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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试动

自护军给地球联邦军的飞马级强袭登陆舰賦与的代号叫做“木马”，木马的一号舰“白色基地”在德克萨斯殖民地遭到击沈，二号舰舰名叫“萨拉卜雷特”，三号舰则是“飞马．Ｊ”。这三艘军舰是专为配合运用机动战士而设计、建造的，放眼自护军和联邦军都没有类似性格的舰种。船身整体造形就像是装了二片巨翼的獅身人面像，也难怪看见的人会联想到特洛伊的木马了。
　　在飞马．Ｊ的两只“前脚”上方，高达——G3与两架镭射大砲C108、C109手持镭射来褔枪警戒着，像是古代站在船头探勘水路的水手，不过驾驶员阿宝、凯和隼人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已经进入长距离MEGA粒子砲和飞弹的射程之內了，从亚．巴瓦．空那个方向随时可能有……！
　　“！”
　　阿宝发现亚．巴瓦．空的某个空域闪过了数道光纹，下一个瞬间，千数道光柱便已袭来。而且来源不止一处，而是多处採取固定间隔发射的，是飞弹火网。
　　阿宝看出发射来源有十五处，四处位于“伞头”部位，其他则来自周边空域，组成了飞弹火网。由于飞弹是无法自动导向的原始武器，盲射只会浪费弹药而已，但这次的齐射恐怕是这次大战中最猛烈的一次，应该有上万发飞弹吧？阿宝用高达的右手取下扣在腰脊上的高性能火箭砲，将镭射来福枪换到左手，脚一蹬飞离了飞马．Ｊ的甲板。
　　左前脚上的两架镭射大砲也跟了上来，镭射大砲的主力武器是双肩上的两门加农砲。但，凯和隼人都不打算动用它。现在的他们已经逐渐习惯了战场的生存法则，也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和自信。两架镭射大砲以五十公尺的间距夹着中间的高达向前飞去。
　　“怎么可能打中嘛！”
　　盲射的飞弹没有任何导引，只能笔直的向前冲。以凯和隼人的能力，虽然还不能预测飞弹的前进方向准确的加以击落，但闪过迎面而来的飞弹已不成问题。两人的目视监视范围涵盖了280度角，配合上他们刚刚萌芽的新人类能力，以及过去的战斗经验，使他们有信心面对今天的战场。
　　两架镭射大砲精准的穿越飞弹火网，偶而也露一手狙击的绝技，将可能危及飞马．Ｊ的飞弹击落，飞马．Ｊ便在爆光的推挤下继续前进。
　　“不错嘛，隼人中尉！”
　　“照这么看，我们真能冲进伞的中心宰掉敌军大将啰！？凯中尉！”
　　“废话！而且动作要快，得要趁着我们精神饱满的时候一股作气杀进去！”
　　凯一面叫着，还不忘操作镭射大砲紧跟上逕自向前猛冲的高达。
　　阿宝在弹雨中穿梭，情況也差不多，只不过他把全部的焦点都放在战斗目标，亚．巴瓦．空的空域，他希望自己能“感觉”到一些东西，就像和多茲尔舰队交战时的“气”—— 支配着整个战场的气。当初阿宝体会到了一股奇特的压迫感，结果发现那是在戈雷席多暗礁空域前方布阵的多茲尔军主力散放出来的。
　　现在阿宝也在寻找类似的东西，有奇特压迫感的东西。可是，他只察觉“伞”的內部蕴藏着混沌的思维之雾，却没有他期望发现的核心。
　　‘因为距离太远了吗？’
　　不，这不可能，亚．巴瓦．空照理说也应当有强烈敌意组成的意识洪流才对！
　　就在这时——
　　伞那边涌现了第二波攻击的浪潮，阿宝睁开眼睛，是隕石飞弹！？还没突破飞弹防御线吗！？后方的联邦军主力舰艇群已经有三分之一被爆炸的闪光所包覆、摇撼着。
　　‘我军才不会轻易败给这些原始的玩意儿！’
　　一面顾虑着后方舰队的损失，阿宝还得抑制自己想开火击毀隕石飞弹的欲望。直到再次遇见马沙，展开新人类对决之前，他可不想浪费掉任何一发弹药。
　　所谓的隕石飞弹，不过是随便安上的一个称呼罢了，自护军把太空中的岩块、残骸安装上用完即丟的化学燃料火箭引擎，同联邦军盲目的投射，效果倒也不错。至少是一种废物利用，花费极少，威力却极大。
　　阿宝操纵高达加以迴避。
　　“……来啦！”
　　一颗颗巨大隕石飞弹的背后，窜出了无数卡托尔战斗轰炸机，下一波则是吉科突击艇，他们以隕石为盾向前推进。按着现身的是格伍空母为主力的舰艇群。前方的亚．巴瓦。空以交叉火网强固防御线，外加上出机动战士组成的铜墙铁壁，要想加以突破，就得先找出防御力最薄弱的那一个点。因此，联邦军早已议定了三种攻击方案，一是运用佯攻吸引敌军，这成防卫失衡，二是全面进攻，找出防卫较弱的地点，三是将所有兵力集中于一点，强行突破。
