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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太空堡垒2 南十字军》第三部 最终梦魇

[小说]《太空堡垒2 南十字军》第三部 最终梦魇

第一章



在第一次洛波特战争中,许多女性就时常处在战斗的第一线,她们勇敢而又出色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尽管她们中有许多人在敌人的进攻下壮烈牺牲,但军方始终坚持把她们划定为所谓的“非战斗人员”,并设置了种种限制。



到了第二次洛波特战争,随着地球上资源的衰竭和第一次洛波特战争造成的人口锐减,纯粹的必要性和理性终于战胜了延续已久的、将那些有能力又志愿上前线的女性排除在外的性别歧视。



然而,来自洛被特统治者的冲击很快就把地球击倒在(拳击台的)围栏上。面临外星人的第二次入侵,如果南十字军失去它一半的战斗力又会造成怎样的结局呢?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思考是十分有意义的。



幸运的是,这样的事件并没有发生。



——贝蒂?哥利尔,《后女权运动与洛波特战争》



就像昨天正视敌人的枪口一样,玛丽?克里斯托中尉故意面对着摄像机。



她强打精神赶跑了骨子里的疲倦、战斗的伤痛以及对背水一战的糟糕局势的失望,但是即使依靠月球上微弱的重力,也丝毫没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她坚持要清晰准确地完成这份报告,不辜负他们对战术装甲太空部队战斗机王牌飞行员和TASC部队引以自豪的黑狮小队队长的期望……



也许在这之后,她可以瘫下来睡上几分钟。她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睡眠。



全体出动摧毁洛波特统治者入侵舰队的战略以惨败收场,现在梦已经醒了,玛丽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整个指挥链条已经同地球派出的打击部队本身一样,被打得千疮百孔。



伯克上将已经阵亡——在蓝色生化机器人将进攻部队的旗舰切成碎片的时候,他被爆炸的冲击力压成了鲜血淋漓的肉酱。他的副手雷斯将军正躺在床上,全身皮肤的百分之九十被严重烧伤,目前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徘徊。



高级军官当中还有一名肩膀上挂着一颗将星的参谋在发号施令,但事实上他却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有传闻说,迫于压力,他让其他人在幕后对他进行遥控。在生化机器人部队的进攻下难以置信地突围成功,以及摧毁飞船机库甲板的大爆炸,这些功绩使得玛丽成为飞行大队实际意义上的指挥官。



她继续向地球南十字军司令部汇报行动结束后的情况。



“以下是我们残余的飞船数量:战斗巡洋舰一艘,护航驱逐二艘,后卫补给舰一艘,这些舰只都严重受损。”她一面说,一面睁大了眼睛望着光学镜头的深处。“此外还有二十三架变形战斗机、十二架A-JAC机甲,以及多种小型侦察机和监控舰只。根据最新的统计汇总,我们还有一千一百一十六人幸存,其中八百五十七人可以参加战斗。”



我们的兵员已经不足九百人了!天呐!她把咯到脖子的战斗护甲衣领密封环拽了拽。她已记不起上一次脱下这身合金铠甲真正休息那阵子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在地球上吧,但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敌人母舰和攻击艇、生化机器人等战斗机甲已经完成了部署,攻击部队不可能重返地球。由于我们与自由号太空站之间的联系也被切断,因此,我们只能被迫藏身于月球的ALUCE基地。我们正马不停蹄地努力修筑工事来防范敌人的进攻,主修理设施和生命维持系统也正在施工,平民已处于军方的严密监控之下。”



听起来真是干脆,而且那么的易如反掌,她想道,然后又把目光集中在记事卡片上。尽管和灾难只有一纸之隔,但从表面上看,局势似乎还都处于控制之中。尽管剩下的这群男男女女都已疲惫不堪,战斗机甲也是伤痕累累,但他们似乎还是一群能征善战的勇士。似乎这次的攻击并不是最愚蠢的举动、最糟糕的烂摊子和她所见过最可怕的屠杀。



