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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也得从我们的立场看待这个问题：一支外星人舰队突然在月球轨道出现，并对麦克罗新岛上的SDF－1号的停泊地发动了进攻；接着格罗弗舰长、太空堡垒，还有整个岛屿全都消失了。外星人把我们抛下掉头去追踪飞船，谁知道一年之后格罗弗突然跟我们取得了联系，告诉我们他正开着太空堡垒返回地球，船上还载着50，000左右劫后余生的平民。我还能怎么向最高当局汇报——曾经向我们动过手的外星巨人，这次到底会不会再次向我们发起攻击？除此之外．格罗弗的尾巴后面还跟着整整一支大型舰队，他正把敌人引向地球！如果换了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会认为，允许他们在地面停靠是正确的？也许你招来的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摘自海因斯上将在利波斯坦的访谈记录

利克、布朗和康达被带到布历泰和艾克西多面前，开始了这次任务的敌情汇报。他们刚从微缩人的王牌飞行员手中逃脱了死亡的掌握，但却没能带回对SDF－1号发送的异常信息相关的实质性的情报。很显然，他们的生命再次受到严重的威胁。

布历泰高高在上地站在审讯室的台子上，看着这几名特工。这次敌情汇报十分漫长混乱，而且没有很快结束的迹象。他打算早点把它了结掉，因此布历泰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我们最后再来一遍。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三个家伙又一次同时抢着阐述着各不相同的看法。

“她们身上穿着军队的制服——”

“是盔甲——”

“只要看看对我们造成的那种最最奇特的感觉——”

“别吵了！”布历泰吼道，“看来你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们向他行了个军礼，而布历泰却以双手抱胸转过身子面向他的参谋作为回应。

艾克西多马上拟定了一个计划，他想再派出一艘侦察分队，靠敌人再近些以取得更好的调查效果。从这个意义出发，他暗示希望能够生擒一到两个微缩人。

“这么做你想达到什么日的？”布历泰询问道。

“研究他们，大人。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史前文化，这对我们将来的决策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艾克西多朝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布历泰考虑了一番。他揣测着多尔扎总司令会作何反应，正在这时，下面又爆发了一场争论。每个飞行员都对他们所目睹的一切确信不疑：盔甲、军队制服抑或是某种伪装成女性微缩人服装的秘密武器……

在布历泰的许可下，这场争论逐步升温，可最后却不得不以粗暴的方式来打断它。他挥舞着硕大的拳头，猛击在台前的弧形栏杆上。

“够了！你们受命出击，却把事情搅得一团糟。”他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解散，“回你们的营房去，等待我最后的裁决。”

三名天顶星飞行员鞠了个躬，把布历泰和他的参谋单独留在屋里。

从艾克两多的姿势上看，他已经陷入了沉思。

“从近期目睹的情况看，很多地方都在频繁地发生同样的事情，指挥官。继续和微缩人接触可能会损害您指挥的有效性和完整性。我们的上气受挫，战士们对此也相当困惑。”

“你的观点我很赞同，艾克西多。他们早已习惯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经历。”

“我担心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里，最终受害的会是我们自己，大人。”

“也许现在是该和他们谈谈的时候了。”

“我同意，指挥官。”

“那么好吧，考虑一下该怎么做。”布历泰徽微一笺，“不过必须有说服力，我认为只要提出几种方案，他们肯定会同意其中一种并选择投降的。”

一颗行星的图像正停留在SDF－1号的外部监视器屏幕中央。即便使用最高的放大倍率也不可能完全展现这个星球表面的所有细节。然而对于舰桥上的男男女女来说，眼前的景色和藏在他们记忆深处的海洋、大陆和天空云图没有分毫的差异。地球！由于巨型反射望远镜的光波过滤，它看起来要比印象中更喑一些，但无论如何，这里毕竟是他们的故乡。从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看，这颗行星正位于太阳的背面，与太阳的光环几乎成一个10度的夹角。然而，它毕竟就在眼前，而且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

洛波特机械不断地运转．不时发出嗡嗡声和嘀嘀的鸣叫，为舰桥增添了一分生气，否则这里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丽莎·海因斯、克劳蒂娅·格兰特，珊米，维妮莎，琪姆以及格罗弗舰长——他们所有的人在这道美景前都呆住了。然而他们的沉默显然带有特定的庄严隆重的意味。他们刚刚接收到一束无线电发射信号，那是由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总部发出的，现在，大家都在焦虑地等待最终结果。

他们头顶上的扬声器立刻响起了静电的咔嗒声，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射在它上面，正前方的显示屏彻底被船员们忘却了。

“格罗弗舰长，”一个声音开始说话，“为防备我们之间的通讯被敌人破译。进而危及我们的安全，我们无法通过现有的支持系统传送你们所需要的情报……幸运的是，敌人的兴趣集中在追踪SDF－1号上，因此，我们要求你继续拖住他们，并且不得返回地球。重复一遍：你们现在不得试图返回地球。通话到此结束。”

刹那间，舰桥上的机组成员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维妮莎面无表情地开了口：真是对我们的热烈欢迎呀。

“我不敢相信，”克劳蒂娅说道．“他们竟然要我们待在这儿坐以待毙，而他们，他们——噢，对不起，长官，我说得有些过头了。”

格罗弗什么都没说。他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就在SDF－1号从天而降的十一年后．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就舍得如此草率地决定把它当做牺牲品抛给外星人吗？格罗弗把他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脑门上，似乎想要把脑子里那些叛逆的想法彻底抹去。是的，并非不可能，而且他们做出这种决定的可能性相当大。

就在十一年前，SDF－1号的降临揭示了外星巨人的存在。世界统一联盟决心重建这艘战舰以发展新式武器的设计，防备潜在敌人的出现。虽然只是政客的诡计，但它在某种程度上的确起到了让整个星球团结一致的效果。格罗弗非常清楚的是，在十年的建设和重建之后，敌人终于穿越时空来到了地球，索要本属于他们自己的飞船。这艘特别的飞船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如此重要还是一个谜，不过外星人显然是想完整无损地把战舰夺回去。在那决定性的一天发生的超空间跃迁在不经意间把地球从进一步的灾祸中拯救了出来，从这个意义上看，洛波特技术的专家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他们把外星人发起的攻击从地球上转移了。

格罗弗不得不再花去不少时间重新顺着地球政府的最高领导人以及敌人的思路评估当前的局势。他面前有好几种可能性，但无论SDF－1号是被俘获、摧毁或者主动投降，地球最终的命运都难以预料。如果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思考，最高委员会肯定会着手命令开发某种常人难以想像的超级武器防御系统。这样的话，那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充分的时间好让它得以投入使用——而SDF－1号恰恰能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然而假如敌人惟一关注的只是SDF－1号本身，那么外星人迟早会依靠他们无比强大的火力用地球的安危来胁迫他们。那么区区50，000人的性命跟整个星球被毁相比，孰轻孰重呢？

令人痛苦的是，除了刚才的短讯，从别的渠道也传来一些信息使格罗弗确信地球已经回绝了他们返家的请求。

舰长抬起头，他发现丽莎、克劳蒂娅以及其他船员都盯着他，等待他对此做出决策。

他装出满怀信心的样子，站起来说：“我们马上改变航向。”

长久以来，天顶星人对微缩人怪异的行为方式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SDF－1号改变航向一事还是让他们感到异常的惊讶。他们对局势十分迷惑，在分析了敌人在战略上可能做出的行动之后，就简简单单地相应改变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凑巧的是，此刻，他们改变航向的工作也衔接得相当顺畅。

布所泰和艾克西多与博图鲁第七机械化师的行动联络官格雷尔通了话，他们拒绝授权给凯龙进一步的行动自主权，格雷尔就把这道消息转达给了他的顶头上司。

凯龙在战斗巡洋舰上自己的舱房里接见了他，他正在食用晒干的树叶。格雷尔说着话，他却又咽下一片叶子——这是凯龙闲暇时养成的习惯。

“敌人改变了航向？”

“是的，太人。他们已经穿过了第四颗行星的轨道，根据我的航向计算机显示，他们已经接近了这个星系的小行星带。”

“嗯，是的，看来他们不敢深入外太空。说下去。”

“根据计划，等诺斯兰和赫米斯塔部的攻击部队和他们接上火，我们就摧毁一颗事先选定的足够大的小行星。布历泰指挥官认为，微缩人会启用能量护盾来抵御小行星碎片的撞击——”

“能量护盾的使用会从飞船的主炮系统分流相当大的一部分电力。”

“布历泰正是这么打算的。只要他们的主炮无法开火，再把敌人的战斗机缠住，佐尔的飞船就彻底丧失了防御能力。”

凯龙一拍桌子，“然后我们就可以杀进去了！”

“不，指挥官。”

“那他要我们怎样？”

“向战舰顶部开火，以示警告。”

“什么！他没让我们发起攻击？”

“布历泰指挥官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很快就会投降。”

凯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从桌面抽回手掌，哈哈大笑。“这一定是艾克西多出的馊主意。我们追着微缩人穿越了整个星系，现在他们肯定知道我们不愿意摧毁这艘飞船。那么你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投降？”凯龙不时打打手势对他的论述加以描绘，“只有对他们施加毁灭性的威胁，这种要求才会收到效果。”

“我同意，指挥官。这些激缩人已经表现出非同寻常的韧性，他们一定会战斗到底的。”

凯龙考虑了一会儿。“假定他们会盲目地战斗到底，格雷尔。你说，如果失去了雷达……”

“可是，指挥官，我们的命令——”

“让我们的命令见鬼去吧！我可一点都不怕这个布历泰。”

凯龙站了起来，一脸阴险地走近自己的属下。

“现在我们得找个人朝敌人飞船的指挥中心来那么一下子。当然得有人愿意承担这个‘战术上’的失误——承认是他把激光炮给射偏了。”

“我明白了，大人。”

“很好。如果没有志愿者，你就想办法找一个……一定要小心，别把事情败露了，我亲爱的格雷尔。”

如果事先知道格罗弗改变SDF－1号航向的决定，瑞克·亨特中尉一定不会觉得那么难受。此刻，他正坐在麦克罗斯中心公园的长凳上等待明美的出现。对瑞克来说，用不了几个月飞船就能返回地球，因此他必须在此之前赢得明美的心。不管怎么说，战舰里总共只有50，000个居民，麦克罗斯城给人的感觉也不过是个小镇，在这里追求她成功的机会也会大一些。可一旦回到地球，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瑞克的情绪都不算好．他还在为不久前和飞行指挥员丽莎·海因斯的分歧感到不快；而此刻，明美又让他在这里干等了一个钟头。他再次看了看表，已经到了麦克罗斯城的正午时分。如果EVE小组的工程师们能够再多创造些奇迹，恐怕没人会愿意回地球去了，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自从麦克罗斯小姐选美比赛之后，明美就很难接近了，连和她见面都需要正式的预约。当然也有极少的几次，瑞克成功地在日程安排的间隔把她截住，但他们在一块的时间都非常简短而又尴尬。另外，她一直没有主动找过他，甚至在上次与天顶星侦察舰作战负伤之后，她也没有去医院探望。不过目前她还是心无旁鹜，不曾和其他人约会过。许多变形战斗机飞行员都很仰慕她，他们把她的照片绘在飞机雷达罩上，但只有瑞克·亨特能够接触到她本人。

他又看了看表，然后朝公园里张望，舰桥上的三个小蛄娘正朝他走来。琪姆、维妮莎。还有……他记不得那个年轻女孩的名字，而且一点也不想和她们说话．但现在要避开她们已经来不及了。

她们正盯着他。

“啊，你好，亨特中尉。”

“你在等谁啊？”

“在约会吗？”

“看来等了很久吧？”

“那么她一定是个美人别名？”

“比我们还漂亮吗？”其中一个女孩问道。

她们正做着怪模样嘲笑他。瑞克打量了她们一番，的确，她们三个都很迷人，尤其是深色皮肤、比较小巧玲珑的那个，可在他的眼里，谁都比不上明美。他巧妙地避开她们的提问，没过几秒钟，他的救星出现了——那是一台电话机器人①，它正满公园乱窜地找他。这台勤勉肯干的机器人正纠缠着一位坐在附近长凳上的游客，瑞克赶忙招呼它过来。他逐渐加大了音量，呼喊着机器人。

【①受创作年代限制，作者没能预刹到手机的普及。】

最后，这台活动的电话机终于发现了他，甚至在离开刚才那张长凳的时候，它还做了个表示无辜的动作。瑞克给它喂了个硬币，明美的脸就显示在显示屏上，那三个女孩赶忙跑到他身后想看个清楚。瑞克没有听到她们发现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麦克罗斯小姐时的惊讶反应，倒是在她们道别离去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

明美正向他道歉：“……我的音乐课又拖了一个钟头，恐怕我是去不了了。”

“真是太棒了，明美。好容易碰到一个不用出任务的下午，而你却又在上音乐课。”

“听着．瑞克，他们决定要给我录制唱片——”

“是‘女王’的另一个崭新的生涯？”

明美的话被打断了，她转过身跟坐在钢琴旁边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正在催促她快点回去练习。

明美说：“瑞克，我得回去了。”接着电话就断了。

电话机器人跑开了，瑞克在公园瞿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还是自怜。他正站在中心喷泉旁边，此时，市区内的警报器响了起来。这是普通警报．说明敌人并未正面来袭，此类警报仅仅意味着敌人在周遭出现．并可能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威胁。人群纷纷朝掩体跑去，但瑞克对此却显得漫不经心，他依旧站在那个地方。

可是，太空堡垒猛地颤动了一下。

在剧烈的震动下，瑞克一跤摔进了喷水池里——他很喜欢这个喷泉，在记忆当中，它为他留下了多次美好的回忆。不过现在他可没时间在池子里戏水，无论是美好的回忆或是讽刺的现实，他都无法忽视战舰正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猛烈冲击的现实。从麦克罗斯城到这个喷水池，所有的东西部被撼动了，他的情绪也开始慌张起来。“太阳”消失了，透过头顶上的星光，瑞克看见大块大块的小行星碎片正撞击在战舰的船壳上。

“通知所有岗位！”格罗弗弯下腰拣起他的军帽喊道，“根据当前数据，立刻把航向校正参数报给我，警报——”

舰桥经受的冲击如同地震一般强烈，连格罗弗都被抛离了自己的椅子。小行星爆炸的碎片像一阵死亡之雨敲击着飞船。喇叭里传来吼叫声，舰体爱损的信息从四面八方涌进舰桥。

“我们的左侧正在承受剧烈的撞击，长官，”丽莎说，“麦克罗斯城震动得非常厉害。“好吧。”格罗弗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能量护盾集中在那个位置，将武器系统的能量转移给针点屏障系统。还有，给我接通空战指挥官。”“刚刚接通骷髅中队长，”克劳蒂娅说，“根据他的报告，第三象限的战斗非常激烈，他请求增援，指挥官。”

“不可能。告诉他这里的情况．并叫他准备回撤。再过一会儿，我们就会毫无防守之力。”