　　雷比尔选择了第三个方案，虽然牺牲不小，但突破的可能性最强，他将突破点指向伞柄的中央部位，这个位置是火网最弱的地方。至于飞马．Ｊ，则负责担任攻击矛头的尖端，不过他们另外还负有特別的命令，就是一旦发现适合突破的地点，就开始自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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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单纯的向前猛冲，雷比尔深信阿宝、凯、隼人和飞马．Ｊ的乘员，他们具有这样的经验和实力，他们一定能找出活路，带领后续的联邦军舰艇杀进伞的中枢。
　　阿宝本人和飞马．Ｊ的战友都明白这是甚么意思，他小心的闪过敌军的狙击，一方面将感官开放向整个战区。
　　“战场的核心呢？核心到底在哪里？”
　　他短暂的把正面萤幕影像切换成超望远模式，已经进入了可以目视亚．巴瓦．空形状的距离了。
　　战场的气息开始发酵，那是死亡的气息……
　　愈是明白基连的为人，秘书瑟西莉亚．艾琳就愈觉得无法忍受，即使她努力的想装出事不关己的表情。
　　基连把眼光由档案夹移向神色不太自在的瑟西莉亚，她恐怕是基连身边唯一一个比较敢说实话的女人。基连本人当然也有妻子，不过他却从来不带妻子出席官方宴会及正式场合，似乎在他的观念里，妻子应当是足不出戶的傭人。
　　而瑟西莉亚，则是基连认识的女人之中较为杰出的一位。虽然出身于下层阶级，但也因此培养了自立的性格。她从十几二十岁便学习担任秘书工作，因为对他人的警戒心与洞察力强，很快便受到基连赏识。一方面基连确实迷恋她的美貌，另一方面她的能力也是基连所需要的。
　　‘说不定她也是丝莉亚所说的那种新人类。’
　　所以基连才会将她带在身边，借助她的才能选择人才。
　　不过，这几天她逐渐瞭解了基连的阴謀。
　　“真讨厌，电文里为甚么要写这小�…o为甚么不直接说明事实经过……”
　　基连完全没料到瑟西莉亚会用微笑和完全不相干的话来疏解內心的紧张。他报以苦笑，暗示她不必为他故作愉快。
　　“我的表情真的这么难看吗？”
　　“是，比平常更严肃了。”
　　“嗯……因为战局变化没有如我的预期呀！”
　　基连拿起了桌上的一份通讯，是驻防亚．巴瓦．空的兰德洛夫中将发出的，全文洋洋洒洒，但真正有意义的內容却不多。
　　电文上记敘了地球联邦军再度发动攻击的时间。
　　当初，联邦军离开了亚．巴瓦．空空域，移向夹在所罗门与亚．巴瓦．空之间的戈雷席多暗礁空域时，基连原本还对多茲尔舰队的表现抱着期待，没想到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这使得基连心底蒙上一层不安。
　　‘为甚么？’
　　怎么会输呢？即使所有联邦舰艇包围歼灭多茲尔舰队，也至少得花半天工夫才能完全歼灭，更別提多茲尔在一开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溃了联邦军的侧防，结果却大出基连的预料之外。
　　看来多茲尔舰队这次牺牲，充其量只暂时扰乱了联邦军进攻亚．巴瓦．空的企图而已。
　　“太脆弱了，看来丝莉亚并没有任何行动。”
　　这二个疑惑使得基连有些动摇。不过，联邦军实力应该有所折损才对，否则不会毫无理由退回戈雷席多暗礁空域。
　　“是不是对兰德洛夫的战力抱太大期望了？”
　　基连望着瑟西莉亚的丰胸，心里却考虑着別的事。
　　“……嗯，或许吧……。”
　　她的回答謹慎而紧张。她一直觉得，动用‘系统’时连带牺牲掉兰德洛夫和丝莉亚，这种损失对自护公国而言未免太过惨重，而且缺乏人道。当然，瑟西莉亚也明白，基连向来只把部下当做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是在遂行自己的阴謀，他非常享受棋局的快乐……。
　　“我不会怪你的，我也明白……但是，包括我在內，所有独裁政权都有其阶段性和必要性。
　　国王说我是希特勒的跟屁虫，其实我不是。我明白自己的立场，人类都是软弱愚昧的，除非墮落到极点，否则无法浴火重生。所以找现在所做的，是在实现自护．什姆．戴肯的人类革新理想。
　　我存在的价值是担任劊子手，只有具备新人类资质的人，才有能力生存下来。”
　　基连起身靠近瑟西莉亚。
　　“可是这样的理论，也太极端了一点。”
　　瑟西莉亚鼓起勇气这么说道。她心想，拿‘系统’当做劊子手执行死刑的工具，未免也大得过火了。
