身形突然高大起来,就像一棵结实的老橡树。

“好,下达命令,出发!”

“是,长官!”丽莎干脆利落地向下传达命令:“所有军职人员,请按照‘瑟特’应急计划进行部署。”

丽莎的话音传遍了小岛的每一个角落,更多的变形战斗机从地面起飞,岛上的情形就像上帝的《终战之歌》中所唱的那样。“我们在4-1-2区遭到外星入侵者的攻击。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罗伊·福克赶忙爬上他的战斗机,扣上了头盔。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嘶嘶地发着怪声。给这些骷髓中队的小伙子们进行起飞前的准备已经让他忙了好一阵子,现在听说又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罗伊突然发现,他竟然把表演机上的瑞克给忘得干干净净!

他很快冷静下来、瑞克乘坐的那架飞机是被分派用作公关的,不太可能会有哪个怒气冲冲的飞行员把瑞克从座舱里揪出来暴打一顿,所以,他呆在那儿应该和其它地方一样安全。

丽莎的语音响彻整个机场,罗伊对此并不在意,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期待发布命令的是克劳蒂娅。

接着罗伊开始忙自己手头的事情——把头盔上所有重要接口连接到他的脑袋上。他打开战术网络系统.尽量装出满不在乎甚至有些烦躁的口气喊话。在某些情况下,阵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战斗机飞行员来说,失去骑士风度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是他们这一行的传统。

“好啦,小伙子们,她说的你们都听清楚了,这回可是动真格的了。”罗伊懒洋洋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打哈欠。

天空中布满了高速穿梭的飞机,它们正飞向各自负责的划定区域。上百架飞机继续从航空母舰和岛屿上起飞,航母也做好封锁海面的准备,使敌人无法集中火力展开攻击,不过这还得花些时间,况且,有这些盘旋在高空的战斗机保护,地球在外星人的聚力一击下也绝不会显得那么脆弱。

丽莎的声音传进罗伊飞行头盔的耳机里:“野狼中队已经升空,骷髅中队准备起飞。”

“骷髅中队准备就绪。”罗伊知道他手下的飞行员不但可“通过TAC网络听到他的话,同时也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迅速竖起大拇指,“好啦,小伙子们,是时候了!”

更多的战斗机在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滑跑,他们打开发动机,在航母中部弹射器的帮助下升上天空。在战机下面,是飞船的飓风型船首。

“我们上。”罗伊·福克懒洋洋地说。洛波特技术铸就的引擎开始尖啸。

“他们的部署可真是混乱!”布历泰叫道。他正通过远距扫描仪观察麦克罗斯城,军队和平民——他们的拥挤程度让人难以想像!“这些人对太空战的策略肯定一无所知l!”

这幅传感图一直显示在屏幕上,直到另一幅把它替换下去——它是由分析计算机锁定的。布历泰斜着身子好让自己更靠近指挥部的鱼缸状外表面。

“这是什么尔西?是太空堡垒!不过——它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艾克西多在布历泰的询问下接过话题。“看样子它被完全重建了,也许就是这个星球上的居民干的,”

布所泰用拳头顶住自己的嘴唇,“靠这么原始的技术,怎么可能俘虏一艘用洛波特技术建造的战舰?”

艾克西多用他大而突出的眼睛盯着布历泰,怪异、微小的瞳孔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催眠。“也许它坠毁在这个星球,后来他们就把它翻修好了。”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这批船员?佐尔手下的那帮叛徒绝不会让他们占领那艘船!”

“也许他们在和因维德人的战斗中被消灭了,要么就全部死于飞船坠毁。”艾克西多巧妙地作出了解释。

这个答案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布历泰立刻意识到这点,便没有再加以反驳。他为自己拥有艾克西多这样一个朋友和参谋感到庆幸。

“虽然如此……”指挥官踱着步,这些“原始人”却让他感到有一点害怕,这个想法搅乱了他的思路。“这艘船一定被严重损坏过,而光靠原始人的技术水平是不可能修复它的。”

我们天顶星人傲慢自大的毛病是一代比一代更加根深蒂固。艾克西多想,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明白,长官。可是我们好像得不出其它说得通的解释。这是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飞船,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拥有了……”

“反射武器!”