维妮莎、珊米和琪姆磕磕绊绊地冲进舰桥，她们立刻收到了格罗弗的命令着手修正航向。三位女孩系好安全带，开始监控飞船各系统的读数。

维妮莎的危机警示屏上出现了敌人战舰的踪迹。

“敌人的驱逐舰！它们正进入攻击阵位。”

“这些狗杂种！”格罗弗咒骂道，“把能量转回主炮。”

“长官，如果我们降低护盾的能量，麦克罗斯城就会被完全摧毁！”珊米喊道。

“执行命令，”克劳蒂娅提醒年轻的技术官员，“如果我们束手待毙，麦克罗斯域就更没有希望了！”

“确认敌人开火——发现激光炮火信号！”

“大家抓紧，！”格罗弗说道。

可是没有震动感。一片蓝色的光束从SDF－1号四周穿过，但是却没有击中。格罗弗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像是要说明什么似的，飞船被一道威力巨大的炮火直接命中，舰桥上的所有系统立刻失效。不久，辅助电源的供应恢复了舰桥的部分机能。格罗弗立刻命令所有岗位评估舰桥的受损程度。

丽莎报告了最坏的消息：指挥塔被击中，舰上的雷达控制员全部殉职，

格罗弗命令所有引擎停机。

太空堡垒被彻底关闭了。敌人也停止了射击，可是大块大块的石头仍然撞击着船壳，指挥塔的残骸从战舰前部和侧面的货柜区漂过。丽莎把目光从一具飞行员的遗骸上移开，他正毫无生气地躺在一台漆着红色条纹失去行动能力的铁甲金刚里。

“能和骷髅中队长取得联系吗？”

“不行，长官。”克劳蒂娅说。

“我们还可以恢复远距雷达的功能吗，有没有这个可能？”

“技术维修人员的报告出来了，”丽莎说道。她听了一会儿，“他们至少需要十个钟头才能修好。”

格罗弗什么都没说，他的沉默使舰桥上的其他成员都失去了勇气。

珊米的座位上传来的数据打破了僵局。它是通过电码的形式传播的，但传输过程中没有经过任何他们熟悉的加密处理程序。格罗弗命令她把这段讯息接到扬声器上。外太空里永恒的静电声再次充满了整个舰桥。接着，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非常低沉又极其险恶，声波甚至激起了船舱的共振反应。

“以天顶星军队的名义，我命令你们投降。我们刚才对飞船的攻击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你们是逃不掉的。如果想保全战舰上船员的性命，你们就必须马上投降。”

“我的天哪，”克劳蒂娅说，“是外星人！”

“我重复一遍．”这个声音继续说道，“以天顶星军队的名义，我命令你们投降。我们刚才对飞船的攻击……”

格罗弗仔细地听完这段信息，天顶星人，他自言自语道。

现在，他至少知道该怎样称呼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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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直到（全球）战争的最后阶段，女性才被委派参与第一线的军事行动。起先，多数女性官兵只是负责担任后勤支援工作，然而由于男性在战争中的伤亡持续上升，她们的地位才显得更加重要起来，事实上，在第一次洛波特战争时期，此类工作几乎全郜由女性担当。在地球联合委员会中没有女性成员，可是在太空堡垒的舰桥成员全部都是女性。后女权主义者认为，妇女已经不再是男人好战本性的牺牲品，相反，她们正在帮助男性摆脱这一恶劣习性。女性（在SDF－1号的案例中尤为突出）已经从传统的锅碗瓢盆中摆脱出来，操纵起键盘和控制台。但此类看法不仅仅使问题过于简单化，而且还抹杀了女性独特的技巧在战争中所做的贡献。然而，最令人不安的却是：尽管女性最终实现了她们长久以来追求的男女平等的目标，但全球战争却又引发了一系列新出现的极端问题。尽管男女之间已经实现了相互尊重，但“男女分工。各司其职”的古旧观念依然在很多人心中像幽灵一般挥之不去。已经步入二十一世纪的人依然在用上个世纪中叶的态度来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

——贝蒂·格瑞尔，《后女权主义与全球战争》

小行星爆炸后的碎片还在飞船附近的空域四处漂浮，猫眼式预警机就在瑞克·亨特率领的朱砂小队的护卫下从普罗米修斯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起飞了。

几个钟头以前，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还命令他们为地球争取更多的时阅，但现在却轮到格罗弗舰长着手为SDF－1号的生存争取时间了。必须探明敌人军力的布置情况——由于飞船雷达系统的损坏，他们只能靠部署预警飞机来获取相关情报。

丽莎·海因斯正坐在飞机驾驶舱里——这个机组的前任飞行员在上一次天顶星人进攻中阵亡了。她的副驾驶是一名缺乏实战经验的少尉，而且他还是从角斗士防御部队中抽调来的。所有的空中打击部队都部署在附近，以护卫严重受损SDF－1号。在猫服预警机的后视通讯显示屏上看，SDF－1号像个残废，死气沉沉地停在原地。

亨特中尉却出现在前方的显示屏上。

“真是碰巧，不是吗，中校？“他说．“没想道我会成为你的护航机吧？”

丽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他们之间又小吵了一架。

当时一架朱砂小队所属的变行战斗机被敌人的炮火击中，亨特通知舰桥说要带他的小队返航。不过那架受伤的VT战斗机飞行员坚持说飞机损伤不大，扫描器也显示亨特所负责的象限内战斗尚未结束，假如批准他们返航，骷髅中队就会承受较大的压力，因此丽莎拒绝了他的回舰请求。

“这事我说了算，”亨特说道，“作为小队长，我必须对下属的

生命安全负责！”接着他就开始向她说教，告诉她什么是太空格

斗，告诉她不起眼的轻伤又会怎样引发致命的危险．他还挖苦地

坐在既安全又稳当的舰桥里，却体会不到那些勇敢的大男人开着VT战斗机然复一日地在危险中穿梭……之类的废话。

她认为这是战斗疲劳综台症的表现，因此没把它当回事。不她并没有就此放他回家，而是向他发泄了心中积蓄的怒气和挫折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上级。

接着，罗伊·福克，这个防御部队里爱弹吉他的大帅哥也在亨特旁边的显示坍屏上出现了。他们再次玩起了大哥和小弟的鬼把戏，丽莎发现，福克很快就命令朱砂小队返航，当然他也训斥了他几句，但只是不痛不痒地怪他过于多嘴而已。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她早就把它忘得一千二净了。可是就在刚才，她看见漂过舰桥的太空残骸中有一具被天顶星人的炮火击毁的铁甲金刚，她几乎认定它正是亨特驾驶的漆着红色条纹的那架。她甚至想像（可能只是产生的幻觉）到自己看见瑞克毫无生气的躯体从打得粉碎的座舱模块里漂出来……

即便到了现在，那情形还是令人感到非常痛苦，使她不愿再度想起。

亨特曾在火星上救过她一命。可那又怎样呢？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换了其他VT战斗机飞行员，他们也都会这么做的；毫无疑问，这并不意味着她必须对这个男人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当然，如果她能觉出他的某些特别之处，这叉另当别论，不过……

“在四点钟位置发现四架敌机。”副驾驶向她汇报。

“看到它们了。”丽莎听到瑞克的回答。

“它们想搞突然袭击，”贝恩·迪克森说，“让我们把它们揍下来。”

“不行，贝恩，”亨特制止了他。“别那么冲动，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猫眼。”

又来了。丽莎想道。他又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不能照看好自己，他主动要求提供保护的好意却激怒了她。她通过战术空军网络喊道：

“我能照看好自己，亨特中尉。别管我，动手吧，这是命令，你听见了吗？”

亨特沉默了一阵，终于开了口：“好吧，小伙子们，这个小女人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我们上。”

三架朱砂小队的变形战斗机散开队形向战斗囊追击。猫眼式预警机不断把坐标信息传递给他们，可敌机离他们还是太远，无法用肉眼看见。瑞克把左舷和右舷的显示屏放大倍率调到最高，突然，敌人的影像显了出来：炮管高高耸起，推进器在宇宙的永恒黑夜中喷吐着火焰。

“我看到它们了！”麦克斯·斯特林说．“越来越近了……”

麦克斯和贝恩部急切地想在自己的战斗机上多加几颗代表战绩的星星，他们俩开启加力燃烧器超越了瑞克。瑞克迟疑了一下，顾虑起丽莎的安全来。这该死的女人，他想道，由得她去任性吧，反正是地自已找死，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瑞克摇了摇头，让自己确信刚才的想法并没有错，然后驾着战斗机加入了战团。

一架战斗囊猛扑下来，朝着瑞克发射着激光炮火。瑞克赶忙加大右舷推进器的功率，刹往前冲的速度从激光炮火的锁定区域中脱离出来。就在这时，他放出了尾翼上的寻热导弹，它们正中战斗囊两腿和球状躯干的接合部，那是战斗囊结构最为脆弱的地方。这架敌机的两条腿被炸上了半空，它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起来。瑞克看见前方又有两道闪光，接着无数的战斗囊残骸掠过了瑞克的战机。

仅仅把战斗囊本身看做敌人很容易的，可只要一提醒自己每个战斗囊里面都坐着一个五十英尺高的巨人，你的脑子就会开始抽筋。在铁甲金刚模式下，瑞克曾经两次面对面地遭遇过天顶星巨人，而每一次，他都怕得全身麻痹，动弹不得。洛波特防御部队曾经安排受训的飞行员观摩外星人的遗骸，目的是要他们接受巨型敌人这一现实。可瑞克却经历了相当艰难的适应过程。不管怎么说，瑞克是为数不多的见过活着的天顶星人而且还得以生还的几个家伙之一。

铁甲金刚是意识和机械完美结合的产物，它非常适合与巨人们交战。可是假如没有战斗机，你又怎么能和天顶星人对抗呢？你将如何对付一个有你十倍那么高的家伙？在飞船的资料库里有一段七十年前的电影磁带，上面记载了关于在一个太平洋的偏远小岛上发现巨型猿人的信息。就像后来的变异巨人在东京造成的浩劫，这只巨型猿人也用同样的方法对纽约市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无论这部电影还叙述了哪些其它什么内容……在某种意义上，它都表述了一种敬畏和恐惧混合的情感。每当瑞克看见那些巨人，这种感觉就会涌上心头。他还记得，电影里有个女人……

战斗囊全部被消灭了，他切换到战术空军网络，试图和猫眼预警机取得联系，但没有得到回答。

看来预警机一定碰上麻烦了。

为达成预定的侦察任务，丽莎和她的副驾驶把预警机开进了一片布满大块碎石的区域，就在不久以前，它还是一颗名为帕米尔的小行星。她们一边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巨石，一边向战舰汇报敌人的位置。

“雷达显示大量敌机信号，我们发现了四架、五架、六架、八架……天！有十二架之多。”副驾驶说道。

丽莎看着扫描线划过经色彩增强处理的雷达显示屏。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个体积异常巨大的东西，从长度上看，它甚至不止十五公里。也许是帕米尔行星的一块大型碎片吧，可外形偏偏一点也不像。这个物体像个拉长了的椭圆，如同沿着两轴纵向伸长的阿拉伯数字“0”。它肯定是敌人的战舰！

她驾驶着猫眼预警机飞得更近些想把它看个清楚，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雷达显示屏上，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一块岛屿般大小的巨石正朝她撞了上来。

圆盘形状的雷达天线罩被砸飞了，生命维持系统一个接一个地停止了工作。座舱的前半部分已经损毁，但还没有破裂，可她的副驾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那已经了无生机的躯体飘浮在太空，身上的安全带仍然把他拴在飞机座舱上。宇宙间是没有空气的，亨特说过的话又在她耳边回响，接着，她就失去了知觉。

最不起眼的轻伤也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艾克西多看着他的指挥宦在舰桥上踱着步子。

和微缩人作战中遭遇的一连串的挫折和失败让他开始体会到难以承受的痛苦。

图像投射在放映区域，SDF－1号的影像在杂波中逐渐显露出来，它正位于小行星爆炸后形成的碎片当中。扫描器显示，微缩人的战斗机已经在所有的区域部署完毕，准备迎接他们的第二次进攻。

“看看那艘船吧，”布历泰说道。”我们很走运，它竟然投有在这一波攻击中被彻底摧毁。”

“都是这个凯龙！这次他在错误的方向上走得太遥远了。”

“是太过分了，一点不错。你看到这些微缩人对我们的劝降通牒是怎么反应的吗？他们压根就不予理睬。”

“是的，指挥官。我担心他们已经看穿了我们的计划。事实上，在他们的语言里有这样一个词——虚张声势。它指的就是采用误导或者胁迫的手段达到行动的目的。”

语音通讯从舰桥上响起，接着传来了值班官员的请示。

“布历泰指挥官。凯龙指挥官请求和您通话，他正在等您。”

布历泰关掉投影器，打开了通话开关，“把他给我接进来——马上！”

屏幕上的凯龙依然是邢副有些困惑的表情。艾克西多曾听到过凯龙沉湎于因维德生命之花的谜幻效果的传言，如果此事当真，那么凯龙本人的潜在危险就要比布历泰想像中的更为严重。

“事情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我想您一定会对此感到满意的。”幕后黑手如是说。

一名被吓得浑身筛糠的下级军官被推到了屏幕的显示范围之内。他的手被上了铐，这时凯龙命令他坦白。这个倒霉的家伙费丁很大力气才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行了个军礼。

“布历泰指挥官，是我打烂了佐尔飞船上的雷达控制塔，我愿对这次激光误击事件负全部责任。我在瞄准过程中出现了偏差，我心甘情愿地等待您的处罚。”

这名军官一脸羞愧地抬起了他的脑袋。

布历泰盯着屏幕，他的表情充满了怀疑和否定，胸中的怒气旋即爆发出来。

“凯龙，难道你真的把我当成大傻瓜了吗？”

凯龙假惺惺地笑了笑：“不全是，布历泰。”

艾克西多的领主愤怒了：“这件事先搁着，别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让你蒙混过关！”他吼叫着，切断了通讯信号。他再次踱起步子，此时第二道信息传进了舰桥：一架敌人的侦察机遭遇小行星撞击，丧失了行动能力，现在它已经被他们俘获，飞机残骸正在运往旗舰的途中。

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还是多多少少有点收获的，布历泰对自己说。他听见艾克西多下达了不许伤害被俘的幸存者的命令。

“很好。艾克西多，看来你很快就会得到一直想要的样本了。”

“看来是这样，指挥官；”艾克西多小心翼翼地回答。尽管整个过程让他们感到有些恼火，但总算获取了一个小小的胜利。

艾克西多与布历泰匆匆离开了舰桥，快步向通往船坞的主升降机走去。刚跑到半路，战舰的安全系统就警铃大作，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看个究竟。

“三架微缩人的战斗机正在追逐我们的运输舰，那艘船上运载着敌人的侦察机。他们现在已经钻进了底层甲板的舱口。布历泰指挥官，请尽快与舰桥取得联系。”