　　“这恐怕还轮不到由你批评吧！”
　　“真是对不起，总帅。”
　　基连坐到了她的身旁，靠近她的侧脸说：
　　“帮我和查普曼接通通讯吧！”
　　他靠得很近，使瑟西莉亚心头飘过一阵不安，即使她不明白为甚么不安。她有一种自负，相信自己无需依附基连也能生存……虽然她明知基连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的亲信，而知道太多秘密的女人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也正因此，瑟西莉亚更努力的磨练自己，她的个性之中也有一些小缺点，就是无法放弃挑战。
　　一旦基连拋弃了她，或是她失去了基连，她的人生也就失去了競争的对手，这可能就是她內心不安的原因吧？瑟西莉亚感觉到基连的吻印在她的颈项上，她起身离开了他。
　　“……你不喜欢吗？”
　　瑟西莉亚难得听见总帅如此说话，她有点动摇了。但最后还是微笑回过头来说道：
　　“你总是……那么善于雄辩，反而让人讨厌。”
　　基连的眉心一瞬间挤出了皱纹：
　　“你说甚么！？”
　　他的语气一下子转变成霸气。
　　“没有……我只是想赶快把您吩咐的事办好。”
　　“你可別小看我的能力，瑟西莉亚。只要撕毀那个充满姑息的南极条约，局势很快就能定下来。一旦‘系统’开始运作，对賈布罗实施核武攻击，再一个澧拜，一切就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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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西莉亚也明白基连指的是甚么。自护和联邦开战之初，战争进行还不满一个月，双方总人口便损失了超过一半以上，这个恐怖的事实让双方不寒而慄。人也是资源的一种，一旦人口减损一半，组织就必然崩溃，生存下来的人只得立刻重整杜会组织架构。
　　以相对损失而言，联邦方面死伤较多，但恢复得却比较快，这并不能完全归因于国力的差距，政治体制的凝聚力也不一样。
　　总之，鲁姆战役之后，地球联邦和自护締结了南极条约，规范了俘虜处理规则，以及广义禁止使用核武、化武（毒气！�…p不以太空殖民地为政击目标等等。这次谈判之所以未能达到停战共识，是因为交战的双方都舍弃不了虛偽的本质，双方都想在私底下玩另一套。所以基连向来把南极条约称为姑息的产物。
　　是该打破法律规范，还是宁愿顶着法制国家的招牌，让恶法橫行霸道？人类至今还没有答案，所以还是一味的订定无以计数的法条，同时为法律文章制作精美的真皮封面。
　　“旧纪元20世纪的中期，总人口数有二十五亿，你明白这个数字代表甚么意义吗？瑟西莉亚？”
　　“……？……我们双方损失了一半以上的人口，但总人口郤比那时还要多？”
　　“没错，科学技术的进步，使人口大量增加。可是人类却还是建这愚不可及的体制，反而限制了后人的革新。南极条约算甚么？只要用几枚核武炸毀賈布罗，就能一举毀掉这许多罪恶。”
　　“您说得对。”
　　“我们只需要替那些活下来的人建构一个美好的未来……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隐居了。”
　　基连伸手环住了瑟西莉亚的腰：
　　“我的人生并非全是权势呀！”
　　基连的眼中完全看不出欺骗的阴影。
　　“没问题吧，上尉？”
　　连马沙也有些担心，该不该让夏里亚，布尔使用布拉乌朴罗型机动装甲。这机动装甲不光和机动战士有极大差异，也和其他种类的机动装甲大大不同。机身上装备有四座可以用线控诱导脱离机身本体发动攻击的MEGA粒子砲，最大移动半径可达三公里，至于赛可谬系统，则是较爱美号更早一期的型式。
　　赛可谬是一种将脑波增幅，用以遙控机动装甲的装置。不过由于布拉乌朴罗採用的是有线方式操控，所以能仅靠一名驾驶员操控四门MEGA粒子砲。
　　“虽然是Ｏ型的赛可谬，但操作简单，一个人就能使用。”
　　看见夏里亚．布尔脸颊上出现了胡渣，马沙忍不住笑了：
　　“鲁洛依中尉，拿把刮胡刀给夏里亚．布尔上尉吧。”
　　鲁洛依中尉应了一声，同时却也反问，为甚么不驾驶力奇。大魔出战呢？
　　“因为生命可贵呀！布拉乌朴罗的驾驶舱夹在机体的中心，在危急的时候机体可以左右分离，驾驶舱就成了紧急逃生舱，这可不是力奇，大魔比得上的。”
　　“你是在说笑吧？”
　　“我像是在说笑吗？”