”千真万确。这一点使得他们成为相当危险的敌人,我们的行动必须极其小心谨慎。”

布历泰转身背对着显示屏上的光束,发出野兽般的怒号,他头上的面罩和器械也跟着共鸣起来。

内部通讯系统传来指挥中心协调员的声音:“发现微型目标,长官。我们的战斗机已经起飞!”

布历泰和艾克西多望着屏幕上太空堡垒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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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也许飞行日志上曾经有某人在初次驾驶VT战斗机时的表现能够胜过瑞克·亨特的记录。但我至今还没见到过。

——扎查理·福克斯,《初级VT战斗机教程:人机合一》

各种型号的天顶星战舰紧紧地扼住了地球的天空,它们保持着一丝不乱的阵形向麦克罗斯岛及其附近水域进发。外星战舰的乘员们满怀信心,在这个星球的外层防线上如此迅速地取得压倒性胜利使得他们的野心越发膨胀。

战舰俯冲时划出的明亮轨迹使它们看起来就像天上数不清的雨滴。他们对这场即将轻松取胜的战斗和迅速夺取那艘太空堡垒的任务踌躇满志——按照布历泰指挥官的命令,它必须完好无损地落人天顶型人手中。许多年以来,这些入侵者始终遵循他们自己的作战方式,而且漂亮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然而刹那之间,形势却起了变化……预期中的击溃战却出人意料地变成了短兵相接。

SDF-1号的导弹系统在它上空形成了一道防护伞,这些导弹几乎拦截了外星人的所有火力,半空中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在此之前,天顶星军队的各式战斗机还未被这些战斗缠住手脚。现在,这一擅长战斗的种族的精英们发现了一件让他们很不高兴的事情:这些原始人的确悟出了洛波特技术中的不少东西。

地球上空俨然成丁一座屠宰场,然而大规模伤亡才刚刚开始。

瑞克·亨特舒服地着打盹,现在,他终于醒了。是不是变天了?——他明明听到了雷声——也许他本该把座舱盖好,也许这令他惟一忘记的事情就是身处何处,他耳朵里听到的尽是些烦人的声音,这声音带着某种威严,她锲而不舍地跟他瑞克过不去。

“SDF-1号控制塔呼叫VT120号。你怎么还呆在地面展台?战斗警报已经发出了!你为什么还不起飞?”丽莎·海因斯手头的事多得要命,去叫醒一个迟钝的战斗机飞行员上天显然是需要她干预的问题中最次要的。可事实却是,她偏偏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她都快被气疯了。

瑞克叹了口气伸个懒腰,把脑袋上的头盔往后推了推,斜过身子迷迷糊糊地朝仪表盘上的一个小显示屏眨眨眼。他看到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她正愤怒地瞪着他;她脸色苍白情绪激动,显得很不耐烦。很多人,尤其是异性通常会认为瑞克·亨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根据这一事实,瑞克立刻得出了这样的推论:不管她是谁,这人不但长得一脸苦相,而且还有一副乖戾的神情。

“我想你不是在说我。对吧,女士?”他突然意识到远处传来的是爆炸声——不是打雷,那是交火的讯号。市区也着了火,浓烟滚滚,有不少地方遭到了破坏,人群四处逃散,加油机、武备机和领航机也忙碌地飞来飞去。就在这时,半空中……

那些纠缠在一起的飞机尾烟意味着什么,飞机发动机加力燃烧室发出的火光和爆炸还有那些天空中的追逐者又代表了什么……

“嗯?这是在干吗呀?”瑞克·亨特轻声自言自语。一群人围在他乘坐的飞机四周,好像在为他做起飞前的准备工作。

“别再浪费时间了!”小屏幕上那张苍白的脸又在斥责他,“马上起飞,回到你的战友中去!现在战斗机中队的编制已经比以前扩大了!”

瑞克磨磨牙,“我怎么起飞?跑道已经被炸毁了!”

跑道确实被毁了。它不但尾天顶星人的主要目标之一,也是极少数几个被命中的目标之一。屏幕上那个年轻女人的表情显然是在控制自己的怒火。

“二号跑道仍然可以使用。战机上的武器已经装载完毕,在待命模式下飞机引擎很快就会过热,你还是马上准备起飞吧!”