布历泰低低地咆哮了，一声。“他们竟然侵入我的飞船？我要亲自收拾他们！”

天顶星指挥官迈开步子奔跑起来，艾克西多紧紧跟在他身后，大卢提醒他要注意安全，可他的话音却完全消散在风中。

朱砂小队一路追踪着被俘获的猫眼侦察机，钻进了巨型战舰的底部舱口。当他们扫清了路口，就把战斗机切换到守护者模式。加力燃烧室被打开了，它推动战机顺着巨大的舱室沿着地面滑行了数公里之遥。

瑞凫克击中了牵引着丽莎所在侦察机的敌舰，并命令他的小队成员切换到铁甲金刚模式。两名天顶星飞行员赶忙从浓烟滚滚的飞船残骸中跳出来，但麦克斯和贝恩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干掉了。

两位下士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刚才还在呼吸的、活生生的巨人伸出手挣扎了一下就断气了。所有入伍前的训练——照片、影像，甚至外星人的骷髅遗骸——都没能为他们正面遭遇天顶星人真正做好心理准备，他们禁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到处都是飞船的残骸，战斗囊和和其它型号的机械部件散落得满地都是，他们头顶上的起重机和舱盖显然已经年久失修，整个舱室也笼罩着一股被遗弃的气氛，并且散发着腐败的恶臭。

此刻，瑞克也已经转换到铁甲金刚模式．并单膝跪在地上捡视猫眼预警机。他看见丽莎在破损的玻璃座舱里动弹了一下；她打开了外部通话器，显然也看见了瑞克的变形战机。

“亨特中尉，带你的人赶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把你带走。”

麦克斯的声音从通讯网络传了出来。“中尉，天顶星人正在走廊的另一头集结。找们最好快点撤。”

“麦克斯，给我提供火力掩护！再坚持几分钟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样会把我的炮弹耗光的。”

“我也是。”贝恩也凑了一句。

“闭嘴吧，给我开火。”

瑞克重新把自己的精力转移到猫眼式飞机上，此时，他的队员已经用火力为他织起了一片弹幕。

“你能开启手动弹射系统吗，中校？”

“不行，”丽莎回答他，“控制系统已经彻底紊乱了。快走吧，中尉，这是命令。”

“现在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了，中校。小心，我要打破座舱玻璃了。”

丽莎看见铁甲金刚的金属巨手从上方笼罩下来，她尖叫道，“把你的手拿开，亨特！我不跟你开玩笺，别用那东西碰我！”

铁甲金刚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夹住了座舱风挡，把它捏成碎片。丽莎嘴里把瑞克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同时从飞机的残骸里爬了出来。

“我会记住你的，亨特。我发誓！”

瑞克听见贝恩的加特林机炮打空的声音，麦克斯向他打了个手势，原来他也耗尽了弹药；丽莎已经离开了猫眼顸警机，瑞克连忙把铁甲金刚的巨手伸展开让她上来，却发现丽莎被她头顶走道上的什么东西吓了一跳。还没等瑞克直起身来，就有个东西以不可思议的力量猛砸在铁甲金刚的背部，把它打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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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朗博士率领的洛波特科研小组用地球人比例大小的舱壁、隔舱、吊预、门廊和舱门将SDF－1号的内部结构改造一新，这之前，极少人能够有幸看到SDF－1号原始的内部结构。因此，当我们通过巨大的（布历泰的）旗舰的底部舱口进入飞船的时候，大伙都经受了一场真正的感官冲击。当然，后来我了解到，在SDF－1改造之前，太空堡垒上也有一些小型舱位，虽然是供与人类体积相近的智慧种族使用的。这些情况我当时并不知道，可是突然间，斯特林、迪克森和我只从早先的探险队员哪里听来的场景蓦地出现在眼前。三百英尺高的天花板，三十英尺宽的舱门，数英里长的走廊……我们的意识拒绝承认这种超大的新比例。我们并不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其大无比的空间，反而觉得空间正常，是我们自己被缩小了。

——《瑞克·亨特上将的航行日志·修订版》

即便以天顶星人的标准衡量，那个从舱口起重机上跳下来突袭瑞克·亨特的铁甲金刚的战士也是个大块头。

麦克斯估算了一下巨人的身高——大概超过六十英尺。他穿着过膝的便靴和蓝色的、带有黄色领口和袖口的制服。制服外面罩着一件无袖的棕色束腰上衣，上衣上还绣着一道粗大的蓝色条纹。在他的胸口有一个代表军衔的徽章或者标志，它的样子就像个音符，但得把原先的黑色涂成黄色。不过他身上最令人难忘的特征还是要数覆盖着他半个头皮，闪着寒光的金属面罩了，面目在面罩的眼窝部位还镶嵌着一颗没有光泽的圆形宝石镜片。他从通道上一跃而起，跳跃高度甚至超过了200英尺。此刻，他正站立在原地盯着他们，准备一个接一个地把洛波特防御部队的战斗机全部干掉。

没有人能够告诉麦克斯，他此刻面对的正是天顶星军队中的精英。

斯特林让各种情绪反应在全身流转循环，接着他开始放松，让自己的思想和铁甲金刚的行动逐步协调一致。他迅速操纵战机，掠到巨人的身后，把早已打空了的加特林机炮横着架在敌人的胸前，两手紧紧握着机炮两端，把巨人的手臂箍在他身体两侧。从铁甲金刚的座舱模块往外看，天顶星人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控制。麦克斯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敌人的意志具有强烈的扩张性，其至延伸到自己的意识当中，与自己的思维展开了交锋。这是战争的一种全新体验，心理形态的战场已经开始形成。

铁甲金刚的手臂所能承受的张力是有极限的，巨人的每一次剧烈挣扎都有可能使它的手臂脱臼断裂。天顶星人咆哮者，像被困住的野兽。他摇摆着畸袋四处张望，每个故意做出的动作部使得他头皮上的面罩把耀眼的亮光反射到战机的座舱里。麦克斯知道，假如再不政变策略，他就会丧失主动权。

铁甲金刚的外部环境探测器显示，那个舱口其实是个阻隔室，通过它能够把舱室内部的气压降到零点。麦克斯无法确定需要炸开多大的洞才能把舱内的空气迅速抽干以达到他所需要的效果，但他必须得试一试。他拼命踩着脚踏板．用脑电波控制住战机和敌人继续搏斗，一边通过战术空军网络呼叫贝恩，叫他用头部的火炮朝头顶上的战舰船壳轰击。

贝恩射出了几枚导弹，爆炸在战舰上撕开了—个大口子。可是硝烟还没散尽，就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飞船的外壳竟然在自我修复！麦克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通过传感器看到的这一切，整个进程几乎是有机的，那感觉就像……这是条有生命的飞船。

可他花不起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他启动了战机脚底的推进器使自己飞了起来，当然也同时带着天顶星人升上半空，朝天花板飞去。战舰的顶棚眼看就要修补完毕了，他忙松开手中的机炮。

就在船壳完全自我愈合前的几秒钟之内．铁甲金刚的动能把这个巨人推出了飞船。

趴在地面上的瑞克终于爬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在空气减压过程中漂浮在半空的丽莎。不管她怎样抗议，现在她已经握在铁甲金刚的金属手掌当中了。麦克斯也把他的铁甲金刚降下来，落在他的身后。

“干得不错，麦克斯。我想以后再也不会看到那个家伙了吧。”

“除非他能不穿太空服在外太空生存。”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贝恩问道。

三个人利用他们的铁甲金刚视频摄像机扫视着舱门，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出口。

布历泰比任何地球人所想像的都要厉害得多，此刻，他不但活得很好，而且还扶着船壳上无数凸起的传感器天线沿着旗觑外部艰难地跋涉。刚才那个缺口弥合得太快ｗωｗ奇Qisuu書com网，显然已经不可能再从原路回去了，不过他花了不少力气，终于在这段艰难的旅程刚开始不久的时候就找到了在船壳上的一处破口上的闭锁装置。

天顶星人的遗传特征使他能够在短时间内暴露在宇宙的真空而不致立刻死亡。可是对于他来说，眼下除了对他本人求生能力的十足信心外什么都没有。复仇的信念驱动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这个微缩人必须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飞船内部，小小的丽莎·海因斯又恢复了对三名铁甲金刚飞行员的指挥。地正站在瑞克·亨特的战机巨手之中，通过头盔通话器向麦克斯和贝思下达命令，叫他们用安装在头部的激光器在舱室上烧出一个洞来。

“你们得快点，”她催促道，“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然后她把脸转向瑞克。“还有你，中尉，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我知道你很喜欢把我握在手里，不过你必须学会和长官保持一定距离，以示对我的尊重。”

瑞克不知在通话器里咕哝了几句什么，但还是把他的中校放回到舱室的地面上。麦克斯和贝恩正轮番用他们的激光炮烧灼飞船的阻隔室，以防武器过热而损坏。

瑞克上前一步，加入了打开出口的行列。突然，他听见一个像是战斗口号的声音——那声音不是从耳机里传来的，而是来自干舱室内部流通舶的空气本身！他立刻把贝恩的铁甲金刚往旁边一推，快速转过自己的战机，及时发现了去而复返的天顶星人。他们头顶上的一个舱门被打开了，这个巨人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他像古代的日本武士一般。手里高举着一跟粗大的管状工具用力朝贝恩控制的铁甲金刚头部敲去，这架战机应声倒地．成了一堆十足的废铁。

天顶星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把他的敌人踩在脚下，接着，他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麦克斯和瑞克两人身上。他发出一阵低沉的喉音，双手抡起那根管子向前猛戳。

麦克斯和瑞克躲过了几个回合．然后也挥舞起早已打空了的加特林机炮，把它当作肉搏武器拼杀起来。天顶星人的动作相当缓慢，但他跨出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和精确计算。

“他很快就会打赢我们。”麦克斯说道。

瑞克冒险向前冲了一步，掩护向后摔倒的麦克斯。他站稳了脚步，把机炮往头上一架，等待敌人的全力一击。

天顶星人却低声嘶喊着朝他扑来。瑞克的双脚牢牢地抓住了地面，机炮的高度也略微降低了些，他把战机每一盎司的能量都集中在这重锤般的一击上。在两股超强的力量作用下，金属和金属剧烈地碰撞。

布历泰像挥舞球拍一样挥舞着他的武器，把铁甲金刚手中的加特林机炮打飞了。机炮重重地着地，差点把丽莎·海因斯给砸扁。

这时，六名顶盔贯甲、伞副武装的天顶星士兵也赶到了事发现场。一名士兵手里拿着小布袋把头晕眼花的微缩人飞行员装了进去。

麦克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不过在他和中校之间还站着三名敌人的士兵。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朝其中一个敌人冲去。天顶星人试图抓住他手里的加特林机炮，麦克斯顺其自然，让这个面露菜色的士兵把力气全压在机炮上，自己则暂时松开了手中的武器。由于用力过猛，天顶星士兵控制不住自己，被动能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不过麦克斯已经不可能取胜了：有一撮士兵——大约五六个人——正在用手中的轰击枪向他开火。麦克斯把机炮丢到一旁，打开了铁甲金刚脚底的推进器一跃而起，就在上升到达舱室顶棚的半途，他拉动了战机的模式切换杆，变成了守护者。他一边反击一边躲避，蓝色的能量弹纷纷掠过他的战机，打在战舰的内部船壳上。

瑞克已经被天顶星指挥官打得四脚朝天。这个巨人朝他逼近，他要把手中的器具戳进铁甲金刚的腹部。瑞克赶忙抬起战机的右脚，弯起膝盖，把脚底的推进器对准袭击者的脸部，打开了它的开关。天顶星人退了几步，他用手捂着脸，手中的武器也掉了下来。瑞克关闭了推进器展开反击。他揪住巨人的躯干，在半空来了个前空翻。然而巨人却成功地扭转了搏击中的被动局势，把瑞克给摔了出去。瑞克脑袋着地摔在地上，他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天顶星人的脚。下一件他所知道的事情，就是自己被站立着的天顶星人举在半空，往远处抛了出去。

瑞克开启了肩部的反冲火箭抵消了前冲的速度，他成功地翻了个跟斗并在空中转过半身，让自己和犬顶星人面对面。然而不幸的是，就在落地的时候，他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先是边上，然后是正面狠狠的一脚让他再次倒往了地上。这一次，他的对手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了。

布历泰的右手一把抓紧了变形战机，把它抡了个三百六十度，最后猛掷在舱壁前用来固定货物的一丛长钉上。钉子戳穿了铁甲金刚的手臂、前胸和肩膀，变形战机被挂在船体上，像个被钉在墙上的小摆设。

快速检视了战机的内部状况之后，瑞克感到自己就像杂技团飞刀表演中的真人刀靶。铁甲金刚再也动不了了，半数的操控系统已经失灵，现在，那个戴着面罩的巨人正向他逼近准备结果他的小命。瑞克英勇地打开铁甲金刚头部的激光武器朝他开火，然而天顶星人及时低下了头，在干钧一发的时刻避开了他的火力范围。

瑞克朝脚下看了看——这家伙真是福大命大——巨人已经抓住座舱盖板并着手破坏了。生命支持系统一个接一个地失效，现在巨人在拆他的胸甲板了，他会一件一件地把铁甲金刚拆成碎片的！他一把从战机上扯下装甲，随手丢在一边，在他手里，这块装甲似乎轻飘瓢的没什么重量。

天顶星人从破损的驾驶舱模块往里窥视，咧着嘴笑了。看到瑞克害怕的模样。他显然十分得意。瑞克战机壁的自毁装置战斗部仍然还能够使用，他绝望地把手伸到座椅下面，他摸到了手工弹射环，全神贯注地用力一拉。铁甲金刚的头部向前一倒，随之而来的火箭发射释放出一阵冲击被，不过航空座椅还是弹射成功了。

说时迟那时快，天顶星人几乎也在同时用力一跳，在半空中抓住了瑞克。他的拳头紧紧挤压着他，他昏了过去，从恐惧中暂时解脱出来……

麦克斯目睹了巨人惊心动魄的一抓，他仍然在舱室内高速运动着，躲避四处射来的激光炮火。他确信中尉已经殉职了。杀死中尉的凶手必须以某种方式偿还这笔血债，麦克斯下定了决心。他压低了VT战斗机的机鼻，准备在撤离前把所有的武器都发射出去，以泄心中的愤怒。

突然，瑞克的铁甲金刚残骸爆炸了，天顶星人被震波掀翻在地，船壳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麦克斯的变形战斗机就这样从阻隔室被吸到了飞船外面。