随着僵硬的上唇读出的报告被录制下来,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骗子,但上头就是要求她这么做。她甚至怀疑地球上南十字军司令部的头头是否能够区分出二者的不同——如果那个夸夸其谈、性格暴躁的白痴——伦纳德最高指挥官还能略微看清自己亲手造成了多么悲惨的痛苦和伤亡的话。



她猛地刹住这个方向的思路,意识到现在就算为自己的长官感到痛心疾首也于事无补。



“从其他打击部队调来的医护人员和自愿者正在ALUCE基地医疗中心照料伤员。但这里的医疗没施非常简陋,我已经得到命令,请求允许我们实施一项特殊行动,把伤势最严重的兵员送回地球。”



她应该再说些什么?只要是人都会涌起一股冲动,把自己所看到的人间地狱告诉那些肥头大耳、成天坐在转椅上的该死的家伙们。她渴望地球联合政府委员会以渎职罪法办伦纳德和他那帮参谋,但在此之前,她还希望看见真正有能力的人,比方说爱默森将军这样的人率先向他们发难。她在心里强压住种想法,告诉自己那根本没有用,如果情势需要,她只能把作为民用设施的ALUCE——高级月球化学工程站作为最后的立足点,召集起VT战斗机和其他各类机甲突出重围。



算了吧,开枪和敬礼,那才是士兵的职责。也许会发生奇迹,自称洛波特统治者的神秘外星人可能会暂时放过ALUCE和这支攻击部队。如果人类能得到几天喘息之机再重开战事,就会极大地改善这里的局势。不过玛丽对此并不抱以希望。



“以上就是当前的局势汇报,玛丽?克里斯托中尉向指挥官报告,完毕。”她干净利落地敬了个礼,她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讥讽地笑了笑。



摄像师说:“我们会把它进行转录,然后立刻把信号送走,长官。”她取走了录制有玛丽所作的军情汇报的卡带。



洛波特统治者在干扰人类被迫采用的频率跳转通讯策略方面取得了越来越多的进展,为防止敌人的干扰,这份报告将提升到以毫秒为单位的信息振频来传递,成功发送的希望还是较大的。



可他们收到汇报以后会怎样呢?玛丽想道。也许我们可以悄悄将一船的伤员送回去,但对剩下的人来说,回家的路就已经断绝了。



在南十字军司令部,伦纳德最高指挥官正在研究那份卡带。



除了快结束时略微翘了翘嘴角,这个满面烟尘目光空洞的年轻女中尉一直都是毫无表情地列举着这次惨败的各项事实和数据。



“嗯。”罗谢尔上校关掉卡带播放器的时候,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是在八个小时以前从ALUCE收到这份传送信号的,长官。”罗谢尔告诉他,“到目前为止,再没有其他信号穿过敌人的频带阻塞传到这里,看来他们已经破解了我们的频率跳转技术。解码人员正在想办法接收新的信号,但在目前,这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从获胜的攻击部队收到的唯一信息。”



伦纳德缓缓点了点头,看着巨大的灰色屏幕。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坐在罗尔夫?爱默森少将对面的椅子上,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张会议桌。



“那么,爱默森!你有什么高见?”伦纳德挥起失去血色、肌肉松弛而且布满斑点的拳头——它足有水壶那么大——朝锃亮的橡木桌子猛力拍击,“不管怎么说,看来我们这次小小的攻击行动还没有一败涂地,嗯?”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众所周知,爱默森一开始就反对这项疯狂的打击计划,但没有人喜欢夹在最高指挥官和他的国防部参谋长中间。玛丽?克里斯托报送伤亡情况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见爱默森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峻。



此刻,爱默森正看着会议桌后头的伦纳德,不止一个参谋军官想下注赌一赌这两个人之间的搏斗谁将获胜。伦纳德的块头虽然大,但他身上尽是没有用处的赘肉,以至于他的肌肉到底用多少倒成了一个问题;而他的对手爱默森却是一个严厉、直率的人,他体重居中,有着一副拳击手的体格,而且他手下的男女参谋中很少有人能在韧性训练或是长途拉练中跟得上他。