　　夏里亚．布尔取过刮胡刀，转身仰望着布拉乌朴罗的机身：
　　“我希望能在距外先一步发现高达的位置，有了赛可谬的辅助，也可以加强脑波的传导，说不定这在和他对话时会有所帮助。”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上尉本人都有自信的话……。”
　　马沙知道夏里亚，布尔是基连派来的，但他们俩人的合作早已超越了军方的规范，虽然表面上夏里亚．布尔还是送出报告交给基连过目。
　　两人都明白新人类必须将力量凝聚起来的道理，为了达到人类革新的终极目标，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危机四伏之地，并且想办法终止这场战争。
　　首先，得想办法避免和高达作愚蠢的缠斗，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能和高达的驾驶员取得联系，再不然，真不得已的情況下则要迅速的将高达击斃——因为高达的驾驶员已经强到超乎想像的地步了。不过这毕竟只是计划，战场会发生甚么变化还未可预计，也正因此夏里亚．布尔要冒险使用布拉乌朴罗，因为上头搭载有赛可谬脑波增幅器。
　　“唉，情況如果许可的话……。”
　　“嗯……首先是要接近到足以对话的距离，只是不晓得阿宝．雷他会怎么想。”
　　“我负责在前方杀出一条血路，必要时会和他对决的。”
　　鲁洛依中尉率直的表达了心中的决意。
　　“如果能限制住他的行动的话……，所以最好先毀掉高达的火箭推进器。我们至少有战友可以相互支援。”
　　马沙．阿茲纳布望了望新编成的机队。
　　“是！”
　　鲁洛依中尉一踢地板，顺势钻进了力奇．大魔的驾驶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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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
　　现场只剩马沙和夏里亚．布尔两人时，他才提起丝莉亚告诉他的，基连的阴謀。
　　“政客的想法还真可怕啊……。”
　　“他已经越过界线啦，基连这傢伙太古旧了……”
　　“这和古旧、新式无关吧？是个人人格的问题。”
　　“是吗？”
　　“我知道他，他一直深信自己将成为下一个时代的基石，所以在选择手段的时候毫无顾忌，这也正是最不幸的地方。”
　　“为甚么会这么极端呢？”
　　“因为过度重视个体和自我了，这是他的业障。”
　　“……这么说，我们也一样啊。”
　　“嗯，所以有时我也感到困扰。但是，当人信任真理的时候，牺牲自己成为下一代的垫脚石，这也没有甚么不好。”
　　“喂喂喂，夏里亚，你怎么说这种丧气话？难道你在世上完全没有任何牵挂？”
　　“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有老婆孩子……只不过，偶而会被男性的浪漫沖昏头吧。总之，今天的作战，绝不能轻易成为基连的牺牲品，一定要找机会脱离战场，所以得尽早和高达取得联系。”
　　“没错，可不能死呀！只是高达的驾驶员，他已经完全通应了战争工具的身份了。”
　　“哈哈……阿宝．雷，听说他是个率直的青年，还真让我有点羨慕呢！”
　　“率直可不一定是一种美德呀，上尉。”
　　“不，我们都太工放心计了，中校……不、凯斯柏．雷姆。戴肯。”
　　紧紧握手之后，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驾驶舱內。
　　三十分钟后，马沙麾下重新编组而成的第300独立战队——包括一架布拉乌朴罗、四架力奇．大魔，以及五架渣古的新人类部队，将由亚．巴瓦．空的‘伞柄’部位出动，投入战斗空域当中。
　　‘新人类部队……这种部队的规范和定义在哪里呢？’
　　马沙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火线交错的战场，他早已忘了玛佳蕾．琳．布莱亚的事，红色彗星又即将出现在战场上了。
　　玛佳蕾．琳．布莱亚随着其他文书员移乘到了战舰茲华美尔号上。已经到了最后决战阶段，死守亚．巴瓦．空的口号也已经喊了出来，人们像大搬家似的在舱房间进进出出，她和化身为主任秘书官的克拉蕾．哈蒙都被扔进了挤满文书员的休息室內。
　　“现在是决战阶段，在接到下一步指示之前不准离开房间。点好人数之后立刻分配标准服。”