船壳很快就自我愈合了，天顶星士兵也围拢在他们受伤倒地的指挥官身边。布历泰仰面躺在地上，他的束腰外衣和制服被炸得残破不堪。不过他的体质要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强悍。他开口说话了，甚至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的右拳仍然紧握。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掌，看着躺在上面的小家伙。瑞克被安全带结结实宴地捆坐在弹射座椅上，一动不动，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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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们对三名檄缩人样本的最初检测结果正如我在别处所说的那样，无论是从解剖结构还是生理构造上，他们都和天项星人非常相近。然而，我必须立刻补充的是，我们选样的样本很少，由此得出的推论也不一定准确。不管怎样，并发的心理反应导致了生理上的轻微差异，这些差异也都在这份报告中有了详尽的论述：（1）在大脑皮层，尤其是褶皱区域存在重大的差异；（2）在动脉、漏斗状器官的神经系统、锥型管以及海马状突起大脑侧面脑室壁上的隆起物上也存在结构差异；（3）他们的松果体发育不完全；（4）小脑与脑干部分的连接存在网状不均衡现象。

——摘自艾克西多向天顶星指挥官报送的情报分析报告

这些个微缩人思想太复杂了！

——凯龙

现在艾克西多手头巳经有了三名活生生的微缩人样本，在对他们进行分析和检测之后，先前对微缩人进行的大量推测几乎被全部推翻了。检测的结果相当惊人，而且还让他们感到困惑、不安和郁闷。很显然，无论是遗传因子，还是解剖和生理结构，微缩人和天顶星人几乎完全一样。尽管他们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生理上的相似之处暗示，他们很可能是同一个祖先在一段久远的、没有记载的历史之前留下的两支后裔。

艾克西多审视着关在操作台上的囚徒们——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把病菌、疾病之类的东西带到他们的船上？能量伞有效地把他们和天顶星人分隔开来，限制了样本的恬动范围，尽管如此，标本桌的大小埘他们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的。艾克西多觉得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然而，布历泰却根本看都不想看试验的最终结果，他甚至不愿靠近这个操作台。艾克西多只得要求布历泰在控制中心收看他的报告。他向布历泰陈述了现存的事实和他们的猜测，出示了数据读数，x光射线照片，扫描器以及多种设备的检测结果，还有相关的历史文献。所有这些都一项一项地从指挥中心的显示屏上闪过。

布历泰对这几个人中的女性特别感兴趣。他把注意力从边上的一幅人体解剖圈转移到对着标本桌的监视器上。那个女性微缩人似乎已经不省人事或者睡着了，而另外两个看起来稍好一些。

“把男人和女人放在一块合适吗？”

艾克西多控制着监视器，让它离桌子更近些。“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指挥官。这样对我们观察他们的的反应反而更为有利。”

布历泰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的神情，而艾克西多部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监视器上。那几个微缩人动了一下。

两名天顶星人专心致志地观察着。

那个黑头发的微缩人最先站了起来——他就是座机被布历泰亲手拆毁的那个顽强的小个子飞行员。接着，女性侦察机驾驶员也醒了，他们俩一块动手要把第三名，也是他们中间块头最大的同伴弄醒，但显然不太成功。

“这个人新陈代谢速度缓慢，也不如另外两个聪明。”艾克西多对此做出了解释。

这时发生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情：那一男一女竟然争吵起来。

布历泰打了个手势让艾克西多把监听系统打开。他们的话说得很快，措辞也非常激烈。布历泰对这段谈话的大部分内容不太熟悉，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大致抓住了要点：他们在为任务的失败和最终被俘而互相指责对方。

布历泰觉得很有趣。

“他们吵起架来一点都不比驾驶战斗机来得逊色。”

“让男人和女人待在一起，结果就是这样，大人——在很久以的，天顶星人就抛弃了这一古老的习俗。”

“我明白……它会导致没有理性约束的怒火。”

“一点不错，指挥官。”

布历泰继续观察着这场争执，突然，他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恶心，他觉得自己疲惫不堪和恐慌过度。他命令艾克西多关掉监视器和监听系统，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我的头晕得厉害，没办法再站着看下去了。”

“我也有同感。”艾克西多说道，“可是．我们不能因为一丁点自身的个人因素而影响任务的最终达成，”

布历泰微微仰起他的脑袋，“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处理这些小家伙？”

“我们应当把这些微缩人送到多尔扎大人那里。在那里，他们将会受到最严酷的审讯。”

“那需要进行一次超空问跃迁，这会消耗掉我们相当多的能量。”

“这么做绝对是值得的，指挥官。微缩人的供词将会给他们带来厄运，最终被我们彻底打败。”

丽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瑞克·亨特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

她和亨特，还有睡得躁死猪般的迪克森都被困在外星人制造的某种格栅状的平台上，头顶上的发射器射出一道道雨点般稠密的电子能量束，把他们罩在正中间。然而从这种半透明的伞状牢笼中往外望，可以看见巨大的机器、显微镜、扫描仪、数据分析器等等实验室必备的东西。在透过能量罩的一角，他们的视线还可以穿过舱门看见外面的世界。SDF－1号一定就在那片空域的某个地方。现在。他们三个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了。

可是，亨特却对到底是谁该为他们落入敌手而负更大的责任这个问题不太关心。

“你是说，如果是个男的驾驶这架猫眼式，你就不会被俘？就因为你曾经——”

“我可没这么说。我刚才是说，有些事睛最好找经验更丰富的飞行员来干。你整天呆在舰桥上，根本就没见识过VT战斗机飞行员的厉害，对吧？”

丽莎瞪着他：“我是你的上级，亨特中尉！”

“但限于军衔，海因斯中校。”

“不单是军衔，还有从军的经历！”

瑞克做了个不以为然的姿势，“别拿你在洛波特军事学院的优越感来吓唬人。我说的可是实战经验。”

丽莎双手抱胸，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已经气得浑身乱颤，她的脚来来回回地点击着地面。

“你是想提醒我注意我们昨天的那场对话吗？你当时抱怨说，我总是‘自己既安全又稳当地坐在舰桥里’。现在我离开了舰桥，跟你一块到火线出勤．可在你眼里我仍然一无是处。跟你在一起我根本就没有对的时候，先生！”

瑞克的语调开始有些软化了，“你知道，那只是因为我觉得……我说不清，你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你很脆弱。你总是把自己的处境弄得一团糟，就像那次在莎拉基地……”

“亨特！”她尖叫起来，“你这个白痴！到底是谁把你派来做我的保镖的？”

“总得有人来保护你的．不能让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呀。”

她低头四处张望，想拽点什么东西来扔他，可地上除了迪克森什么都没有，而他又实在太重了。

“可又是谁让自己全副武装的铁甲金刚被人给彻底拆成了碎片，中尉？”

瑞克又生气又窘迫，一张脸胀得通红。

“你以为和这伙天顶星人作战像竞走一样好玩吧？也许你错过了耶个家伙用双肉掌把我的战机大卸八块的精彩片断吧，哼！”

“我是没看到。当时我已经被装进了袋子，你忘了？”

“是啊，那么……”

“是啊，那么……”她跟着学了一句，然后别过身走开。

贝恩·迪克森醒过来了，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美美地睡了一觉似的。

他四下望望，问他们俩自己有没有错过什么事。

瑞克冷冰冰地瞥了丽莎一眼，走到他的下士跟前。“啊，没什么大不了的，贝恩。中校和我正在商量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丽莎朝舱口望着，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太棒了，”贝恩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瑞克说的话丽莎压根就没听见，她的心思完全扑在了战舰外的事物之上：星星似乎凝固了，接着被扎成了长长的条状，仿佛在它们后面拖着一根光做成的细线。

我的天哪！她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天顶星人正在进行时空跃迁！

在SDF－1号上，人们焦急的等待刚刚在一个钟头前随着远距雷达系统的机能恢复而结束，可是马上又出了一件事情，舰桥和猫眼格预警机以及朱砂小队的护航战斗机通通失去了联系，现在，他们又在那片事发区域探测到时空统一体波动扭曲的信号。

大多数巨型战舰从雷达的扫描区域消失了，可仍然有无数的小型飞船和战机仍然包围着太空堡垒。格罗弗可以确定，敌舰队的半数舰只通过超空间跃迁已经离开了附近区域。

当兵领军作战这么多年，格罗弗从未和这样难以捉摸的敌人交过手：他们打残了他的飞船，用毁灭来恐吓他，胁迫他投降，可到了最后关头却突然从视野中消失了。格罗弗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命令珊米继续尝试和海因斯中校联系。

“没有回应，长官。在时空扭曲的地域，我们不可能和任何人通话。”

我们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失去他们？格罗弗痛苦地想道。拜托，丽莎可干万别出事！

“长官，我们不能放弃搜救他们的努力。”珊米说道。

“也许是_尢线电系统出了故障。”克劳蒂娅也添了一句。

“我没有打算丢下他们不管。”格罗弗最后说，“但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干耗着．敌人很快就会回来继续威胁我们的。”他仰起头。“我们再等十二个钟头。克劳蒂娅，如果到时候还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我就要把飞船撤离这一区域，就在明天六点整。你们都昕明白了？”

“是，舰长。那么，海因斯中校……还有亨特中尉和他的手下该怎么办？”

“把他们的名字列入出勤人员失踪和假定死亡名单，”格罗弗淡淡地回答道。

罗伊·福克很少造访麦克罗斯城，一般来说，其有克劳蒂娅的强烈要求下他才会动身，比山说吃正餐，看电影，还有不久之前的那场麦克罗斯小姐选姜秀。可这并不是说明他不喜欢这里，而是因为市区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自从城市搬到战机内部之后，SDF－1号就承担起除了最初目标外的所有的职能。SDF－1号原本来是作为地球的守护者和防卫者而建造的，而不是一个微型社会的代用品，更不是引开敌人的诱饵。作为这艘飞船坠毁在地球上之后第一批进入船作内部探测的队员之一（同行的还有朗博士和爱德华上校），福克对它具有很深厚的感情。然而超空间跃迁的失败和麦克罗斯城在战舰内部的重建使这种情感日益减弱，这一年来，福克甚至感到在这艘飞船里，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毫无希望的囚徒。

今天，他到市区的动机和单纯的娱乐以及满足爱人的要求没有丝毫关联，这一次完全是责任感驱使他这么做。瑞克被列入战斗失踪名单已经快两周了，他必须把消息告诉他的朋友。

两个星期之前在执行任务时失踪，罗伊再次对自己重复了一遍。现在开始难过，是太早，还是太迟呢？他会通过某种形式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情谊吗？他们的友谊源自多年以前……坡普·亨特的飞行杂技团，瑞克抵达麦克罗斯岛的多事的一天，他们第一次共同执行任务……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可痛苦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每当他在自己的心里搜寻那种感觉，他依然发现自己的“小弟”还活着——这点是毫无疑问的。那么，他的大脑就会发问：他们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再次相见呢？SDF－1号已经离开瑞克和其他人失踪的那片区域一百万英里了。这么长的距离无论是哪种型号的VT战斗机都不可能穿越。那么，设想他被敌人俘获会不会让他感觉好受些呢？天顶星人不大可能把他扣作人质，因为他们曾经把整个星球的生杀大权都握在手里却始终没有动手。也许相信最糟糕的结局还更好些：接受他已经牺牲的现实，并收起自己的忧伤。然后，他至少可以从这段永无止境的痛苦中摆脱出来，继续完成他未竞的事业。

看来难过的时候最需要找个伴，罗伊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明美。起先，他也曾被这个蓝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深深地吸引住，他认为他们之间有条特殊的纽带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无论是言辞上还是行为上，她都没有承认过此事，不过这并不是她的风格。现在，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职业演员门槛的她就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事实上，这位“麦克罗斯城的女王”即将在礼拜一晚上的星空穹项剧场举办一场演唱会。

她很快就顺着过道朝他走来，身边还跟着两个朋友，她们正盯着她身上军装式样，带着肩章和军衔条纹的绿色短装。

罗伊想起来了，在洛波特防御部队的征募海报上，她就穿着这身衣服，现在这张海报已经贴满了全域。

罗伊正靠在小白龙餐馆的外墙上等她。看到明美走近，他慢慢站直了身体。把束腰夹克的下摆拉平，然后向她挥手。

她赶忙和身边的女伴道别，接着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同时加快了脚步朝罗伊走去。她马上就想知道瑞克是否跟他在一起。

尽管心里紧张得要命，他还是回给她一个微笑，并示意要跟她私下谈谈。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为什么，罗伊？发生了什么事？”

“行了，边走边聊吧，就一分钟。

他要拉住她的手臂，却被她抽了回来。

“我不想跟你散步，罗伊！到底发生了什么？瑞克在那里？他是不是出事了？”

罗伊转过身正对着她．把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就像一尊铁塔笼罩了她的身影。他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开始向她解释整件事情。

才说到一半，她就拼命地摇着头，拒绝接受他陈述的事实。

“他死了！”

“明美，你听着，千万别这幺想——关于他的生死，我们目前也无法断定。”

罗伊做的正是他曾经发誓决不会做事。她根本不接受安抚，甩脱了他的双手。

“我再也不想听了！你这个骗子，我恨你！”

她瞪丁他…眼，扭转身子跑开了。

她的女伴同情地向她笑笑。罗伊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感到自己非常的没用。他咬紧牙关，猛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

明美跑进公园，来到他们时常相见的老地方。

这是一张很特别的长凳，在麦克罗斯中心公园里，它孤零零地和其它长凳隔开很长一段距离。它位处公园高层地段的小小突出部位，上方完全被橡树枝叶的阴影所遮蔽，四周则长满了浓密的花丛和灌木。如同一个秘密地段，游客们都很少上这里来，然而从这里往下看，整座城市的远景就可以尽收眼底；从近处看，他们能够穿过飞船的外壳看到广阔的星空。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好地方，瑞克常把这里比喻成他们的阳台，“从这里，你就能看到永恒”。

在这里，他们共同度过了许多时光——那段日子发生在地下共同度过的两周艰难考验之后，瑞克加入防御部队之前，不止这些，还在明美未曾戴上“女王”的皇冠之前……她曾在这里听瑞克讲述发生在外太空的惨烈厮杀，讲述他的凯旋和失利，讲述他的恐惧和梦想。而他则倾听她的害怕，她的蓝图和未来，她填写的歌词和她的梦想。

可现在……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在她生命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妙、和谐的时候，悲剧会来造访她？为什么梦想和现实总是会剧烈地冲突和碰撞？——就如同根本不存在纯粹的、没有厄运伴随的幸运。上天到底又是如何设计人的情感机制？

望着眼前显露出来的宇宙间那一部分星光，明美开始哭泣。然后，地从“阳台”的扶手上挥起拳头咒骂着天上的星星，然后颓然坐回木制的长凳上，屈从于内心极度的痛苦。最后，她从手提袋中掏出一支钢笔般的小型手电筒，对准了飞船的窗口。她握着电筒，一开，一关，一遍又一遍地发送着“永恒”的信号，代表她对瑞克永无休止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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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精神绝不愿意放弃自己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宇宙诞生的大爆炸就是精神的第一次抗争，要冲决物质形式这个囚笼。接着，精神反抗人类掌握火的知识，反抗蒸气机，反抗电力、原子能，精神憎恨史前文明……它的手段就是战争，用战争使自己脱离物质束缚，自主自立。有了战争物质的自身就不会舒舒服服，洋洋得意。精神神圣的终极目的是抛弃自己的物质外壳，实现上升，与神灵契合、包容宇宙。