一经她提醒,瑞克才注意到飞机引擎高速运转发出的低鸣。他能感觉到引擎就安在他座椅底下,但这种感觉跟他以往的经历完全不同——尽管他曾听人说过。

瑞克斜靠着仪表盘向外张望,这下他可以确定变形战斗机已经武装到了牙齿,外挂点和武器挂架都吊装上了各种武器。飞机本身也搭载了一些他无法形容的古怪的囊状物。

接着,一位地勤人员走了过来,站在登机架上。“准备就绪,长官!祝您猎杀愉快!”他又做些其它的操作,座舱盖缓缓降了下来。

瑞克本来打算把事情说清楚,并且向军方承认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他完全有时间这么做——他不是一名军人,本应在军方的指引下到防空洞里避难的。可澄清事实就意昧着他必须承认不会驾驶这架他坐过的飞机,这是瑞克无法承受的耻辱。可话又说回来了,他本来就与此事无关——他只是个前来观摩的乡下孩子罢了,就像那些跑来看他的飞行杂技表演的呆子一样。

一旦你把自己看作世界上最捧的飞行员,要承认上述内容就变得极其困难,更何况小屏幕上还有个火冒三丈的女人。

“噢,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瑞克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控制杆,并把脑子里的东西快速温习了一下。他回忆起罗伊告诉他的全部相关内容。他上下摆动升降舵,然后开大了节流阀,飞机在地面上滑行。他把机头向上拉,战斗机几乎完全靠尾部支撑起来,样子像只翻倒了的彗星。

一枚天顶星导弹在他几秒钟前的停机位炸出一个十字路口大小的洞。瑞克不禁开始祈祷,希望刚才耶些地勤人员在为变形战机做好起飞准备之后都已及时撤到了掩体。

“哇,一只不折不扣的蝙蝠。”

他把变后掠翼调整到攻击角度,翼尖就像弹道学原理所描述的那样拉出两道细细的、蛛网般的白线。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事实上瑞克并不完全是被胁迫的。他感觉自己像坐上了火箭。

瑞克驾机钻出云层,却发现自己身处广袤的战争漩涡之中——这恐怕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规模的空中缠斗了。“哇——啊!”到处都是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军用飞机。这些飞机的某些设计是瑞克从不曾了解过的——不是它们的气动外形,而是闪电般的速度和空前强大的火力,火花在他周围爆炸,冲击波把飞机都撼动了,这时TAC网络中传来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

“骷髅队长呼叫变形战斗机中队。立即拦截新一波入侵者,它们在4-2-8防区出现。战机密度太大,大家散开阵形。注意,别把僚机给丢了!”

“罗伊!”他惊叫一声,气都快喘不过来了。瑞克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架绘着骷髅标志的变形战斗机把外星侦察机炸成个飘在半空的破罐子。

飞机残骸炸得到处都是。在太空和大气层的交界处,被击中的双方的飞行员都发出痛苫地哀号。

空中格斗对人体承受能力的要求是常人难以想像的,TAC网络里充斥着高声的喘息和低声的呻吟。长期的训练把飞行员的下半身肌肉练得很结实,他们的腿就像铁铸的一样,内脏也紧紧吸附在脊椎附近。他们把所有能防止脑部供血不足的法子都用上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大脑远比心脏更需要血液。

飞行员的血压是很吓人的,在高G①机动过程中,他们必须靠短促的呼吸获取足够的氧气。

光是从TAc网络传输的通讯内容来分析,你会感觉那是八到十十队正在争夺摔跤锦标赛的冠军。

而奖品,就是地球。

【①即重力,例如5G即5倍重力。】

“嘿,福克!我想你不会介意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这时,罗伊刚刚干掉紧跟在骷髅八号尾巴后面的家伙。他把通讯显示器拨到一对一模式,却看到丁瑞克·亨特的脸。他不得不承认这让他着实大吃了一惊。

“做战斗机飞行员的感受如何?”

“你说什么啊,大哥?我可不是战斗机飞行员;情况是这样的,我……啊!”

就在他拖长了声音叫喊的同时.一道亮光穿过了瑞克的痤舱盖,罗伊显示器上的讯号立刻扭成一囝。显示器关闭之前有过几次爆炸,用战斗机飞行员的行话解释,瑞克已经被“关掉”了,而所谓的关掉,就跟完蛋没什么两样。

可罗伊仍然迅速把功率加到最大,同时检视自己的坐标显示器以便找到好友的位置。“坚持住,瑞克;我来了!”