　　年轻士官说完就关上了舱门。玛佳蕾躋身通过众多同事，来到哈蒙的身边：
　　“为甚么我总觉得是你来了之后，局势才变得紧张起来？”
　　“……？”
　　克拉蕾．哈蒙警戒的退后了一点：
　　“我怎么知道，你的问题也未免太多了吧。”
　　她毫不留情的让玛佳蕾碰了一个大釘子。
　　这时，在茲华美尔号的舰桥上，丝莉亚下达了出港命令。她在亚．巴瓦．空原本是负责防卫Ｓ野战区，如今她要以阵前指挥的方式投入战斗。当然，她没把这个决定告诉基连和兰德洛夫中将，丝莉亚希望保持一种她本人仍在Ｓ区指挥部內的假像。
　　阵前指挥对第一线官兵的士气是一大鼓舞，士兵们都不喜欢躲在后方大声叫骂的指挥官。不过，大家都不晓得丝莉亚亲自出动的另一层用意，其实是她不想因为马哈尔的太阳镭射而和亚．巴瓦．空同归于尽。
　　“和兰德洛夫的一切通讯都透过Ｓ区的指挥所转接！”
　　丝莉亚仍旧一再和兰德洛夫保持联系，想要确认马哈尔的备战状況。兰德洛夫在Ｎ区的指挥所內这么回答：
　　“十分钟后可以使用30％能量实施支援射击，第二波射击则还要再等二十分钟。”
　　“十分钟后？”
　　“说不定第一波射击就足以击溃联邦军攻势了……”
　　可是丝莉亚明白第一波只是试射。
　　“……总帅已经传令，如果三十分钟后的第二波攻击效果也不尽理想，他派出的支援舰队将尽快赶到……。”
　　“支援舰队能有多少战力！二、三小时之后才到，那有个屁用！”
　　丝莉亚切断了和兰德洛夫的通讯。
　　‘看来兰德洛夫还不晓得自己快变成牺牲品了。’
　　他是个不懂心计的军人，不可能会帮着基连演这齣戏。
　　在与指挥所保持密切通讯的情況下，茲华美尔号和数艘随护舰驶出了亚．巴瓦．空。
　　阿宝终于发现了，正面空域稍偏右方的地方，有一丝细微的气，而且正以相当的高速直线前进。
　　“要是我能把自己的气给消除掉的话……”
　　阿宝头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他能够抓到马沙和其他新人类的气，那么对方应该也有能力发现他散放的气啰？
　　拿古代的剑客来说，当剑术达到高超地步时，剑客有能力隐藏住自己的气。不过，气这种东西极其虛幻，长久以来也缺一之科学研究，再说新人类散发出来的憎恶（或者爱意）能否归纳为“气”也末可知，这种情況下谈自由控制气的强弱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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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的思虑，却又让阿宝的思想再向上突破了。
　　新人类是否该拥有甚么特异的能力？这种思考方向根本是错的，因为新人类终究还是人，而非具备特殊机能的工具。
　　人是生命体，不管人的智能、精神产生了多大的飞跃，人仍旧不能否定肉体的存在价值。尽管为了适应太空的新环境，人类将衍生出精神与知觉凌驾时闲空间之上的能力，但光是拥有一个能来去自如的灵魂，而不具备一个身体，这样还能称作是人吗？
　　人必须瞭解精神和思维必须要有身体作为根据地，精神和思维必须学习如何回归肉体。
　　“人的能力高超与否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人格，才能并不代表人的人格是否崇高。可是人们却始终以人的能力做为评断人的标准。”
　　相对照之下，阿宝发觉自己的能力其实是极端危险的。在生存斗争中他的预知力、感知力不断扩大，已经超过了可容许的极限，完全不同于娜娜．丝和库丝可．艾儿的那种能力。
　　至于最为近似的同类——马茜，他的生存方式也是较为贴近现实的。阿宝心想，我也只是战场上的一个士兵，我只是用尽我所有的力量在战埸上求生存而已呀！
　　可是却有另一群人——賈布罗地下的那些“地鼠”们——他们却利用我的能力，去遂行他们的计划，获取他们想要的战果！
　　“开甚么玩笑！”
　　阿宝唾弃自己这种身为人类却等同于工具的身份。
　　这一眨眼间的思绪，沸腾了阿宝全身的血液。
　　一架渣古由右上方接近。
　　“还不死心吗！”
　　镭射来褔枪一砲便击穿了对方，同时，一扫而过的隕石飞弹后方，跃出了数十艘吉科突击艇，阿宝改用火箭发射器连开两砲，爆光吞没了欲冲上前来的敌机，其他突击艇则绕过高达左右，他们明知再往前进就是战斗空域的火网，却很识相的选择不留在原地当高达的枪靶。