没有一败涂地?爱默森问自己,天呐,这个人眼中的“失败”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他是一个恪守誓言的人。在上一代人中间,许多军官背弃了他们的誓言,为贪婪的政客服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在现已灭亡的美国显赫一时——进而导致了全球内战的爆发。所有宣誓加入南十字军的男人和女人都知道这些往事,他们也十分清楚,严格遵守誓言是他们的义务。



爱默森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手里握着一支古老的钢笔,那是他的监护对象,二等兵鲍伊?格兰特送给他的礼物。他对鲍伊的关切也比他手下成百上千的其他南十字军成员多不了多少。他对人类和地球的生存的担忧更甚于对某个人性命的关注——甚至他自己。



爱默森耐着他全身的性子,以素来闻名的坚定态度说道:“伦纳德指挥官,ALUCE基地只是个由平民驻守的科研前哨,而且它是以我们经历过的洛波特战争的标准建造的,那不过是个纸糊的玩意儿!因此,我认为你并没有仔细考虑过把ALUCE强化为一个军事基地的可行性。”



这已经是爱默森允许自己在不忤逆上级的前提下说出的最苛刻的话了。指挥简报室内静得出奇,甚至连胃部蠕动发出的声音都听得见。自始至终,伦纳德的目光都锁死在爱默森身上。



最高指挥官却故意说:“是的,这是我的计划。而且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看起来他要一意孤行把它推行到底,“嗯,正如我所看到的,在月球建立一个军事打击前哨站可以让我们同时从两面夹击这帮外星杂种!”



一名叫做鲁道尔夫的G3机构的中校扶了一下眼镜,急切地说:“我明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地球轨道的侧翼位置包围敌人的六艘母舰!”



伦纳德露出得意的神色,“是的,一点没错。”



爱默森深吸了一口气,把他的椅子朝橡木桌子后边推离了一些,仿佛他正面临着一个班的火力攻击。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四下里又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他身上。多数人都认为地球上再没有一个人比罗尔夫?爱默森更值得信任、更信守自已的诺言。



没有人会去依赖那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之徒。



现在显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要知道ALUCE是一片用于和平目的、未经强化处理的加压棚屋,伦纳德指挥官。我不认为打击部队的幸存者能够把它变成一座军事基地。在我看来,那只会激怒敌人,引起他们的进攻,你会使很多人因此丧生。”



许多人同时吸了一口冷气,鲁道尔夫甚至怀疑气压是否突然降低了许多。暴怒的伦纳德涨得满脸通红,“他们已经打残了我们的第一波攻击,所以激怒他们根本就算不上问题。该死的,你听好了!这是在打仗,不是星际外交实习!”



“可是我们还不曾尝试过和他们进行谈判。”爱默森说道,他感到有几分绝望。在他们试图和洛波特统治者接触并了解对方意欲何为之前,一个名叫科莫多的过于冲动的导弹部队指挥官就向敌人开了火,从此以后,战争就揭开了序幕。



“我不允许这种忤逆上级的行为!”伦纳德咆哮着。他对剩下的参谋接着说道,“动员第二波攻击部队,让他们做好准备,替换我们在ALUCE月球基地上的士兵!”



在机密会议室的外面,有一个身穿南十字军阿尔法战术装甲部队(ATAC部队)军服的人影在悄悄移动。



佐尔对带着他来到这里的半感知驱动力还不太了解。那是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到底是谁,又是什么力量推动着他,对他来说完全是神秘的,就像在浓雾中行走一样,但他知道前面的某个地方就有一间屋子,那是地球军事秘密的策源地。他必须到那里去,他必须听到,必须看到。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好啦,佐尔,我想你会告诉我你来这儿到底要干吗?”



是安吉洛?但丁中士,第十五小队的资深军士,他双手握拳,双脚叉开与肩同宽,做好了格斗的准备。佐尔的个头并不小,但在他跟前就相形见拙了。但丁是个职业军人,他长着一头鬈曲的黑发,就连眉毛也是黑色的。他不会轻易相信他人,更不会相信佐尔能干出什么好事。



中士抓住佐尔皮制的武装带使劲一拉,差点把他拖倒在地,“你在干什么?”