变形战机前冲的惯性把他紧紧压在座椅深处,看到VT120号战机完好无损的飞行姿势,罗伊突然感觉到极度的放松。

罗伊赶上去保持在瑞克翼尖附近的位置。“你应该段有受伤,战斗机的系统刚才受到干扰自动关闭了。你现在还好吗?”

刚才紧咬着瑞克的外星战斗机现在又绕了过来,他想故技重施把瑞克打下来。

“哇,噢!是啊,我很好。”瑞克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罗伊稍稍向前占据了领先的位置。敌机飞速接近了。“每个人经历的第一场空战都是惊慌失措的,”他说,“但你很快就会适应。其实这跟以前在飞行杂技团那段快乐的飞行时光差不多。”

一边说着,罗伊一边用大拇指按动了操纵杆上的按钮,两枚空对空剑式导弹飞出,直接命中入侵者,它被炸成熊熊燃烧着的碎片。

“是的。不过在杂技团里,我可从来没被别人这样追杀过,罗伊。有趣的是,现在看来,飞行杂技团对我来说简直是另一种生活,就像时隔一百万年。”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跟着我,我们马上开始任务训练——不过别跑丢了。”

瑞克的脸上又浮现出先前出现过的傻笑,“跟丢?我会尽量不让你消失在我的飞机发动机尾烟里。”

“我们上吧,小弟。”罗伊开始加速、爬升,机翼也向后掠以便于作战。一架敌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从瑞克六点钟的位置向他发射能量弹。

就在他失去对战机控制的刹那,瑞克尖叫起来,战斗机剧烈地颤动,它险险地向一上摆动避了开去。

“快爬升急转!”罗伊喊判,他尽力要把战机拉转回来。“瑞克!”可就在片到之后,他自己也不得不匆忙躲开天顶星人猛烈的炮火。瑞克的战斗机已经失控,它旋转着向下俯冲。于是天顶星战斗机停止了对他的攻击转而面对骷髅中队的头儿,两名飞行员外始了一场凶险的格斗。

瑞党尝试了他学过的所有机动动作,但仍然无法恢复对这架变形战机的控制。“我想我已经尽力了,罗伊。飞机的控制系统一点响应都没有!”在他的视野中,麦克罗斯岛正飞速旋转着向他逼近。

突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通讯网络里传来。“SDF-1号,控制塔呼叫VT120。快拉起来!你正对着我们俯冲!我们会相撞的!”

“你以为我喜欢啊,女士?问题是所有的系统都失去了动力。”

“你有没有试过切换到B模式?”丽莎·海因斯向他追问。

“嗯?B模式?什么意思?’’

“你竟然不知道。”这家伙一定被吓昏了头——简直是一团糟!“好吧,听着,在你的仪表板左侧有个标着字母B的操纵杆,把它拉下去!”

眼看就要坠到地面了。由于重力加速度的缘故,瑞克有些昏昏沉沉,快要失去知觉。瑞克努力控制住自己,把手移到那些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拉杆上,他看见边上还有个标着G字样的挡位,他花了些力气向下拽,终于把它一气拉到了底。

变形战机突然从尾旋中刹住了车稳定下来。就在这时,瑞克感觉到战机开始抖动、错位,气动外形也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发生变化。他感到一阵颤动,战机似乎正在变形。

“它在干什么?”战斗机仍然在下降,从座舱里向外望去,麦克罗斯城的街道越来越近。作为一名飞行老手,瑞克早就意识到战斗机的飞行品质已经起了质的变化。没有别的可能,惟一的答案就是——战斗机的确已经变形了。

他无法在座舱里看到的、感受到的情形正是被朗博士称之为“机械变形”的进程。它完全不同于传统飞机的重新调配;恰恰相反,他正转变为“守护营”——G模式,只有通过它,才能进一步转变为B模式。

这种过渡形态像一只金属猛禽,比方说老鹰。它的双腿叉开准备着地,双翼充分伸展,一双仿照人类双手制造的机器手臂也向外平摊。

就在瑞克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战斗机是否已经完成了向B模式转变过程之前,变形战机就一头撞在麦克罗斯城一个十字路口旁边的办公楼屋顶上。

幸好大楼里和地下室的平民在听到警报后早已躲进了防空掩体,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守护者在被毁的整个街区高层建筑中横冲直撞地“刻”出了一条道路,异常坚固的装甲和内部结构使得变形战机没有受到损坏。