　　隕石飞弹对敌我双方都是麻烦的东西，不过却也能拿来当做防卫的盾。阿宝一面把 “盾”的后方的敌机驱赶往凯和隼人的方位，一面仍不忘注意右前方的那股气。这时，左方却有一艘姆赛巡洋舰调头过来，朝高达连续开火射击。
　　“！”
　　相当老练的砲手，尽管高达是以最大战速移动，又有磁力覆膜的机能，但对方的镭射砲却精确的逼近过来。阿宝用左手的镭射来褔枪瞄准目标——必须趁姆赛巡洋舰将舰首对准高达之前先一步击毀它，否则就很难一砲命中了。
　　啪……！爆炸的闪光像照明弹般扩散开来，震撼了周遭的机动战士和小型舰艇。同一时刻，凯和隼人也分別击毀了各自的目标。
　　在高达和两架镭射大砲前方，敌军丝毫没有抵抗的力量。
　　“‘系统’启动！倒数三十秒钟，射线軸ＺＺ—３２ＸＸ２２。”
　　丝莉亚的座舰茲华美尔号收到了自护方面传来的暗码。
　　“亚．巴瓦．空！ＮＥ野战区，323、664，距离五十公里！”
　　舰桥人员报出数据，大约是在茲华美尔号舰桥右上方五十公里的位置。
　　“躲得开吗？”
　　“所有舰艇应该都收到讯号了，但只能用镭射通讯，能收到多少并不确定，而米诺夫斯基粒子哝度过高，无法以无线电确认……”
　　茲华美尔号的舰长不安的看着丝莉亚。
　　‘第一波应该不会正对着我来吧……’
　　丝莉亚自己也不太肯定，不过基连若想在战后遭到弹劾时留下退路，一开始必定会先朝联邦军射击，以作为使用‘系统’的正当藉口。
　　基连本人坐在参謀本部的指挥官真皮椅子上，按下太阳镭射的发射鈕是他的工作，也是权力的表征。
　　“能量已达28％，以35％为临界，开始倒数……。”
　　“10、9、8……。”
　　基连面前的巨幅萤幕上映出马哈尔殖民地的全景，右方的数十个小萤幕则是负责操控马哈尔的战舰吉尔德号的战情室景象。查普曼正神色紧张的望向基连这一边。
　　基连心想，这傢伙还真是个胆小的鼠辈。
　　“0！”
　　稍稍迟了一点，基连按下了太阳镭射的发射鈕。
　　轰！尽管自动调光濾镜功能正常的运作着，正面萤幕还是在一瞬间充满了白光，基连不由得伸手去遮住射入眼簾的强光。
　　“35％就有这种威力？马咍尔的砲身支持得住吗！？”
　　基连本能的开始担心下一波能否成功，随着光辉逐渐消散，萤幕上出现了过去没有人见过的景像——密闭型的太空殖民地，长得像巨大砲管般的马哈尔，射出了一道直径达6公里的镭射光束，飞向宇宙的另一头。剩余的残光在“砲口”周围闪亮。不及一半的能量，就已经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具毀灭力的武器了。
　　太阳镭射的光束，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內，便抵达了地球联邦军的主力舰队。
　　阿宝感到太阳镭射带来的压迫，光束由正面冲来，在右上方流向后方的主力舰群。
　　“！”
　　压力！？光！？他扭头一看，还以为黑暗的太空被光束给撕裂了。当然，镭射光是一闪即逝的，阿宝看见的可能只是反光的聚合而已。
　　下一瞬间，后方爆开了一个个光球的花朵，十几个、不……还在继续增多……十八…… 二十……二十三……二十三艘？分不清甚么东西被击毀了，不过以爆炸规模来看，都是巡洋舰级以上的大船。同时，阿宝感到背后产生了另一股压力。
　　和多茲尔舰队作战时相同的压力，是一种气的集合体！说得更浅易一点，像是无数人的惨叫，一举搅乱了宇宙的和諧……还有上万的呻吟声……。
　　“那是憎恶之光和憎恨的呼号……！”
　　阿宝內心极度的恐惧让他不能自制，他瞭解到人的恶念有摇撼宇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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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怎么回事？……”
　　嗡嗡嗡嗡……嗡嗡嗡……一无所有的太空中产生了震波，无人可逃过的震波与压力…… 连高达的机身都不由得摇晃起来。
　　“喝——！到底在哪里！？”
　　阿宝大叫着，他脑海里的惨叫声挥之不去，巨大的压力由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滲进体內，惹得皮肤一阵不快。那是成千上万官兵们在一瞬间死于非命时所发出的憎恨讯息，阿宝逕自狂叫着，希望能藉此消除这种恐惧感。
　　“在哪？在哪里？哪里！！”
　　“怎么回事？阿宝！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阿宝呢？我、我看不见啦！凯、凯．西汀中尉！”