——摘自豪斯通牧师大人为简·莫莉丝的《太阳的种子，银河系的守护者》一书所题写的序言

史前文化是科学体系中的皇家宝石，

——艾米尔·朗博士

布历泰和他的所有船员都不知道，就在他的天顶星旗舰上，居然躲藏着一位名叫麦克斯·斯特林的微缩人变形战斗机王牌飞行员。

瑞克·亨特驾驶的战斗机自毁而炸出的破洞把麦克斯的铁甲金刚吸到了战舰外部。在无意中他竟然也顺着布历泰在早些时候走过的同一条道路往飞船内部赶。然而布历泰对这条船相当熟悉，他只需用手打开阻隔室开关就能够进去，而对于麦克斯，就只有靠自己想办法了。幸运的是，他被一道突起的裂口绊了一下。从洞口周围那一圈横七竖八的传感器可以判断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爆炸。从这里，他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舱口，并切换回守护者模式，摸索着从一处未被锁死的舱门进入了飞船。他的加特林机炮丢在了那个破洞里，机身上的激光武器也被烧坏了，现在惟一剩下的武器就只有十几枚火箭。尽管如此，他的毅力和把朋友救出虎口的希望仍然驱使着他再涉险地。

旗舰的内部是一座布满走廊和维修管道的迷宫，飞船的部分设施保养得相当不错，还闪着金属的光泽，而另外一些则在不同程度上显出年久失修的灰暗和潮湿。幸运的是，这些没备都已经被废弃不用了。

直到现在仍是如此。

麦克斯来到两条走道交叉的路口，头顶上的天花板形状十分扭曲和怪异，上面还挂着整排整排的灯箱。他躲在墙脚四处窥探，结果发现一个外星人走了进来，那是个列兵，麦克斯猜道。他穿着标准的褐色高领制服，头上戴着一顶圆帽，上面还镶着天顶星人的标志。麦克斯操纵铁甲金刚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扫描这片区域。顺着走道往后几步，就在那个士兵身后有个曲线形的舱门，它应该是个小型储藏室。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迅速而又安静地溜到了那个地方，打开了门闩，把自己和战机藏在了里面。由于离开了走廊，麦克斯无从得知天顶星人到底从哪条路离去，因此，当那个外星人打开储藏室的舱门，意外地和铁甲金刚碰了个面对面时，他脸上流露出的震惊的表情和那个外星人不相上下。

从最初的情形看，他们俩似乎就要永远这么面对面地站在原地，彼此之间都显示出极度的惊讶，但最后还是麦克斯受过的专项训练起了作用，他抢先动手，打破了这段短时间的对峙。麦克斯侧过身，抬起铁甲金刚的右脚朝天顶星人的躯干部位猛踹，这个大家伙就马上瘫倒下来。麦克斯用铁甲金刚的右手按住这名失去知觉的列兵，抽出了自己的左手拉紧门把手，嘭地一声把舱盖给关上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巨人，突然，座舱指尔器发出声讯信号提醒他注意。他重新检查了一遍战机的读数，但没弄明由到底出了什么事：所有的系统都运转正常，而且无论是周围还是其它情况，目前似乎也段有对战机造成威胁的不利因素。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时，麦克斯朝导航显示器扫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指示器竟然疯狂地旋转起来——那只有一种解释，战舰正在进行超空间跃迁！

麦克斯眼睁睁地看着仪表板标尺上关于小时和太阳日的读数不断地累积变大，颓然跌坐在狭窄的屋里等待跃迁的结束……

那次将SDF－1号和整个麦克罗斯岛迁移到太阳系另一头的紧急超空间跃迁是丽莎经历的头一遭，而现在……对，该看看周围的情况了。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空间上看，那都是相对比较短暂的一次跃迁。然而，她的第二次跃迁穿越了时空的统一体，他们所经历的这段时间，竟然相当于十四个地球日。不管天顶星人把他们带到了哪里，这肯定是一段离家相当遥远的旅程。

现在，丽莎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观察周围的情形了。

和她预期的情形完全不同，她受过大量训练，知道应该预期什么，但事实却完全是两回事。星星来来去去，并不是一下子就消失，可她不能确定，每次重新出现的是不是还是刚才那一颗。天空忽闪地改变着就像一卷电影，胶片经过重新剪辑，不按时间顺序连续放映，而是以事件为线索，从一个事件跳到下一个事件。她和其他人被关在能量伞里，看不见实验室的种种变化，不过她可以观察瑞克和贝恩，他们脸庞和身体边缘仿佛有一圈微光颤动，边缘于是有些模糊不清，有时候甚至模糊得出现了重影，每样东西都化成了两个，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各不相混又零零散散，统一不起来。

然而，真正的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地球日而已，现在旗舰已经开始从超空间减速，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就像一个梦。这是她花了大量时间在睡眠上并在梦境中得出的美好结局．还是某种尚未被人类命名的全新体验呢？

丽莎、瑞克和贝恩正站在他们小小的世界的边缘，看着星空再度恢复原先的形状。外星系的构造终于展现在他们面前：在这个星系之内，有数颗相当明亮的星罐，其中包括几颗白矮星和巨星，三颗可能来自其它星系的行星或者卫星都映在薄纱似的星云背景之下。当然还有些其它的东西——在小行星区域有不少未曾经过伪装处理的不规则物体，它们数量众多，在宇宙空间的一角映射出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贝恩问道。

“太空里的碎片吧，”瑞克推测遵，“我们可能已经非常靠近它们的基地了。”

“丽莎斜了他一眼，接着她的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十分吃惊。不是小行星，也不是太空里的碎片，它们是太空战舰：成群的战舰无规则地散布在人眼可以看到的范围之内，它们的推进器喷吐着火舌。侦察机、截击机和巡洋舰、战斗巡洋舰，还有旗舰，那里有上千艘战舰正在交火，甚至有数万战舰之多。

“敌人的舰队！”

敌人的飞船多得都数不过来了，丽莎赶忙取出微型摄像机录下眼前的这一幕。由于体积小巧，她被俘的时候敌人竟然投能发现这个小型设备。

如果要想把这些战舰的数日清点一遍，估计要花一年必上的时间；如果仅仅是估算，恐怕也得花上一整天……

旗舰正向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光亮处驶去。那是一座被某种力场防御系统完全包窖的堡垒，它具有不对称的外形，体积大得难以估量，以至于他们的传感器拒绝对它做出反应。

但是，他们很快就从其它渠道了解了眼前的事物。能量伞毫无征兆地解除了，他们有限的活动范围也重新得以划定。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俘获者提供的都是适合人类大小的食物、饮料，甚至连杯子和餐具的比例都和地球上的一点不差。然而自此以后，他们就再也享受小到这么舒适的待遇了。

两名巨人从格栅的两侧站了起来，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正站在一张标本桌上。看他们忙乱的样子，也许正准备发动一场进攻吧——巨人们低吼着发出震耳欲聋的低音，他们的战机和各种器械也在隆隆地咆哮，走道里的灯光亮得刺眼，氧气发生器显然在超负荷运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和陈旧的空气、汗臭味，甚至食物腐败的味道混在一起。

在看守的呵斥下，他们通过一张螺纹桌转移到另一个平台之上。这是一张有足球场那么大，闪着光泽的会议桌。头顶上一排排的灯光把场地照得通明，桌边摆放着好几张椅子。丽莎注意到附近摆放了很多放大器，它显然是方便敌人接听他们说话用的，我的老天！他们的审问者此时也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了会场，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

首先出现的是个矮小的天顶星人，他的个头恐怕只有他们通常所见过的天项星人的一半。尽管披上了一件蓝色的斗篷，但仍然看得出他略微有些驼背。关节肿胀，特大号的手掌和脚掌，这些都显示出他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先天性的残疾。褐色的头发浓密得像乱蓬蓬的稻草，他的发型如同一只碗，倒扣在丑陋的头盖骨上，高高突起的前额和向前凸出的脸孔构成了他头部极为不协调的两个部分。他的眼睛尤为特殊，你根本看不出他有眼睑，而瞳孔则小得如同针尖。他抱着一本又厚又重的记事本，放在一具亮者灯光的设备旁边，他开启了这台机器，坐了下来，前倾着身体用一种学者似的派头观察着他的三名囚徒。

下一个进入会议室的是个彪形大汉。在那个舱室中，瑞克曾经和他干过一架，他忘不了那张面罩，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在在座舱中看到的那恶毒的狞笑。跟在他后头的是三个高矮不一的男性，

他们穿着相同的红色制服，他们中没有一个和先前的天顶星残疾一样矮，也没有一个跟他们的指挥官一样高。他们在会议桌的末端坐了下来。

丽莎想知道会是准。或者是哪种生物将坐在指挥官和他的参谋之间的首座上。正在她们低声交换意见的时候，答案出现了，她立刻对自己先前的疑问感到后悔。

“这些家伙高矮不一，不晓得还有没有其他的品种？”贝恩觉得很可笑。

体型庞大的首席审讯者身高竟然超过八十英尺，他身披一件庄严肃穆的灰色长袍，大翻领高高竖起，除了他巨大的、光秃秃的脑袋之外，他浑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他的眉脊相当厚重，阴沉的脸上长满了痘痘，一张阔嘴使他的形象显得更加令人敬畏，只要他一开口，就没有人会对他的意思产生怀疑。

“我是多尔扎，”他说话了，“天顶星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你们必须接受我的审讯。如果你们不合作，就是死路一条。明白了吗？”

瑞克、贝恩和丽莎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没能事先选举出一名发言人——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不曾想到自己会在敌人面前接受一场真实的开庭审讯。然而，能够和天顶星人开始面对面地沟通让他们感受到新的希望。

丽莎偷偷地打开了微型摄像机的音频录制开关，此时瑞克却上前一步代表他们全体发了言。

“我们听到了。你们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

多尔扎把头转向那个矮子，“恭喜你，艾克西多。在传授这种原始的语言方面，你是个很好的老师。”

艾克西多轻轻地把头一点。

“为什么你们始终在与我们对抗，微缩人？”多尔扎指了指他右侧的男人，“我相信布历泰早就向你们展示过我们的强大军力。”

瑞克用手指着那个叫布历泰的家伙，“是你率先向我们发动进攻的！这一年来，我们只不过是尽力保卫自身的安全而已——”

“别把话题扯远了，”布历泰打断了他的话头，“你们必须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佐尔的飞船，还给我们。”

“佐尔的飞船？如果你指的是SDF－1号，那是属于我们的。它坠毁在我们的星球上，是我们把它重建好的。你——”

多尔扎也打断了瑞克，“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他对艾克西多说道。

“你们对史前文化到底了解多少？快说。你——比较胖的那个。”

贝恩怀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算了吧。大个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告诉我们，你们到底对史前文化了解了多少！”多尔扎坚持他的提问。

“难道你们否认自己利用史前文化发展了一整套新的武器系统吗？”艾克西多也发话了。。

瑞克回过头，对他的同伴耸了耸肩。同样的问题又被问了很多次，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直到丽莎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她才开了口。她勇敢地向前走了几步．挥了挥手。

“够了！现在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的手下接受你们的审讯！”

多尔扎抽动了一下他脸上本该长着眉毛的部位。“看来这个女人是他们的头头。”他把背靠在椅子上，用手指搭成尖塔的形状，“你低估了你们目前所处的困境，微缩人，”

他挥了挥手，整间会议室突然变得完全透明了。

丽莎、瑞克和贝思突然发现自己正位于外……太空之中！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天空中挂着恒星和行星，以及上万艘他们在解除太空跃迁进入天顶星人的领土时看到的战舰。事实上，他们仍然没有离开会议事的那张桌子，多尔扎的话音陆续传进他们的耳膜，他正在叙述这个虚幻的空间里发生的一个能令人感知的事件。

光子能量开始在几艘战舰的前端聚集，它们已经瞄准了一颗和地球模样差不多的行星……

“我们拥有无比强大的火力。我们的舰队足以在一眨眼间把你们的小小星球彻底毁灭。”多尔扎说道，“如果你们希望得到证实，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吧。”

致命的射线从上万艘主力舰和巡洋舭中发射出来，会聚在那颗生气勃勃的星球表面，致命的一击迅速在星球表面扩散开来，当爆炸的火光渐渐熄灭之后，他们眼前就只剩下一颗没有生命的、满是弹坑的球体。

丽莎垂下了头．这帮天顶星人如此轻率地摧毁了一颗行星，却只是为了向他们证实自己的威力。他们也打算这样对付地球吗？可是，为什么他们却送迟没有动手呢？那个艾克西多所说的“利用史前文化发展的全新的武器系统”指的卫是什么呢？她下定决心要试试能不能把敌人给唬住。

“可是你们并没有强大到足以摧毁SDF－1号，多尔扎。”

“大胆！”审讯者吼道。

她丝毫设有理会瑞克的暗示，继续说道：“SDF－1号具有你们做梦都想像不到的强大力量。”

多尔扎猛地把拳头往桌面一击，震得几个地球人都摔倒在地。接着，他伸出手去把丽莎一把捞在右于心里、他抓住她靠近自己的脸，警告瑞克和贝恩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我们活泼的小女人，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变成微缩人的。”他把握着丽莎的手捏得更紧了些，想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最直接的回答。

“别折磨她了！”瑞克喊道，“我们是生出来的……我们生来就是……微缩人！”

“生出来的？这是什么意思？”艾克西多问。

“嗯？啊……我们都是母亲生的啊，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逮径吗？”

“那你所谓的‘母亲’又是什么？”瑞克背后的一名天顶星人问，

贝恩把脸转向他身后三名穿着红色制服的士兵。

“要知道，母亲，就是双亲中女的那个呀。”贝恩看了看瑞克，用手指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艾克西多开始发问了：“你是说，你们的确是从你们族的女人体内生出来的？”

布历泰流露出怀疑的神情。

“嘿，”贝恩继续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你知道。让男人和女人待在一起……事情就发生了。”他大笑起来，“这就是爱情啊。”

布历泰望了望多尔扎，然后把目光盯住了贝恩。“‘爱情’，是的，我在你们发送的信号里听到过这个词。不过这到底是什么？你们谁能做个示范？”

“噢，老兄，”贝恩憋住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你还是自个试试吧，指挥官。”

瑞克扫了他一眼，他无视自己的处境，也无视会场庄严肃穆的气氛，禁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爱情通常都是从接吻开始的，我想应该是这样。”

可是多尔扎对此并不满意：假如微缩人可以用接吻的方式创造出来，那么他就要眼前的几个人亲身表演给他看。于是他命令瑞克和贝恩两人作示范。

“怏点接吻给我们看，否则我把你们全部砸个稀巴烂！”

瑞克正结结巴巴地向他解释两个男人之间不能接吻的理由，却突然听见丽莎说她志愿参与表演，多尔扎的巨手终于把她放开了，丽莎跌跌撞撞地走向瑞克。她显得很虚弱，把整个身体都靠在瑞克身上，似乎这样可以从他体内获取足够的力量。接着，她借助两人靠得很近不易被窃听的有利条件向他陈述了自己的计划。