佐尔缓缓摇了摇头,似乎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安吉!什——我怎么会在这儿?”他眨眨眼睛,朝他身旁看了看。



“这是我负责的地界。你未经许可就擅自离岗,偷偷摸摸地跑到禁区。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要让你到禁闭室里待上一阵子!”他再一次摇晃着佐尔。



“噢,佐尔!你在这儿!”黛娜?斯特林中尉——第十五小队的指挥官几乎是尖叫着绕过墙角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安吉洛看着她发现佐尔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和他的两名下属一样,她穿着白色的南十字军制服和黑色的长统靴,一身骑士的行头。她的个头差不多才到安吉济的胸膛,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勇敢且能干的指挥官,不过这评价与和佐尔相关的事件无关。



她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抓住佐尔的手,安吉洛发现自己动作机械地放开了他的俘虏。黛娜完全没有意识到要不是自己闯了进来,这里很可能要打上一架。“我到处在找你,佐尔!”



佐尔还是满头雾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应对之词。



“等一下,中尉。”安吉洛打断了她的话。



可她已并把佐尔拖走了。“跟我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等等,长官!”安吉洛突然喊道,“你怎么不问问这个帅哥蹿到禁区来干什么?”



黛娜的表情变得很生气。和中士一样,为了追捕佐尔,她也吃过不少的苦头,但她却无法把这个古怪的外星人士兵当成坏人。她回过头反问了一句,“那么你又在干什么呢,安吉,为全球宪兵部队刺探情报吗?”



安吉洛浓眉倒竖,“嗯?你自己比我更清楚!总得有人盯着这个家伙。难道你不觉得他干的事有一点可疑吗?”



黛娜的火气上来了,“佐尔正遭受着失去记忆的痛苦。如果他有时犯点迷失方向的小毛病,我们就要多拿出一点同情和理解!”



她伸出手挽住佐尔的胳膊肘,安吉洛怀疑她是不是快要疯了,他和那个率领敌人大军的红色生化机器人不正是同一个人吗?不正是他在六七次战斗中要用生化机器人和黛娜的反重力悬浮战车以凶险的单打独斗方式拼个你死我活吗?



“我以后再跟你说,中士。”黛娜说完,就拖着佐尔走了。



安吉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自从黛娜?斯特林执掌第十五小队指挥权以来,她逐渐赢得了他的尊敬,但她不过才十八岁,在中士看来,她太冲动,而且有些举止略显轻率。他试图压制住自己暗地里对她处处庇护佐尔产生的怀疑——那甚至有点吃醋的味道。



但一个明白无误的事实终究存在。无论忠诚的安吉洛怎样试图为她开脱,黛娜毕竟还是半个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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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像伦纳德这样一个对外星人的一切恨之入骨的人会允许佐尔进入ATAC部队第十五小队进行那项古怪的实验——尤其是在那个小队的指挥官也是个地球人和外星人的混血儿的情况下。我记得有一天,伦纳德满腹牢骚,说要把佐尔抓回隔离实验室对他进行解剖。



十分钟以后,电话铃响了。伦纳德的通话内容并不多——可以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言简意赅。当他终于搁下电话的时候,听筒里的话已经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时隔不久,我碰巧在通讯台上看到了那天下午的通话记录。那个电话是拉兹洛?詹德博士打来的,他正是史前文化专属观测与策划执行军事管制总部的负责人。我尽量把这份曾经看到过的记录从脑海中全部抹掉。


——摘自《洛波特战争史》第CXXX Ⅲ卷,引自杰德?斯特瑞伯上尉关于“魔咒”的叙述



“《神秘火星女人的复仇》?”佐尔把黛娜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错!”她激动地说,“每个人都说这是一部超凡的电影。你会喜欢的!不用你破费,因为我已经搞到了票!”她掏出两张入场券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们正坐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大型建筑——阿尔法战术装甲部队总部外面的小公园里。小鸟在欢唱,喷泉也在流淌。



“说实话,这两张票可没那么容易弄到,票贩子那我了不少的钱!”她蹙了蹙额头,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骗自己。



佐尔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够拒绝呢,中尉?”