　　凯和隼人也和阿宝一样，陷入惊惶尖叫当中。阿宝在耳机杂讯中接收到他们的呼叫，于是开启了全方位的镭射敌我识別讯号。此举在战场上无异是自找死路，因为打开讯号也等于通知敌方自己所在的位置，但是现在的这种混乱下，三人必须集合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自卫能力。
　　凯和隼人好歹也算是老经验了，数秒之后他们已经来到高达的身边，用更清晰的声音开始交谈：
　　“那些闪光的位置是联邦军的主力呀！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好像是镭射光……方位是，来自自护的方向！”
　　对于隼人的疑惑，阿宝也答不出个所以然，那种不快的触感这时才渐渐远离。
　　“阿宝，你没感觉到吗？从背后涌过来的，像冷风那样，到底是甚么！？”
　　“我哪知道啊！加强防御，敌军就快冲上来啦！”
　　阿宝说得没错，机动战士的喷射推进火焰一道道自亚．巴瓦．空涌出。敌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阿宝所感受到的压力。
　　“为甚么会这样呢！”
　　凯焦急的想找出一个答案。
　　“你们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因为你们已经具备了新人类的能力啦！”
　　“你別说笑了！”
　　阿宝这时还能开玩笑，让凯嚇了一跳，但阿宝说的是事实，他成长得太快，已经很难用常理去理解了。
　　“阿宝！都甚么情況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骄傲是心灵的魔障，不是新人类的人，在战场上便不用牵挂那么多！凡人才是幸福的呀！来啦！”
　　阿宝含着怒气这么说，一大群卡托尔战斗轰炸机已经朝高达猛冲过来。
　　“卡拉尔舰队全灭！”
　　雷比尔坐在多拉各号的战情室內听到报告，四十艘舰艇就这样消失了。
　　“据信是由某种大规模镭射攻击导致舰队全灭，目前有两艘珊瑚级正与本舰队合流……。奇袭极可能来自自护本国方向，详情还在调查中……。”
　　“立刻监看马咍尔的状況！”
　　雷比尔戴着白手套、双手紧握，这样下令道。他无法抑制颤抖的手。
　　“要是输了这一仗，结果是……人类屈服在基连的暴政之下，又是永无止境的屠杀……。若是賈布罗的“地鼠”也难逃一死，那倒也不错。人们是不会一直让基连为所欲为的……。”
　　雷比尔胡思乱想着。
　　“以第127战队为主軸的部队已经攻扺‘伞’的第一战斗线上！”
　　这份报告打断了雷比尔的思绪。
　　‘只要那些孩子仍旧在奋战，我就必须做他们的后援！’
　　雷比尔起身指着桌上的作战地图，指出方向：
　　“残存舰艇由第127战队鑿开的缺口冲进去！謠传的‘系统’已经启动了，我们不能给对方第二次发射的机会！我军只要以亚．巴瓦．空为盾，就不会遭到再一次的毀灭！发动总攻击……！”
　　利用殖民地圆筒做为镭射发射器的情报果然是真的，现在如果撤退、或是太晚与敌舰接战，就极可能道到再一次的攻击。刚才的攻击也同样击毀了自护军的战舰，可见这是相当冒险的一种武器。
　　如果和敌军进入混战，就无法再动用镭射了吧？雷比尔这么盘算。为甚么不趁联邦军刚集结好，尚未发动攻击而使用呢？这分明显示马哈尔缺乏足够的能源启动。
　　唯今之计，只有搏命一战，除了佔领亚．巴瓦．空之外別无退路了，情势对联邦军极度不利。
　　但第127战队却是一线曙光，他们的前进速度远比预期来得理想。
　　‘赌一赌吧……’
　　雷比尔心中对这批年轻人抱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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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里亚．布尔早就知道‘系统’随时会发射，但尽管如此，当联邦军主力舰队遭到太阳镭射吞没时，他感受到了比阿宝更强烈的恐怖。
　　他已经察知了高达和另两架机动战士的位置，所以飞到了马沙的前方，凭着布拉乌朴罗的强力引擎，可以发挥出比渣古、力奇．大魔等机动战士更强数倍的推力和速度。
　　马沙并不去阻止夏里亚．布尔的行动，他之所以急也是有道理的，所以自己只要扮演好援护的角色就行了。