她要瑞克吻她……这样，她就能利用微型摄像机拍下外星人对此的反应。

瑞克向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你还是和贝恩接吻吧，中尉。”

她扭过头快速地打量了那位下士一番，“听着，瑞克，我宁愿选择和你接吻，可以吗？”

“那你必须以命令的形式下达这道指示，长官。”

“马上开始！”多尔扎催促道。

丽莎迎着瑞克的目光，凝视着他。从她的眼中，他看见了受伤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亨特中尉，我正式向你下令：吻我。”

默默地在心里向明美祈求宽恕之后，瑞克走上前去，投入了丽莎的怀抱。他们嘴唇对着嘴唇吻在一起。足足有好几秒钟，他们俩把周围的事物都浑然忘记了。然而在他们的周围还坐着六个巨人．他们不断发出恶心的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浪漫的情调维持不了多久。他们相互拥抱的手松开了，两人各自退了几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我们到底怎么了？”多尔扎问道，“难道这就是史前文化的产物吗？”

“这就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产生的效果。”艾克西多说道。

多尔扎站起身来，盯着那几个地球人，“马上把他们带走！把这些微缩人弄出我的视线范嗣！”

就在他们再次被赶到那面螺纹桌的时候，瑞克问丽莎：“我们刚才的表演很差劲吗？”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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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伙计们，想像一下，我是说，那时候瑞克、丽莎和贝恩被六个巨人围在中间，亨特和海因斯不过就是伸出手搂着对方，嘴对着嘴而已，那些大块头的坏蛋竟然吓得差点发疯！你知道……（他短促地笑了笑）想像一下吧，如果丽莎的微型摄像机当场放一部限制级的影片，那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恐怕这场战争当场就可以结束了！”

——某VT战斗机飞行员的评述

“这跟爱情有什么关系？

——摘自二十世纪末的某一段歌词

三名被囚的微缩人被送走之后，多尔扎和他的参谋以及下属仍然留在这间审讯室里。男人和女人接吻的情景在多尔扎内心产生强烈反应，搅得他心烦意乱。布历泰也表示，在此之前他监听过这两个微缩人之间的争执，结果导致他的斗志被削弱；无独有偶，前往佐尔的飞船搜集内部传输信号的三名监控小队的特工也有类似的感触。

听着侦察小组的汇报，多尔扎不由心生疑窦，艾克西多怀疑缩微人掌握了史前文明，这种怀疑是否正确？也许他早该一有机会就把佐尔干掉，或者干脆摧毁太空堡垒，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身以及全族的战士踏上寻求自由放任的道路。

”……康达看到几乎没穿衣服的女人的时候，他也有相同的反应。”利克作为机组的负责人作了总结。

“千真万确，长官。”康达也附和道，“虽然我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这一定是史前文化的产物，”多尔扎说道。他把双手抱在胸前，对着这些人说道：“下面我要说的话，出了这间会议室，你们谁也不许泄漏半个字。明白了吗？”

布历泰和艾克西多点点头表示赞成，利克、康达和布朗则齐声回答：“是，长官！”

“史前文化，正如布历泰和艾克西多所知道的那样，它是我们的祖先从洛波特技术中发展而来的精髓。是的，我们的祖先。”他着重强调了这一段话．为的是让那几名侦察舰机组成员听明白。“起先，天顶星人也是和那些微缩人一样大小的。而且有一段时期，我们天顶星的男人和女人也生活在一起，当时我们称之为‘社会’。后来我们利用史前文化改造了自身，通过这一进化过程，我们拥有了现在这样的体型、力量，以及种种的优越性。然而，我们至今仍然就这一系列的事件向你们保密，原因就在于史前文化的秘密已经失传了。”

多尔扎把手掌按在桌面上，上身向前倾斜。

“所有的线索都使我确信，这些失去的秘密一定能够在佐尔的飞船上找到。”他顿了顿，想让大家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这就是微缩人对我们造成如此之大的威胁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完整元损地夺回飞船的原因。”

“我们无法确定微缩人对史前文化的理解和应用达到了怎样的程度，”布历泰补充道，“但很显然，他们学会了如何维修和使用洛波特技术制造装备，也许他们已经达到可以据此开发出全新的武器系统的能力。”

“长官，”利克说道，“我们已经向他们展示了强大的威力，为什么不以他们的行星作为要挟条件强令他们返还飞船呢？”

对他们来说，这仍然是个全新的概念，不过多尔扎却对此很感兴趣。他摸了摸下巴，征求艾克西多的意见。

“你对这个种族做了相当深入的研究，你对他们的语言和文化的理解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想知道的是：这样的胁迫条件会奏效吗？”

艾克西多小心翼翼地选择他的用词：“长官，把过去的成就老挂在嘴边，这可不是天顶星人的处世方式。既然您准许我留在这里发表我的意见，我必须说，这些微缩人在求生方面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出色。记得我们首次向他们的母星发起进攻的时候，这艘战舰的指挥官不顾数万名自己同胞的生命，在大气层内进行了超空间跃迁，从而逃脱了我们的包围。就是同一名指挥官，他宁愿拿战舰以及船上所有人的生命冒险也不肯向凯龙的机械化师投降，最终引爆了他们星系第四颗行星上的反射炉。即便在雷达系统失效的情况下，他们仍然对我们要求他们立刻投降的最后通牒不予理睬……因此，大人，我给您的答案是：不，我认为这个方案肯定行不通。”

“我们不能冒险，否则你些秘密就全泡汤了。”多尔扎说道，“我们必须瓶人打人佐尔的飞船，侦察微缩人到底对史前文化了解多少。”

布历泰本人对佐尔飞船的内内外外都相当熟悉，他根据多尔扎的意思立刻就拟定了一个方案，与此同时，利克、康达和布朗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志愿报名，通过细胞转换进程把天顶星人的标准体型转变为微缩人的比例。

多尔扎和布历泰一定会接受他们的申请，甚至会对此表示满意。幸运的是，没有人会询问利克他们突然做出这种牺牲的原因。因为如果有人问起，所有这些与洛波特技术和史前文化有关的谈话就会被泄漏出去。其实，他们自己的打算不过是想再多看一眼那些衣着暴露的女性微缩人，并再次经历那种令人惊奇的体验。

在市历泰旗舰的某间牢房里，丽莎、瑞克和贝恩正坐在走廊灯投射出的斑驳阴影下。牢房的门是双层的，上面镶嵌着六角形的窗户，光线从外面倾泻下来，从门窗的尺寸就能明显看出地球人和天顶星人在身高比例上的差别。这间牢房看起来和搬空了的客机机库差不多。但在里面至少看不见巨人们来来往往的身影。

“刚才那一幕真是我所见过的最古怪的情形了。”贝恩说道，“你们俩刚一接吻，这些大家伙就呆若木鸡，真让人搞不明白。”

“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把地球碾成齑粉，但这简单的一触却让他们不知所措。”瑞克说。

丽莎则陷入了沉思。

“这个‘史前文化’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你怎么想，中校？”

丽莎看着贝恩，“你没有注意到外面始终不曾见过女性天顶星人吗？没有小孩，没有平民，甚至没有技工和维修人员。他们中间只有军人。”

“别忘了我们并没有到过太多的地方。”瑞克提醒她。

“这我知道，中尉。但也可能在他们的种族里根本就没有女性，”

“不，绝对不可能。他们知道你是女的，他们起码对‘母亲’和‘出生’这两个概念会有一些了解。”

“中尉，我们得离开这儿。”贝恩四下张望着。

“我明白。我有了个主意，也许能把我们的新式武器派上用场。”

“什么新式武器？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瑞克轻轻触了触嘴唇，“就是接吻啊。明白了吗？我们就在这慢慢等，一看到守卫送饭给我们，我们就可以用我们的……，呃，武器，把他弄晕，然后就能出去了。”

贝恩立刻站了起来，“太棒了！只要出得去，哪里都比这儿强啊。”

丽莎看了看他们俩，“你们开玩笑的吧？难道说天顶星人每露一次面，我们就都得来那么一下？算了吧，中尉，今天我已经听你说得够多的了，但这一句比它们加起来都厉害。”

瑞克惊讶得张大了嘴。“等等，中校。刚才在会议室里，这主意是谁先出的？再说了，如果你认为我说这些是出于我的私心，你大可以选择别——”

“够了，先生！我吻你只是为了把他们的反应给录下来。”她拍拍摄像机，“现在已经大功告成，我们不需要再费那个劲了。”

儿恩朝她走了两步，“嘿，听着，我非常愿意做您的搭档。完全志愿的，海因斯中校。”

“稍息，下士。”丽莎命令他。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俩。她很生气，但心里却叉在想：在军官手册上，是甭有过“战略性接吻”的论述呢？

援军已经上路了。

战机的复杂装置能够让它做出最为时髦的动作。麦克斯·斯特林刚刚把天顶星军队列兵身上剥下的衣服“穿”在铁甲金刚身上。他成功地把高难度的动作和战机的脑电波控制系统天衣无缝地揉合在一起，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还可以耍出更多漂亮的把戏。不管怎么说，他在狭小的储藏室空间里把事情给搞定了，这也将在他作为VT战斗机英雄充满传奇的一生中写下一笔。

在确信天顶星人已经全体集结并离开之后，麦克斯探出头看了看走廊，悄悄溜出小型储藏室。现在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的本能了。天顶星人的制服穿在铁甲金刚身上相当合适，尤其是那件带者高领的夹克。他把圆形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空间，供座舱内部的广角长距离摄像机和扫描器取景之用。

顺着走廊还不到十步，麦克斯就迎面遇上一个大块头士兵，身上还背着轰击枪。幸运的是，他仅仅略微点了点头向他示意。

骗过第一个家伙之后，麦克斯信心十足地迈开了大步。不久，他看见两个敌人的卫兵看护着一张螺纹桌穿过了飞船。麦克斯赶忙打开摄像机上的放大器锁定了那张桌子。在上面，他发现了丽莎、贝恩和瑞克。从外表上看，他们没有受到过折磨，而且也没有和巨人看守搏斗过的痕迹。

麦克斯小心翼翼地跟在守卫身后，为防止被敌人发现，他跟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最后，他亲眼看见亨特中尉和其他两名战友被关进了一间双重门的牢房，外面只布下了一个岗哨。

麦克斯不想等太久，况且那个哨兵已经困顿地打起了呵欠。他决定趁着敌人疏忽，一举攻入牢房。麦克斯迅速把铁甲金刚的再个部位再次检查了一遍，准备开始行动。

而莎听见门外走廊里的骚动声，她的心里咯噔一跳：也许亨特的计划是可行的。即使行动失败，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因此她开始说服自己，把接吻当做这项任务的一部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瑞克，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准备他们的“秘密武器”，而贝恩则站在大门旁边等待时机。

刚拉开牢门。麦克斯就一眼看见他的两位长官像恋人一般亲热地搂在一块。当然，他的反应除了震惊之外倒是再没有别的什么。可是他短暂的行动麻痹使这些囚徒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取得了成功。三个人风风火火地冲向走廊，幸好麦克斯及时打开外部通话器叫住了他们。

“是我——麦克斯！”

他们把提到半空的脚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盯着他。

“麦——麦克斯？”瑞克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我好端端地站在你们跟的。”

“上帝啊，麦克斯，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丽莎说道。

“噢，是啊，说来话长了。”

贝恩已经开始打听他从哪儿弄到这一身制服了。

“那个“后再说。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儿。”他降低高度，把铁甲金刚那戴着手套的左掌伸了出来，瑞克和丽莎立刻爬了上去

麦克斯抽回了手掌，把贝恩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地面上。“嘿，伙计！”

“等等，贝恩，我得把你放在另一边。”

贝恩爬上他伸出的右掌。然后麦克斯把铁甲金刚的双手平举到制服的胸袋位置，丽莎和瑞克攀着夹克口袋上的标志钻了进去，贝恩也同样爬进了另一只口袋。

“我只是不想拆散这一对爱情鸟，贝恩。”

“喂。等等，下士。”丽莎抗议了，“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所以才拥抱接吻，嗯？我明白了。”

“你给我听着，麦克斯——”

“省省吧，中尉，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把今天的这件事传到麦克罗斯城里去。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把我给蒙住了．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呢。”

“麦克斯！”

“你们蹲好，我们这就动身。”

瑞克强压住怒火，顺着制服口袋滑坐下来，他的身边就是丽莎。

铁甲金刚拉开囚室的双重房门，迈着僵硬的步子沿着长长的通道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麦克斯发出示警的声音。一个全身披挂、佩戴着轰击枪的天顶星士兵正向他们走来。这个士兵和伪装过的铁甲金刚擦肩而过，他们再次蒙混过关，口袋里的瑞克和丽莎却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然而事情却没完．那名士兵突然停下脚步，叫麦克斯站住。

以当前的境况，麦克斯根本无法保护自己和身上的“乘客”，如果选择发射仅存的那几枝火箭，就会把瑞克和丽莎烤成焦炭。不得已，他只得做出了惟一可行的选择：逃。他直截了当地撞上了两个迎面而来的步兵。麦克斯抓住其中一个，把他抡了几圈，甩在另一个家伙身上。然后他继续往前冲，但第一个士兵已经追了上来并朝他开火，另外两个也加人了追杀他们的行列。

铁甲金刚承受着一发又一发的能量弹．但他仍然头也不回地向前跑，被打破、磨烂的制服残片纷纷顺着战机的尾迹飘落下来。在瑞克的催促下，麦克斯把铁甲金刚切换成了守护者，伸展开的机冀撕破了天顶星制服，他开足了尾部推进器一路狂奔。身后跟随着冰雹般密集的致命弹雨，守护者看起来就像只系着披风的巨鸟．祈祷能够杀出一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走廊很长，但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急弯，麦克斯知道VT战斗机无法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完成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在T形走廊的顶部有一个大型的控制面板，也许战斗机能够不受损伤地从这个地方穿过去。麦克斯做出了选择，把推进器的拉杆复位。

穿过这个舱壁实在是太容易了，麦克斯突然意识到VT战机穿过了控制室里一面巨大的圆形显示屏，把它打得粉碎。守护者越过战舰中心控制室里一排又一排漂浮在半空的投射导航图，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房间的另一头有个打开了的四方形舱口，它显然通往某个维修通道，通道的尽头有一台封闭的电梯。电梯门打开了，天顶星人仍然在射击，一个目瞪口呆的天顶星人看着他们像一阵风似的从走廊上掠过，炮火差点击中VT战机的雷达天线罩。

又是这种狭小的地方。麦克斯掀开座舱，顺着战机的手臂跳了下来，手譬还提着一把雷射步枪。

“回路被烧坏了，这家伙很快就会爆炸！”