第十小队的一位军官前天晚上刚看过这部电影,他说片子既浪漫又刺激,黛娜当时就打定主意,她要和佐尔一起观看这部以迷人的女外星人为主题的电影。



她急切地说:“如果你不答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然后,她停住话头,显得有些茫然,“只是——我该穿什么衣服好呢……”



看着她思前想后的样子,佐尔相信不管她穿什么都一定很好看,他试图清理自己矛盾的情感和内心的冲动,这种情绪使他陷入了迷乱。佐尔不清楚他对中尉的感受是否就是人类所谓的爱情。



在距离地球两万三千英里的同步轨道上停泊着六艘庞大的母舰——那是洛波特统治者的入侵舰队。



三位一体的洛波特统治者正站在巨大的旗舰内部,这艘飞船仍然残留着人类在太空和行星地表给它留下的创伤。他们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漂浮的史前文化罩——一个巨大的驼峰状器具,正是它给了他们掌控一切的超人意志和能力。



洛波特统治者各自站在一个与悬浮的史前文化罩相连的小型平台上。和他们种族的其他同胞一样,洛波特统治者三巨头也是三位一体的。他们都是男性,鹰隼般的面孔上挂着永远不会改变的愁容,面颊下像疤痕一样的V字形皮肤组织使他们的表情更显严肃。他们的头顶不是光秃秃的,就是被刮得锃亮,养护良好的长发垂到肩膀以下。他们穿着僧侣式的长袍,宽大松软的衣领使人想起因维德生命之花的三重花瓣。



洛波特统治者通常借助触摸史前文化罩的方式进行直接的意识交流,但现在,他们选择用语音说话。



经常为三巨头代言的赛赞说道:“那么,你是说我们的生化克隆人受到了自身效能的限制?”



两男一女的三位一体克隆人首领站在较小的史前史化罩下,抬起头望着他。皮肤苍白的他们身材高挑,身上的衣物依稀让人联想到文艺复兴的早期风格。



两个男性都留着一头金发、褐色的八字胡须和满脸络腮胡子,其中一人还留着长长的鬓角。另一名貌似雌雄同体生物的金发女性则留着十分简单的发式。他们之间的细微区别仅仅存在于千篇一律的体态和面部特征中间。



三位一体克隆人首领的负责人点点头,“非常正确。他们现阶段的大脑构成决定他们必然是靠不住的。他们可以胜任突击队的角色,但如果要应付因维德人的进攻,我们还需要克隆更多的意识相通的三位一体的小团体。”



他们都很清楚要对付那群野蛮人该怎么做,无情的因维德人很快就会到来。因维德生命之花已经在地球上盛开,这些花在哪里绽放,洛波特统治者的死敌——因维德人就必然在短时间内出现在哪里。



尽管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对洛波特统治者们来说,这仍是一个打击。他们耗费了将近十五年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穿越整个星系——寻找现存的最后一具史前文化矩阵。能否找到这个能量之源,将成为他们能否重新回到万物主宰地位的关键。而且,尽管他们离奖品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下面那群原始人类顽强的阻挠而无法把它弄到手。地球居民仍然不知道,即将萌芽的史前文化矩阵就埋藏在纪念城郊外三座土丘之一的下面。



洛波特统治者的分析显示,由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孕育状态,史前文化物质很快会从固态转化为其他形式。它已经逐渐渗透出不可思议的独特力量,并且转化成了生命之花,那是因维德人赖以生存的口粮。