砖块、混凝土、钢粱向各个方向乱飞,一团团石灰粉屑的烟尘如同暴风雪一般滚滚而来。招牌被撞倒了,水管也开始破裂,自来水涌出来,笔直的电线杆也被拽倒、折断。战机自动分析了周围情况并启动了应急程序,守护者的引擎动力被切断了。

瑞克·亨特感觉到他的战斗机又在变彤:在某种程度上,他无法表达这种体会,何瑞克的确可以感觉到——他确确实实能够感受到。

瑞苑坐在原地,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样从座椅中弹射出来——尽管它是0-0标准的弹射座椅①——这种座椅可以在静止的地面上弹射,当然和瑞克现在的情形不太相同——以挽救他的生命。

【①零高度、零速度的情况也能够安全弹射的航空座椅。】

从感觉上瑞克认定这架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疯狂的战斗机已经停稳,就立刻怍好了迅速脱身的准备。他可不希望跟这个大家伙在一起,况且它机体内那些极不稳定的航空燃油随时都有突然被点燃的可能。然而洛波特战斗机最后又让他大吃了一惊,它本来正以相对平稳的速度滑动,突然它倾斜了一下——原来是被障碍物绊了一跤。战斗机猛地倾倒下来,瑞瓦的头盔也重重地撞到了仪表盘上。

要是没戴头盔,他肯定已经完蛋了;即便如此,瑞克还是眼冒金星差点失去知觉。

可战斗机却丝毫未损。在吱吱嘎嘎的怪声中,战斗机推开数吨重的钢粱和碎石,挣扎着自动爬了起来。B模式的变形过程已经完成,战斗机换到了“铁甲金刚”模式。

从外观上看,谁都会认为战斗机已经变成了一个披着铠甲的巨人,一尊用超级技术构建的六十英尺高的武士。安在变形战斗机腹部的电动加特林机炮已经移上了它的右臂。钢铁巨人右手握住它,感觉像端着一把来复枪。

座舱的布局也完全辨认不出了,它们组合成炮台形状的“头盔”,也就是铁甲金刚的头部结构,它的面甲正左右移动以获取周围的数据,他看见头顶上空格斗的爆炸仍旧此起彼伏。

铁甲金刚自身的索敌系统显然也发现了敌人;它按预先设计的模式做好战斗准备,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瑞克却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你又知道些什么?我还活着!”接着,他又发现视觉上出了些问题——他正站在街道的上空。洛波特技术的产物实在令人诧异得难以置信。他抬头望着远方天空上的战斗。

不知道为什么,瑞克深刻地意识到.他再也无法继续以前的生活了。这一切不过才刚刚过去十五分钟而已,但情况却已完全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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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心爱的日记本:

尽管詹森尽跟我捣乱,但试航仪式还是充满了乐趣。今天,我遇到了两个讨人喜欢的男士,他们俩都是飞行员。我记得金色头发的个子很高,另一位是个可爱的男孩,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今晚我就要去市立野餐中心演唱了,也许他们也会在那儿!我要……啊!外面好像出了点什么事。待会再写吧。

——摘自林明美的日记

在SDF-1号的舰桥上,维妮莎正盯着显示器向格罗弗详细地汇报事态的发展。“二十四个无法识别的物体正从太空向地球降落,预计着陆点在麦克罗斯岛西部二十至三十英里之间,长官,可以确定它们不是来自友军的部队”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维妮莎扶正她的大号航空眼镜,抬头望着舰长。“刚才主炮的发射释放了大量能量,使雷达发生了故障。”

格罗弗立刻做出了反应:“敌人的第一波攻击——那只是个诱饵很聪明的策略。丽莎!给我立刻招回福克少校的中队!”