　　两人之间保持着最少的联系——一种默契，一种感觉的连线，马沙紧紧的跟了上去，他们都明白目标在甚么地方……。
　　就在夏里亚．布尔从混沌之中发现到一道思维的光流的时候——
　　‘是阿宝．雷！？’
　　他很肯定，但也在这时，马哈尔放出的镭射直袭向联邦舰队。那一瞬间，夏里亚．布尔看见了地狱哀嚎般的奔流，形成旋渦状的黑色气流，卷动、摇撼着布拉乌朴罗的机身，他明白了。当时，高达与镭射大砲的机身并没有明显的震动，但夏里亚也同样感觉到对方驾驶员內心的动摇。
　　本能的，夏里亚．布尔操纵布拉乌朴罗进行迴避运动，可是那股压力实在巨大，似乎不肯放掉这个被攫住的猎物。人心的恐惧与悲哀钻进了他的內心，那明晰的形像比阿宝散放的气更强大，使夏里亚．布尔畏怯起来，寒气与冷汗浸湿了他的全身。
　　沙沙……。
　　肉体和骨骼感受到极度的创痛，而且四肢不停的颤抖。
　　‘身、身体不听使唤啦……’
　　正面的强光震懾住了夏里亚．布尔，他没法子行动。
　　“不能动了……也好，就停在这儿，等着高达来收拾我吧！死了的话，就不必再承受这样的恐惧了……。”
　　没错，死了反倒更好小�…u夏里亚．布尔很奋力的想保持冷静，唤醒心底的自我，挥去那些恐怖。
　　‘我可不想死了之后，还继续被这种恐惧所折磨……’
　　好不容易他恢复了过来，立刻检视布拉乌朴罗周边的360度空域，內衣因汗湿而紧贴在身上，不过高达似乎还没有朝这方向发动攻势。
　　‘动作得加快！第二波马上又会来了，不赶快解决的话，甚么理想和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再一次巡视四周，马沙的红色力奇．大魔也跟了土来：
　　“夏里亚．布尔上尉！快呀！”
　　马沙中校的吼声近乎悲鸣，混杂在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干扰中。
　　‘中校也感觉到了……！’
　　“全员坚守战斗崗位！不要动摇！敌人在前面，不是在后面！”
　　布拉度舰长双腿分开站稳在舰长椅前，大声下着号令，透过通讯麦克风传遍全舰。太阳镭射发射之后，舰上有许多官兵也都感觉到了阿宝所感受的压力，甚至有些人嚇得从座椅上弹了起来，马茜．玛斯士官倚着仪表，强忍恶寒与颤抖，美莉也是，胃液翻呕回口內。高坐在监控席上的马凯与奧斯卡也一样，不过，他们与布拉度所受的冲击，还不若阿宝受到的那么剧烈。
　　“这、这是恶魔的气息！不是新人类产生的共鸣！”
　　美莉回过头来这么告诉布拉度。尽管头盔的面罩已经放下，仍掩饰不了她苍白惊恐的面容。
　　“也有些人感觉不到！他们反而更是身处于危险而不自知！没闲工夫发抖了！对空警戒！不要离开崗位！”
　　布拉度说得没错，马上已经有六架卡托尔战斗轰炸机滑过了右翼。
　　“唔唔……！”
　　美莉呻吟着将舵轮打向左方。
　　‘一胆怯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美莉想办法压抑心中的恐惧，不过没时间抹去嘴角的秽物了。
　　咚——！
　　“第362舱中弹！不，是卡托尔战机撞击！”
　　正面上方的萤幕中，甲板士官大叫着。
　　“用补墙劑处理中弹部位！马茜，检查各防空监视小组的通讯线路！”
　　布拉度知道自己有些狂乱，他的大脑的确也感受到了重压，但不若感性较强的马茜、美莉那般难忍，他现在唯一想的，是如何让舰上官兵恢复平常心。
　　“是！”
　　“马沙就要来啦！得赶快做好准备！”
　　布拉度的话好像对马茜特別有提振效果。
　　“瞭解！加强防空监视……！”
　　从背后看来，马茜的双肩即使套上了标准服，还是格外的窄小。
　　“马凯少尉！后方发生了甚么事，快查清楚！”
　　“我正在做！卡拉尔舰队好像遭到某种镭射攻击！”
　　“马茜，接收无线电通讯！我要知道状況！快！”
　　“瞭解！无线电打开了！”
　　马茜开启无线电后，转接往舰长椅处，布拉度舰长把讯号线接上标准服腹部的插口端子。这时马茜往美莉那儿瞄了一眼：
　　“发现马沙了吗？”
　　“不，还没……”
　　马茜看着前方观景萤幕，看着前方的空域。飞马．Ｊ的主砲毫不间断的射出一道道镭射，左右火线交叉、爆光四起……还有人心的紊乱不断涌现……。
　　‘这片空域正在制造尸骸……。’
　　马茜被自己所想的嚇了一跳。
　　‘接下来呢？卡拉尔舰队死了那么多人之后，接下来死的是谁呢？’
　　是谁呢？马茜当然无法预知，身为人类，有些事是无法预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