瑞克从口袋里爬出来，沿着守护者伸直的手臂走向电梯台拢开关。他跳上去，紧紧抓住它，使劲一蹬，门终于关上了。敌人的炮火暂时被阻隔在大门之外，电梯也开始下降。一、二、三、四、五，他们连续往下走了五层，守护者发出即将爆炸前的噪音，烟雾也开始扩散，麦克斯和其他人都默默地祈祷电梯大门快些打开。

电梯在第六层停下了，大门向两旁滑开，四名逃犯再次踏上归途。可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夭顶星步兵向前一个饿虎扑食想把他们抓住，结果他不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到，还摔了个狗啃泥。士兵爬了起来，煞费苦心想抓住的猎物跑了，可他看见电梯里有个东西，上面裹着一件制服，似乎正在闷烧。

他或许还花T一秒钟时间判断达台像鸟一样半蹲着的家伙到底是什么，VT战机爆炸的冲击波就把他给掀翻丁。

士兵的最后一扑虽然没能抓住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但他至少成功地把他们给分开了。

瑞克和丽莎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发觉贝思和麦克斯并没有跟上来。他们回头找了一会，然而VT战机的爆炸引来了更多的天顶星士兵。看来快些逃跑是更好的主意。

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几条走廊在这里交汇。球形的拱顶下容纳着许多发电机、计算机终端，以及各式各样的管道系统。这里还弥漫着一股异常强烈的味道，这种味道要比他们所遭遇的与外星人有关的任何事件都要邪门。一阵低沉的咆哮使他们意识到周围还有一种类似高压锅发出的声音，但是低频部分显然被增强了。他们赶忙把自己隐藏在一具长长的、带有很多开关和手柄的控制台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两边窥视。

他们看到的足一排足足有三十米高的容器，从形状上看，它们跟竖直了的药物胶囊差不多。胶囊体的材质是透明的，里面充满了紫色的粘稠液体，在机器的带动下，这种液体不断地旋转、搅拌着。至少有六个容器里的东西已经半成型了，那都是些尚且看不出面部特征的_灭顶星人。看到眼前的景象，瑞克感到迷惑不解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然而丽莎短促的吸气声告诉他：她发现了什么新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天顶星士兵都长得如此相像的原因——他们都是克隆人！”

丽莎冒险把头探得更出来一些，以便获得更好的视野：现在她看到了另外一排胶囊状的容器。它们就位于大容器的正前方，里面同样盛着不断搅拌的液体，同样也站着几个半成犁的人体。她花了好一阵子才想通这个问题，正当地转过身要向瑞克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时，却突然变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耍说的话：天顶星人正把他们战士的体型缩减到地球人的比例。

瑞克看着她，他一定以为她已经发疯了，但她并未因此而责备他。然而事实就摆在他们的眼前，时此，他们再也得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释。

外面走进来不少士兵，显然是来抓捕他们的。两人赶忙转移，直到他们走到不远处一间昏暗的武器仓库才开始继续刚才未曾结束的谈话。

“你记得多尔扎一直在问我们是怎样变成微缩人的吗？”

“是啊，那又怎么了？”

“他们肯定在猜测我们是否具有和他们类似的克隆工场和微缩设施。这正是他们无法理解两性之问表现出亲密动作的原因，因为，呃，在一个由克隆人组成的社会中，爱情和性显然都是不必要的。”‘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别开玩笑了。如果在遗传方面能够找到天顶星人和地球人之间具有关联之处，我是一点都不会惊讶的。在很久远以前，他们很可能也是和我面同样大小的人类！”

“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类当中的巨人，还是巨人当中的人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想，现在这还很难说。也许在分析录像资料之后会得出结论吧。不过现在．我只能说他们有向两个方向发展的可能。他们已经掌握了重组人体模组结构的方法——借此，他们可变大，以应付恶劣甚至敌对的环境，变小，则可以……”丽莎耸了耸肩。

“是啊，”瑞克问道，“变小了好做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把一些士兵的体型缩减呢？他们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史前文化。”丽莎坦白地回答。

她的舌音刚落，瑞克就听到一声咆哮，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伸了过来，把丽莎抓在了手里，她尖叫着，瑞克也昏了头。大声叫喊着追了上来。

巨人站直了身子，把手中的丽莎靠近自己的脸，冲着她吼叫起来，此时瑞克已追出了走廊。天顶星人也看见了瑞克，他只不过伸直了自己的脚——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使出“踢”的力气，然而这股力道还是足以把瑞克抛到半空。让他掉到一堆架起的雷射枪上。挨了这么沉重的一击，他全身的骨头居然没有散架，这可真是个奇迹（后来，他说这可能是肾上腺激索分泌的缘故），但在这个时刻，他所能想到的只是自己被埋在了一堆武器丛下面。虽然被撞得七荤八素，但他仍然龙精虎猛的，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瑞克重新控制住心中的恐惧和怒火，跪下一边膝盖，举起了一把雷射枪扛在肩膀上，那姿势如同发射巴祖卡火箭筒——唯一不同的是，这具巴祖卡竟然有五米长。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扣动了扳机，成功地在短时间内发射出三发能量弹。三发全部命中那个天顶星士兵——一发击中他的面罩穿透了他的眼睛，另外两发击穿了他的胸甲——这个大家伙轰然倒地，像一棵巨大的橡树，瑞克立刻丢下武器，冲向仍然握在巨人手中的丽莎，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他突然停了下来，动作变得相当缓慢轻柔，生怕碰到她。

“喂，丽莎……你伤得重吗？”

“我没拿稳摄像机，我——我……它彻底摔成了碎片。”

“别管什么摄像机了！你是说，你没受伤？”

“是的，我想没有。可是我们的任务……’’

“简直让我不敢相信，”瑞克嘟嚷着帮她从天顶星人松弛的手掌中爬出来，“有些时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即便军官也是如此。”

他说这句话的本意并非是让她振作精神，可偏偏鬼使神差地达到了这个效果。她甩开他的手，抹了抹泪汪汪的眼睛：“你可别先拿我开涮，亨特。”

瑞克感到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把抓起她的手，两个人的逃亡再次开始了。活像过街的老鼠，他边跑边告诉自己。

高高在上的天顶星士兵就在他们头顶上，这种情形迫使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到处乱窜。最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灰暗的、年久失修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由于压力作用已经出现了裂痕，地面上到处都是宽大的缝隙和破洞。能量弹的爆炸发出短促的闪光，在他们奔跑的身形四周映出昙花一现的影子。突然，整个世界从他们的头顶上消失不见了，亮光和声响也渐渐淡去，他们双双落入了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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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米莉娅出场的时候，演员名单还没有放完，这是否意味着另一出更加残酷的戏剧即将上演？

——《瑞克·亨特上将的航行日志·修订版》

现在，他们惟一能干就只有打扫这一片狼藉了。

布历泰正注视着两名次级梯队的士兵把观测显示屏的碎片从艇桥往外边运。观测窗的气泡形风挡也被撞坏，它和布历泰本人的军事生涯一样难以再有起色了。

微缩人的战斗机穿破墙体脱逃的时候，多尔扎、布历泰和艾克西多三人正站在舰桥上。几秒钟之前。他们才被告知那几名囚徒已经逃脱，布历泰还信誓且旦地发誓说会马上把他们重新抓获。结果呢，变形之后的铁甲金刚呼啸着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击穿了导航显示屏。布历泰朝多尔扎的脸上瞥了一眼，现在，他的目光已经朝他瞪了过来。

“这么说，布历泰，你就是这样追捕微缩人的？”

“很遗憾地向您报告，我还没把他们捉住。他们的体型太小了，搜捕他们的难度相当大。”

天顶星人的最高指挥官把他的脑袋歪向一旁，“确实如此。现在，还有更大的困难在等着我们，那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你明白吗？”

“明白，大人。”

“你要对这次事件负责，这次你办事不力也将被记录在案。”多尔扎转过身背对着布历泰，“过去我一直很信任你，我认为你能够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指挥官。”

他又转过身，指指破损的气泡状观测窗。“但不管怎么说，以当前的局势来看……你已经无法胜任这项任务了。”

简直要比布历泰预料的还要糟糕，但他认为总还是有办法挽回的。艾克西多上前两步为他说情。

“可是，长官，如果是这样，那项渗透任务——将由准来负责实施呢？’’

多尔扎考虑了一会儿，“布历泰对佐尔的飞船了解得相当透彻，这对我们来说是无比宝贵的，我会对此给予足够的重视。不过，我将委派阿卓妮娅全权负责指挥我们的三名特工。”

“阿卓妮娅！”布历泰和艾克西多都惊叫起来。

“可是阿卓妮娅并未受命——”

多尔扎挥挥手示意艾克西多闭嘴，“阿卓妮娅指挥官一向忠心耿耿，她从未让我失望过。况且，我已经把最优秀飞行员划归她指挥。”

这时，两名士兵按照命令把螺旋桌从入口又抬进了舰桥。三名“微缩化”了的特工，利克、康达和布朗正站桌面的一角，他们身上穿得非常简陋——外衣是用无袖的麻袋布制成的，腰间用丝线草草一绑就算了事。

多尔扎严肃地俯视着他们。

“你们知道此行的重大意义吗？”

“明白，长官！”三个细弱的声音异口同声地答道。

“米莉娅会负责把你们送到太空堡垒里去。”

三名特工互相看了看，显露出激动的神情。

“如果胜利归来，你们每个人都将指挥一艘巡洋舰。”

他们举起三条手臂敬礼示意：“为了天顶星的无上荣光！”

多尔扎向他们回礼，螺旋桌被撤下去了。他又转身面向布历泰，“这一次，我们绝不会再失败了。

贝恩认为他们刚刚从外星巨人伸开的五指中逃脱，而麦克斯却告诉他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就在天顶星人跳起来发现打开的舱门里VT战机爆炸的一刹那，他们也扑向了走廊的一侧。他们看见瑞克和中校朝另一个方向跑，他们跑得太快了，无论尾麦克斯还是贝恩都追不上。后来，大批的外星人士兵涌进这片区域，两名下士只好转移到一条与飞船中心走廊平行的维修通道。几个钟头以来，他们一直都很顺利，直到麦克斯一个不小心触发了一台警报扫描器，他们的好运才到了头。这台扫描器重新启动了，它顺着维修通道的地面来来回回地不断运动。

现住，他们屁股后头又跟上了三个士兵，弹雨在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这几个士兵正把他们往一具早已安排好了的电梯里赶，希望把他们堵死在里面。也许他们未能辨认出其中一个微缩人手里还拿着一具武器，或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待他们两人冲进电梯，麦克斯就飞快地调转枪口。把手中的雷射枪瞄准了电梯控制器，开了火；炙热的光束融化了金属，形成了一个回路，电梯门闭拢了，轿厢肝开始下行。

这是一个充满了水的梦中世界，明美正离他远去，而瑞克则夫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接着，丽莎的脸庞逐渐浮现在他面前，越来越清晰，那个梦却渐渐潢去了。她帮了他一把，使瑞克坐直身体，询问他是否感觉好些了。

他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是片他们从未到过的地方，四周又湿又暗。他们待在一片布满粗大管道的舱室里，导流板、阀门，以及各式各样的调节器都位于隧道系统的边缘，蓄水池则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黑暗处。一道亮光透过头顶投射下来，空气相当污浊，室内还克满厂机械泵、过滤设备、流水和流体控制器发出的各种当当声和嘶嘶声。

他们俩部浑身湿透，丽莎一头长长的棕色卷发也拄满了水滴，像波浪一般半垂到她的背上。

她说：“我们现在一定是在液体循环舱里。这些设备的运行状况相当糟糕。”她突然被自己的话逗乐了，“真是不合时宜，嗯？正是这个水池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恐怕下坠了一百英尺都不止呢。”

瑞克花了些力气才站了起来，“也许是水减缓了我们下坠的冲力吧。但除此之外，我没被淹死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丽莎避开他的凝视，“我不能看着你淹死却袖手旁观，亨特。”接着，她又正视着他，“现在我们扯平了。”

瑞克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他注意到散落在他四周的废弃物和残骸。

不远处就有几个舱门和电梯平台，远方还能看得见微弱的灯光。

“难道他们对这些设施只管使用，不管维护吗？”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中尉。根据他们所掌握的全部科学知识，也许他们只懂得怎么使用那些装备，而不知道如何维修。在他们中间没有技术人员，也没有设备维护人员，只有克隆出来的士兵，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这么来的。”

“竟然具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不知道他们摧毁了多少星球，杀戮了多少生命。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恶心。这是种一切为战争服务的文明形态。”

“我想这跟我家里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

“我父亲总是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生命’。”她叹了口气，“我生长在一个军人世家，我的家族从上个世纪开始就是这样了……这辈子我惟一懂得的就是防御部队，‘任务’，就是我所关注的一切。”她打了个手势．“我想你以前一定听过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

“是的，不过，那正是你成为一名军官，成为领导者的原因。你将成为大伙的主心骨。”

丽莎的眉头打了个结，“你从哪里找到这些词的？”

“不过是普通的逻辑罢了。”瑞克笑道，“有些VT战斗机飞行员把你称作‘超级女孩’。”

“太棒了……”她盯着瑞克，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你知道，我从未想过要逼迫某人去作做什么事。我只是……”狡黠的笑容取代了她严肃的表情，“算了吧，不过我敢打赌，麦克罗斯小姐从来不逼你干这干那的，对吧？”

瑞克突然现出警觉的神情，“明美？你怎么会知道——”

“你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明美！明美’！”丽莎恶作剧地模仿着他的腔调，

“好吧，好吧，那又怎样？”

“把你们的故事告诉我呀。”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不过是朋友，如此而已。我想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已经是名人了，算是公众人物吧。因此，我们就再也没时间单独相处了。”

“她很有天赋，我敢肯定。”

瑞克瞧了她一眼，暗示她已经走得太远了。

“听着，中尉，我并没有开玩笑。至少你心里还有个人可以惦记，而我却只能期待着下一个任务。”

“在你生命中就不曾有过重要的人物吗？”

“你就把我当做SDF－1小姐吧。”

“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多数男人都会……”

“什么？”

“我是说，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军官，而且……”

好一阵子丽莎一言不发，然后，她清了清喉咙站了起来，“好啦，我们得去会会那些一直在附近转悠的家伙了。对吧？”

她拉起瑞克的手，“我们离开这里，中尉。”

他们朝远处的亮光走去。

引擎窒、储藏室、空荡荡的仓库，又一座循环舱，还有更多的储藏空间——所有的这些都处于破旧、肮脏以及缺乏维护的状态，但只有一样起了变化：空气里浓重的潮气和混浊的成份都在逐步降低，一阵微风吹拂着丽莎的长发。

他们靠近了风吹来的地方。

在远处堆积着战斗囊和各种花式繁多的军械的储备室的尽头，他们发现了出口：一个从舰体向外延伸的长方形舱口。他们立刘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起来。风不再是轻柔的了，有些凉凉的，还呼呼直响，可一到舱口边缘，这股风就嘎然而止。