但人类并不是洛波特统治者唯一的对手,他们还不是最可怕的敌人。那几个土丘正由看不见的史前文化实体——三个奇怪、神秘而且险恶的鬼魂把守着。



这些鬼魂曾被证实过它们的存在,它们甚至允许洛波特统治者对它们进行感知。它们包裹着外衣和头巾,还长着火一般的鬼眼——这些鬼魂妨碍了洛波特统治者为找寻史前史化矩阵埋藏地点所作的努力。多亏先知先觉,否则,洛波特统治者们如果简单地动用蛮力想把史前文化矩阵从土丘下面掘出,只会是徒劳。他们不远万里而来寻找它,就不能冒损毁则件东西的风险。洛波特统治者们仍然无法确定,这些鬼魂还有其他什么力量将会耍出什么花招。



现在,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身体内部出现的紊乱已经妨碍了洛波特统治者的克隆人奴隶的日常行为举止。



“是的,佐尔?普利姆可能就有问题。”赛赞说值,“他出了一些状况,差不多从他刚被送到人类当中去开始,他的神经传感器就出现了故障。”



但这并不是说,从那个被杀死的佐尔本体,也就是他们种族最伟大的天才和发现史前文化的精英的组织样本中克隆而来的佐尔?普利姆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剥夺记忆之后,这个克隆人就作为一个毫不知情的间谍被派遣到地面,以便洛波特统治者能够通过他的眼睛和耳朵看到和听到他所接触的一切。



洛波特统治者同样希望,当地原始人给他造成的伤害以及多年前佐尔将史前文化送达的行星上的生命形式。能够对克隆人佐尔的记忆恢复产生一定的刺激作用。也许他们可以让克隆人佐尔?普利姆弄明白佐尔本体为什么要将这个矩阵送人、送给何人、目前具体位置又在何方,以及如何能够从地球人和保护史前文化的看不见的鬼魂那里将实体取走。



另一位洛波特统治者达哥——他的下巴要比其他两人更突出一些,他说道:“看来,人类这种被称作‘感情’的东西就是出乱子的原因。”



博卡兹——第三个洛波特统治者点点头,他的两条眉毛随着额头的深陷几乎连在了一起。“是的,这类情感打乱了大脑功能的平稳性,并撼动了理性思维。”



“那么你们有什么指示呢,大人?”捷达,这个三位一体克隆人首领负责人,洛波特统治者奴隶的头头,谦卑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嗯,”赛赞俯视着他,“当然,你们更乐意我们把决定权交给你们自己。”



克隆人首领鞠了个躬,“是的,我的主人。我们相信这是尽快取得决定决定性胜利的关键。我们需要的就是您的恩准。”



洛波特统治者伸出手触摸着史前文化罩。一只没有指甲、如同蜘蛛的肢足般的手触到色彩斑驳蘑菇形的史前文化罩上,那个地方就随着史前文化能量的脉动发出光芒。洛波特统治者一言不发地迅速达成了共识。



阿尔法战术装甲部队——也就是ATAC部队——第十五小队驻扎的营房是一座去了顶的圆锥形建筑,它有几十层高,烟蓝色的玻璃和墙面砖(那是由最现代化的聚合物制成的)搭起了一个蓝色合金的框架。尽管它体积庞大结构复杂,却只够容纳少量人员在其间工作。大量地面设施不是塞满了零部件和装备,就是充当了维修区、军械库、厨房、餐厅和洗衣房等。从很多方面来看,这里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



地面一层和地下室是机甲保养维护站,摩托车库里也停满了反重力悬浮摩托和其他传统交通工具,此外,还有巨大的反重力悬浮战车——第十五小队的主要机甲武器。



在她自己的住所里,黛娜压根儿就没想和机械有关的什么事情。她正在为和佐尔约会该穿什么衣服而苦恼。她把衣橱里的每一条裙子、上装和套杉都取出来丢得到处都是,内衣则被盖在下面。


毫无疑问,作为军官,和二等兵约会是有章可循的,但佐尔是个特例。他被安置在第十五小队,因为他们希望军旅生活能帮助他恢复已经丧失的记忆,把他置身于地球式的社会交际和联系中,也可能让他转变阵营和以前的主子决裂。



现在是交际的时候了,黛娜跃跃欲试。佐尔并不是人们梦想中的那种十全十美的男子,他也有些神经错乱的小毛病。但他同时还是个外星人,就像黛娜的妈妈一样。她有时候在想,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着血缘关系?