丽莎看了看相关数据,回答说:“他们被那一波敌人缠住了,长官,我担心现在让他们脱离战斗可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格罗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维妮莎补充了一句:“那些身份不明的飞行物已经在我们以西二十五英坠的海面上降落了。看样子它们都沉入了海底,长官。”

格罗弗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立刻向丽莎下达了一道并不令人愉快的命令:“给我接通普罗米悔斯号航空母舰,命令他们派出直升机侦测那一带海域。”

“刚才我已经让它们待命准备出发,直升机五分钟内即可抵达预定地带,长官。”

“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格罗弗低低咕哝了一声。不过从他的口气上看,他似乎显得很高兴。

“是,长官。”丽莎的脸色有些泛红。

然而格罗弗并没有放心多久,又冲着她发起脾气来——现实和期望总是存在很大区别。侦察直升机火速赶到外星人到达的海域,一路上都很顺利,然而这些直升机并不是洛波特技术的产物,这一点对直升机的乘员来说非常的不利。

人群小心翼翼地拥上前去,目瞪口呆地望着铁塔般的金属骑士,就在不久之前,它还是VT120号战斗机。铁甲金刚模式的战斗机两腿叉开,正挡在马路中间。建筑板材的碎片从它肩膀上散落下来,四周到处都是碎石。它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等着喇叭催它挪地方。后来,它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可马上就摔倒了,几乎整个瘫在地上。

“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男人猛吸一口冷气。

“巨型机器人!“另一个人猜道。

“可能是外星的人侵者!”第三个声音在揣测。关于麦克罗斯岛发生的种种奇怪事件以及对整个人类未来的流言就这样迅速传开了。

在几码之外,林明美和她的叔叔婶婶正蹲在自家开的饭店门口——饭店招牌叫“小白龙”。他们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场乱子刚开始的时候詹森还在外头玩,可现在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它停住了,就站在那边。”明美说。她抬着头,已经做好准备立刻跑出去把堂弟找回来。

突然,一个穿黄色汗杉系着围兜的小家伙从一辆被撞扁的拖车后冲出来,穿过金属巨人的双脚。他离得那么近,一伸手就能摸到它。

“哇!嘿,明美!快看!一个诚实、善良的巨型机器人!”

她赶上去一把将詹森搂住。她跟马克斯叔叔、琳娜婶婶一样在为他操心,现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噢,詹森!要是它踩着你怎么办?”

詹森漫不经心地推了她一把,孩子气地说:“啊,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接着,他挣脱了明美,朝饭店的楼梯跑去,一溜烟就窜上了楼。

“我想遗这样可以把这怪物看得更清楚些!快来呀,我们到楼上的窗户那边去!”

明美赶忙跟上去,她嘁道:“詹森,等等我!”琳娜婶婶也叫起来,“小心别让他从窗户上摔下去!”现在她得想想办法处理这个烂摊子——仅仅在几分钟之前,这里的生意还很红火。

两架从普罗米修斯号航空母舰起飞的梭鱼式海军反潜武装直升机警惕地飞临事发现场,然而它们看到的只是一片平静的海面。

“PHP-202呼叫,”负责驾驶梭鱼直升机的小队长冲着无线电喊话,“我们接近目标海域,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外星人的踪迹。”

一阵静电噪音之后,耳机里传来了丽莎的回复:“收到。PHP-202,请继续监视,它们很可能就沉在海底。准备施放声纳浮标。”

她讲话刚落,蓝色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一个又一个圆形的东西,最后竟然有六七个之多。它们是金属制成的球根状物体,在海水中随波逐流、若隐苦若。这种物体项部还有一些突出的管状器具,看起来很像旧式的磁性水雷。

漂浮物改变了方向,上部的管子也在校正瞄准。突然,它们朝棱鱼直升机喷射出刺眼的光束。越来越多的圆型物体浮出海面加入到射击的行列。

小队长刚来得及喊出声“我们遭到攻击”,第二架直升机就在半空中被交叉火力撕成了碎片。

“快离开这里!”队长喊道。就在敌人的光束开始在直升饥机身汇聚的紧急时刻,他竟然还抽空发射了一枚导弹准备撤退,直升机被炸成一团火球。他的惨叫声传输了一半就中断了。

在舰桥上,丽莎木然向舰长汇报:“他们殉职了,长官。”

格罗弗瞪着前方的观察窗,“现在,我手头只有一艘未经测试的战舰和没有实战经验的士兵……”他甚至没有多少时间做决策。

舱门突然滑开。罗索参议员大踏步走进了舰桥。他把雪茄抽得呼呼作响,手里拽着上衣的翻领,一副全局在握的样子。然而他脸色苍白,全身冒着冷汗。这一切丽莎全看在眼里,她甚至闻到了他的汗臭味,在友善的外表下面,参议员早被吓得半死,甚至随时可能晕倒。

“哦,舰长。幸运的是,我们已经及时地修复了战舰。现在,我们可以用它来抗击这些入侵者。你打算什么时候启航?”