他们全神贯注地寻找出路，却忘记了自己登上了这艘飞船内部的另一艟小飞船！

如果可以称之为飞船的话。

他们从未料想过舱门外竟然是如此的一番景象。这让他们大吃一惊：几百艘天顶星飞船悬浮在指挥中心的天蓝色靠泊码头上，如同不受重力约束漂在海面上的轮船。丽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冲击，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可能吗？多尔扎的话动基地有一千英里长，它大得足以容纳所有这些飞船！这个秘密最好还是把它保守在心里为妙。她的思想剧烈地斗争，脑子转得飞快，几乎都控制不住。

瑞克拉住她的手臂使她站稳。“有人来了！”他警告说。

他们立刻隐藏在大门口的几个货箱后边，瑞克仔细地听着那个声音，他马上判断出这种声音绝对是天顶星人发不出的。那么就只能是……

“贝恩！麦克斯！”丽莎喊了出来。

四个人又碰头了。他们高兴得互相拥抱，还简要地交换了各自的经历和经受的考验。麦克斯告诉丽莎，她的头发垂下来的样子很可爱，而她则“祝贺”他竟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始终不曾摘下飞行员的“思维控制头盔”，另外贝恩依然还是像以前那么风趣。

“那么，我们下一步有何计划呢，伙计们？”

残酷的现实使他们重逢后的喜悦逐渐冷却下来．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这的确是个问题。从舱门往外，他们看见这艘旗舰边上有一条巡洋舰，它正通过一条传送带从旗舰上接受给养和物资。

“要混到那条船上是轻而易举的，”麦克斯说道，“不过谁知道它的目的地在哪儿？”

“管它呢？”贝恩回答道，“我们走吧。”

“等等，贝恩。”丽莎说，“我们被这艘船带到这里，所以我想如果我们待在原地，回到SDF－1号上去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麦克斯却不赞同这个结论。“除非天顶星人不来抓我们。这一路我可受够了。如果再落到他们手里，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是对的。”瑞克也同意他的观点，“你说了算，不过我认为还是上那艘巡洋舰比较妥当。”

丽莎两手抱胸，最后还是松开手笑了。

“好吧，我们走。”

他们立刻上路了。

探索前往临近舱门的道路要比他们所想像的困难得多。不过在他们抵达传送带之后，要在敌人哨兵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藏匿到货物后面就太容易了。正当他们这一小伙人从布历泰的旗舰输送到那艘紫色的装甲巡洋舰的时候，瑞克再次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老鼠。

阿卓妮娅正是这艘巡洋舰的指挥官，她的手下也是清一色的女性船员。她技艺高超，受人尊敬，而且手握重兵。在其他人倍受挫折的情况下，她却能屡立战功，为自己赢得了声誉。她的个人魅力和吸引力确保了她光辉的前程。然而许多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在她温柔的目光和娇小的体型之下却潜藏着傲慢、自负和狂妄。她具有以麾下半数舰队为代价换取胜利的激情——这一点使她深受天顶星最高指挥官的喜爱。然而，和她的下属们一样，她不过是把恐惧潜藏在内心深处而已。事实上，在所有的天顶星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能够迫使她采取守势，据说他对她的敬重也因为夹杂着某些返祖的俗欲而沾染上了污点。这个人就是凯龙，人们口中称道的“幕后黑手”。

阿卓妮娅走进舰桥，站在多尔扎事先承诺指派给她执行渗透任务的昆德伦请机甲大队王牌飞行员米莉娅·帕瑞诺身旁。

也许米莉娅并不像她的上司一样野心勃勃，但在目空一切这点上却没有丝毫差别。阿卓妮娅生活在自我称颂的氛围之中，而米莉娅则是为了实现完美的人生而战斗：她要在天顶星人有史以来一直在玩的战争游戏中拔得头筹。尽管她面临着许多挑战，尽管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尽管还有许多领土需要去征服，她却着了魔似的疯狂地寻求特殊的、能够满足她天性的未知领域，这一点使她在众多天顶星人当中脱颖而出。然而她从不犯错，所有的任务都能完美地达成。从这方面看，地和她的指挥官非常相似。不过阿卓妮娅善于钻营，而米莉娅却始终还只是米莉娅。尽管有多次机会可以使她获取指挥权，可她每一次都主动放弃了。晋升将使她远离战斗任务，而她的天性却渴求和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战斗，渴求迎接各种挑战。她没有耐心去适应指挥官的那种生活，她不愿意因为士兵们任务执行的好坏而时时刻刻准备接受上司的责备或赞誉。不，从那些笨拙的长官手里接受命令总是要容易得多，况且她还被允许在第二岗位上享受自由的乐趣。

她急切地想和这些微缩人较量一番。他们把布历泰手下的飞行员耍得团团转，即便是威力无比的凯龙也没能在他的新对手面前占得上风。

现在该让女性天顶星人出场，扳回这一局了。

阿卓妮娅和米莉娅两人具有截然不同的动机．意识不到这一一点的人往往认定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是竞争性的，连舰上许多女兵都是这样想的，事实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阿卓妮娅甩起罩在深红色制服外面的灰色指挥官斗篷，转过身面对着她的王牌女飞行员。阿卓妮娅一头蓝色的短发使她看起来十分干练，而米莉娅却留着从前额下垂的浓密的绿色长发，一双翡翠般碧绿的眼睛闪耀着性感的火焰，这种风格和阿卓妮娅完全不同。

“我想你已经接到这个任务了。”

“是的。阿卓妮娅指挥官。我可以提一提自己的看法吗？”

“有什么就尽管说吧。”

“往SDF－1号里派遣间谍，这种任务似乎用不着我来干吧？”

“不，我认为派你去是完全应当的。”

“可不管怎么说，我是个战斗机飞行员，而不是运输机驾驶员。”

“这项任务事关重大。它是多尔扎摄高指挥官亲自指派的。”

“当然，长官。不过——”

“现在，体不是认为这些微缩人已经用事实证明他们比你料想的要危险得多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正求之不得呢，指挥官，”

“我需要提醒你这次任务关系到我的声誉吗？”

米莉娅鞠了个躬，并向她敬礼，“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大人。”

阿卓妮娅眯缝起她的眼睛。

“那三名微缩化了的特工被装进一个胶囊状的飞行器里，现在已经运到了我们的姐妹舰上。一旦我们进入太空堡垒的射程，你就马上带他们走。现在，你打算怎样把这些间谍送进去？”

“我的职责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这项行动的任何细节。”

指挥官有些生硬地回答道：“我明白。”

“大人，如果布历泰指挥官能共同参与行动就最好不过了。当然还有凯龙。”

“凯龙指挥官会始终与你同行，米莉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有了，长官。”

“那么解散，回你的宿舍去，超空间跃迁很快就要开始了。”

对于隐匿在阿卓妮娅的巡洋舰里某处补给舱的四名微缩人逃亡者来说，超空间跃迁显然是一个太好消息。自从超空间跃迁开始以后，天顶星哨兵就离开了舱门，把他们留在堆满了各种武器和战斗囊的仓库里。不过他们仍然保持着审慎的乐观态度，尤其是贝恩。

“我知道它能够让我们穿越时空，但我们不妨数数途径的不同地点。也许这次跃迁之后，大家都会完蛋。”

丽莎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时间指示器上，不过贝恩的评论分散了她的精力。

“亨特中尉，你以前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小队里竟然有这样一个活宝。”丽莎指了指贝恩，“我们刚从着了火的热锅里逃出来，而他却一门心思想着开玩笑。”

“好啦，贝恩，别说了。”瑞克说道。

“可即便脱离了超空间跃迁回到地球轨道，”麦克斯问，“我们到底要怎样才能从这逃出去呢？”

“我们可以试着把这里的一架战斗囊开走啊。”

丽莎轻描淡写地说，似乎驾机逃遁是他们三个天经地义的活儿。

“爬进战斗囊，然后从这里飞走，对吗？那又有谁来教我们开动它？你认为他们会把使用手册遗留在战斗囊里吗？也许就在杂物箱里，嗯？”

丽莎伸出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难道战前培训的时候你都在逃学吗，中尉？”

“等等！”瑞克谨慎地辩白道，“当然，我和所有人一样研究过这玩意儿的内部结构．但那毕竟只是残骸，没有人真正驾驶过战斗囊。”

“听着，瑞克，你自己说过，他们的系统是很复杂，但绝不是无法掌握的。有三个像你们这么棒的尖子飞行员，这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得了。中校……”

丽莎看了看表，“从地球轨道跃迁到多尔扎的指挥中心一共花去了二十四小时的真实时间。假设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SDF－1号，那么就还有二十四个小时可供我们研究摸索。”

”假如我们并非前往地球轨道呢？如果我们脱离跃迁之后发现正位处天顶星人的前沿或者基地，甚至不晓得什么鬼地方又该如何？”

“真要出了这种事，我们学没学会驾驶战斗囊部无关紧要了”。

瑞克直起身来，掐了掐他的手指关节，“那好吧，伙计们，我们上。”

在舰艉的特殊武器舱里，米莉娅正坐在一架侦察型昆德伦诺机甲里给自己上着安全带——这是一种由因维德科技发展而来，装备着混合推进器模块和多管导弹发射器的战机，设计它的目的就是执行渗透任务或者单机行动。现在。战舰已经完全脱离了超空间跃迁状态，该从巡洋舰的姐妹舰里取出装载着三名微缩化特工的容器了。

米莉娅降下战机的座舱盖。走到舱口边缘。她能看见远处的SDF－1号，它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现在，它正承受着布历泰所属舰队残部的火力攻击。

这时，阿卓妮娅出现在她的座舱显示屏上。

“我们会设法引开敌人对你的注意。祝你战无不胜！”

“和以往一样，我绝不会落败的！”

米莉娅启动侦察机甲跃入了太空，像一只蜻蜒飞一般地射入群星之中……

麦克斯伸长手臂，尽力够到战斗囊像机械触手似的火炮控制装置，贝恩使劲搔着脑袋，望着导弹发射系统，根本摸不着头绪。丽莎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用什么办法启动了这台巨型无线电设备。而瑞克正试图弄懂怎样让它飞起来。

从战斗囊的内部结构看，它和人类利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战斗机并没有太大差别。事实上，座舱的布局设计已经验证了丽莎关于共同起源的观点．各项控制开关和按钮的布局也完全符合人类的逻辑观念，二者的差别都集中体现在设备的大小比例上。

丽莎高举双手捏着一个开关拼命扳着，她看了看手表。瘫坐在球形的座椅中央。她根据仪器测算着视觉扭曲的程度，对最终的结果感到很满意。丽莎面色严峻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并向大家宣布道：“我们准时脱离了超空间跃迁状态。现在我们已经到达地球轨道，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四个人互相望了望，异口同声地吐了口气，他们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

瑞克负责的控制器已经准备好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东西给开起来。”

他扳动操纵杆，启动了传感器和扫描系统。这台机器嗡嗡地低鸣着，活了过来。然而，在正前方的显示屏上，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竟然是两名返回仓库的天顶星士兵。

这两个士兵听见战斗囊启动的声音。立刻回转过身子。

“他们朝我们冲过来了！”瑞克喊道。

“干掉他们！”

“挡我者死！”麦克斯吼道，两门火炮喷吐着猛烈的射束，把卫兵打倒在地。

丽莎和贝恩欢呼雀跃起来。瑞克命令麦克斯继续开火。

“继续开火，我们在这条毛毛虫身上打出个洞好逃出去。”与此同时，他向前轻轻推了推操纵杆，战斗囊从它周围静止不动的同伴身边挪开了。

麦克斯持续不断地把火热的粒子束倾泻在船壳上，突然，激光炮火把它给击穿了，空气和战机猛地被吸向飞船的裂口。

“我们的动作得快，”麦克斯警告他们，“这种东西会自我闭合的。”

贝恩说道：“你当我不行在吗！”话音未落，他就朝前方发射了两枚火箭。

随着爆炸声的迸发，瑞克也发出欢快的呼喊，他把推进器推到了头，战斗囊呼啸着跑出舱门，冲出了裂口。

米莉娅已经取出了装载着微缩化特工的弹射罐。成群的战斗囊正围绕着佐尔的飞船，如同愤怒的黄蜂和敌人的战斗机纠缠在一起。要把这个小罐子塞进敌舰是再容易不过的了，不过她还是经不住诱惑要趟一趟这股浑水。

她径自冲入了战团，做出一系列挑衅的动作把敌人引出来，可没有一个能够和她杀上几个回合。她认定这帮微缩人不足为虑，就越发大胆起来。她飞到敌人的一个战斗机中队的阵型中央，可敌人的寻热导弹却一再失去目标，她放声大笑着发起了反击。

罗伊·福克，骷髅中队的队长在日后回忆起那天亲眼目睹的奇怪现象时是这么描述的：那艘天顶星战机外形很古怪，它比外星巨人大不了多少，但多了一个喷射背囊。它的可怕之处在于竟然能够一口气击落百架VT战斗机。

这架被征用的战斗囊飞出了裂口，如同胜利者一般翻转着冲了出来，差点被天顶星人的交叉火力击中。然而这架战斗囊里的乘员个个精力充沛，他们对自己所面临的困境毫不在意。在他们前方，那片愤怒的金属云层中包裹着的正是他们的母舰，他们的头顶上则是自己的母星和它那颗银光闪闪的卫星。

”无线电系统能收到什么信号吗？”

“我还在试。”丽莎说道。贝思也凑上来帮忙，他们两人用力地扳着旋钮，终于把它转动了一定角度。

瑞克听到了歌声：一个熟悉的嗓音，一首熟悉的歌。

“是明美！那是她的歌声——《我的男朋友是飞行员》！”

“只要别是《我的男朋友生前是个飞行员》就行。”贝恩说道。

水莉娅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密集阵机炮和变形战机从SDF－1号上发射的炮火。并飞到太空堡垒的某个特定位置——据布历泰介绍，从这里很容易打开缺口。她召唤史前文化的力量，从战斗机里伸出抓钩般的手臂，撕开了一个微缩人刚建成不久的舱门。

她把战机里的那个圆桶丢进阻隔室，破损的洞口很快就封闭了。

“注入成功，”米莉娅大声说道，“我们返航。”

战况源源不断地传来，敌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战斗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我们调到了军用频率。”瑞克激动地说。

丽莎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麦克风上，“我们是海因斯中校和朱砂小队，我们已经到达你们所在的空域。希望能够和基地取得联系。请回答，SDF－1号。能收到吗？结束。瑞克，你说他们能收到我们的信号吗？”

“希望如此，丽莎。我真不想被自己人的VT战斗机给击落。”

三架铁甲金刚以攻击阵型接近了战斗囊，他们的手上紧紧握着加特林机炮。瑞克和丽莎，贝恩和麦克斯互相望着对方，他们的脸上显露出毫无保留的关注之情。

“他们能听见吗，瑞克？他们能收到吗，”

瑞克闭上了眼睛，等待那群逼近的铁甲金刚把他们送上天国。

这里离家是那么的近，你甚至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