即使对于格罗弗来说,这个时间也是耐人寻味的:外星人竟然会在这种非常时刻出现。他自己的结论是:一定跟SDF-1号上那个巨型的密封着的神秘发电站有关。准是它在上次启功的时候招来了这帮入侵者。不过现在可不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

为了应付罗素,他只是简单地哼了一声。

罗索的眉毛挤成一团,“你们不是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吗?为什么还不启航?你还在等什么?”他瞪着舰长。

格罗弗撅了撅上唇,“你准是认为我疯了吧。我可不能载着满船的新兵跟他们作战。这些船员根本没去过太空!而且战舰也没有试航,我甚至没有把握让它飞起来。”

服役时许下的誓言使得格罗弗又补允了一句:“如果你一定要我驾驶SDF-1号升空,我服从命令,但这跟我的理智判断完全背道而驰。”

克劳蒂娅与丽莎一脸严肃地站在她们的岗位上,装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而珊米却转过身悄悄地问琪姆:“你说,他是认真的吗?”

“我想是的。”琪姆想了想,点点头、

珊米把她那浅黄色的长发往后一撩。“哇!”她打了个冷战低声叫道。

“那么我就命令你起飞,舰长。听明白了吗?”罗素说。

琪姆皱了皱眉头,“怎么了,珊米?我还以为你一直盼望着飞向太空呢。”

珊米的眼睛睁得老大,满是害怕的神情。“我……我的确想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它突然变成了现实!

“那么,您就要对此负担起责任。”格罗弗告诉罗素。“我告诉你,这无异于自杀。要知道我们对SDF-1内部系统的50%还一无所知!”

罗素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又立刻故作轻松地说.“言下之意,好像你对手下的官兵没有信心呀。是这样吗,格罗弗?”

格罗弗迅速扫了丽莎和克劳蒂娅一眼,可她们并不想卷进这场争辩,老早就背过身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地球政府为这艘战舰已经耗费了数不清的资源,我可不愿看着它在地面上就被人摧毁!”

“参议员……”

“不,舰长!别再找借口了。起飞!”

“好吧。我们为高级官员安排的座位就在那里。请你坐下,我们马上起飞。”

罗索的表情就像是吞下了手中的整根雪茄,克劳蒂娅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偷笑出声。

“什么?”参议员暴跳如雷.“不!我在岛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我离舰之前你们不许起飞,明白吗?他的话音里透露出如此清晰的恐惧感。

“你说怎样,那就怎样吧,参议员。”格罗弗刻薄地笑笑。

罗素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开溜了。临走前,他对舰桥上的成员们说.“好吧,姑娘们,现在就全靠你们了。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舱门在他身后闭上了。

格罗弗瞪着关闭的舱门。我们尚未进人忤战状态。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明美爬上顶楼加入到詹森身边,往窗外张望。他们现在的高度大约只到那架站立不动的铁甲金刚腰部。两人盯着它看,机器人宽大的胸部被炮火打出了一个窟窿。

“哇,你看它有多大!”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喊道。

“小心点,詹森。”明美说了他一句,把他向后抱了抱,以防他爬到窗户外头去。

“真想知道它是从哪来的!”詹森高兴地大呼小叫。

往他们的注视之下,机器人的重型伺服机构发出嗡嗡的低鸣,巨大的头部向前倾斜,破坏了顶部的整体感。

大街上的人们议论纷纷。

“看!它的头在动!”

“它刚从天上掉下来,还撞毁了那么多房子!”

“它竟然跟周围的高楼一般大!”

“看到了吗?它的后盖打开了!”詹森小手一指又喊起来,明美紧张地喘着气。

一具双人航空座椅从救生梯上升起来.一些内部的机械设施也一块呈现在大家面前,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詹森拧起了眉毛,“里头怎么没有人呀!”明美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座椅继续向上升,笫一个座椅升到一定高度,第二个座椅也露了出来,瑞克·亨特正坐在上面。

他爬出座椅往下望,但根本没注意到下面愤怒的人群,“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又干了些什幺?”

“驾驶员好像在犯迷糊。”詹森说.他还以为里面钻出的人样子会更酷一些。

“也许他在碰撞的时候受伤了,”明美推测。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面熟。

“我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瑞克嘀咕着,“刚才它还是架战斗机来着。”

他认出了明美和詹森,他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现在实在想不起具体的地点。

“对不起,不过,嗯,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指指变形战斗机“我是说,在你们看来它像什么?”

明美想了半天才弄明白他的意思,“我想是某种型号的机器人吧。”

“哦,好极了,”瑞克松了口气,“刚坐进去的时候,它还是架飞机。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真的变傻了呢。”

“变形飞机?”明美和詹森异口同声地问。“你开玩笑吧?”明美又添了一句。无论如何,他长得还不赖。明美想。不知道他有多大,明美估计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我和你们大家一样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你骗人!”地说。“你是驾驶员,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开的是什么?”

“我真不知道。我不是军队的飞行员。我只是……只是个业余的!”你满意了吧,罗伊?瑞克心里嘀咕着,“是这样的,嗯,一场误会罢了。我原来可没想要飞它。”

“那你齄是敌人派来的间谍!”詹森大喊起来。

“詹森!”明美轻轻推推他让他闭上嘴。

“间谍?”瑞克吼道,“你们搞搞清楚,这可是军队的馊主意,不是我干的!”他摇摇头,望着下面的铁甲金刚,“你们看看这些被撞毁的房子!”

数架直升机从远处朝他们飞来,人群再次往前挤。

“你得负责赔偿吗?”明美问他。

瑞克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我吗?希望不用。”

一辆卡车开到机器人的脚下——这双脚也有汽车那么大。卡车司机持续不断地猛按喇叭。

“你要干吗?”他生气地喊道。

司机也冲着他吼.“把那个东西从马路中间挪开!我们都满载着军方的给养物资,必须马上卸货,任务很紧。麦克,来,我们把它挪开!”

瑞克站起身子,对不可避免的事态作了让步。“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它,只能试试看。”

“祝你好运!”明美喊道,她觉得他还是满可爱的。

“谢谢。”她的笑容可真灿烂,现在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再钻回机器人肚子里去。

“请小心点!”

他夸张地咧嘴笑并挥挥手,“好。我会的。”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座椅开始下降。他搜肠刮肚想对她说点别的什么,可最终还只是冒了句“再见”。

“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明美喊道。

回到仪表盘前,瑞克自言自语道:“好吧,我想我能做的就只有拨弄拨弄开关,然后再祈祷一切顺利。”

巨人的头部向后摆动,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他握住操纵杆,开启了面前的显示器。“如果能找到操纵它的法子就好了,不过起码得先弄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铁甲金刚动了动,准备迈开步子,”瑞克突然清楚地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多见。这台机器似乎更愿意接受他本人的指挥,而不仅仅是从几个按钮那儿所发出的指令。

机器人抬起一只脚往前跨,可脚步抬得高了些,机器人立刻失去平衡左右摇摆,眼看就要向后翻倒,聚积在四周的人群瞪着巨大的铁甲金刚,他们惊慌失措地向外奔逃,人群惊叫着窜来窜去,瑞克也沮丧地乱喊乱叫。

就在它即将撞进身后大楼的一刹那,铁甲金刚背后的推进器成功打开了,油料剧烈燃烧,巨大的机器人被推进器向上托起,达成一个不稳定的平衡。可这种平衡并没有持续多久,它又朝相反的方向倾斜,跌跌撞撞地往小白龙饭店的阳台方向撞去。明美和詹森眼睁睁地看着它朝自己栽下来,两个人惊得目瞪口呆。

机器人继续往前冲,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它,害怕地痛哭起来。他们转过身刚刚逃离窗台,机器人就撞上了他们刚才靠着的那堵墙。墙体马上开始断裂。终于,铁甲金刚像扑上吧台的醉汉,停了下来。

明美被尘土呛得直咳嗽,她用手把烟尘扇开时看见了詹森。她刚才下蹲的时候用自己身体挡在了他前面。“快告诉我你没事!”

“是的!”詹森响亮地回答。

瑞克的声音通过铁甲金刚机体内的PA系统传了出来。“你们俩伤着没有?”“我们没事!”明美大声喊道。

座舱里的瑞克把头盔向上推了推,朝额上抹了把汗。“感谢老天!”想到可能伤及无辜,他就难受得不得了。

更何况,那个女孩实在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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