在正式与他见面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黛娜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她还产生了与佐尔驾驶的红色生化机器人有关的奇怪幻觉。在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东西把她吸引到了佐尔身边。



现在,她匆匆赶到战备室(在非执勤期间,它则被作为娱乐室使用),她要把所有的事情抛在脑后,全身心地享受一段美好时光。



穿上了镶褶边的裙子和丝质的罩衫,一切都准备好了,她高喊道:“嗨,我在这儿!”可是——她却发现佐尔不在这里。



安吉洛?但丁中士从自助吧台(它只在非执勤期间开放,而且调酒控制系统只对通过了非执勤验证的士兵发放酒精饮料)前走开,摇摇晃晃地朝她走了过来,“嗬!今晚你不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吗?”



她那里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她要和佐尔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所以不想跟安吉洛节外生枝。“你看到佐尔在哪儿了吗?”



在第一次洛波特战争爆发前的日子里(在一群几乎是城邦国家联合构成的松散霸权填补了世界秩序的真空,并组建了地球联合政府——即UEG之后),士兵们的自主权要比现在少得多,而且,纪律性也更强,老一辈总喜欢唠叨这些。如果真是这样,她倒是更愿意回到过去的时光。



要是这时朝安吉洛的脚踹一脚把他蹬出去,再把咖啡桌砸到他的头上,南十字军指挥部恐怕不会认为这种举功是维护纪律的必要措施,相反却会引起社会的动荡和不安。再说,安吉洛也实在不好对付。



于是,黛娜强压住怒火,决定在今天结束之前还是利用一下他的忠诚——就算她很想请这位强壮,高大而且动作敏捷的军士到楼下的摩托车库决一雌雄——反重力悬浮战车小队容不下两个头儿,其他作战单位也是一样。



安吉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啊,我敢打赌,如果他看见你穿着这身正式的皇后礼服,今晚肯定就不会邀请诺娃出去了。”



“诺娃?诺娃?萨特瑞?”



安吉洛用指甲蹭了蹭他的肩带。黛娜特想修理修理他。他是个大块头,不过她会为每一件事抗争到底,而且如果她可以先发制人的话……



“啊噢,”他说道,“现在让我们回想一下:先是吃晚餐,然后到剧院看戏。”



他掉头离去,她却突然握着拳头朝他冲过来,嘴里都快喷出硫黄了(意指火冒三丈),他看见她正强压怒火不让自己干出些出格的事情来。



她语无伦次地说:“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放我的鸽子!这个卑鄙的外星人!他已经越来越像地球人了!”



安吉洛把她拦住,“别发火,长官。也许他只是想找点乐子——这可是你说的哦。”这正是安吉洛和佐尔闹翻时,她对他说的话。



“你很开心是吗,嗯?”她冲他暴跳如雷,这时她有了绝妙的报复打算。她掏出两张电影票,“这样吧,我想你得做我的保镖了,大个子!”



安吉洛的脸耷拉下来,他找到合适的措辞之前只能发出一阵怪声,“啊噢,谢谢,中尉。不过我还要去……”



“难道你没听到吗,中士!这是命令!”



克隆人首领的最新报告要比他们期望的更加黯淡。



“我的主人,史前文化能量的贮存已经接近枯竭。整个舰队都已经感知到这种效应。我们的新克隆人还在沉睡,并未产生感应。我们的武器效能十分有限,我们的防御护盾也无法全时段开启。如果不能确保得到大量的史前文化能量补充,我们会遭到灭顶之灾。”



随着捷达的解说,悬浮着的史前文化罩通过脑电波图像为洛波特统治者把六艘母舰中开始恶化的情况一一显现出来。炙热的史前文化能量曾经在高速公路和动脉管道般的战舰各系统上流淌,这种神一般的能量现在已经弱化成不稳定的涓涓细流。图像看起来就像一只濒死的巨型生物的内部器官。



在巨型旗舰的另一处,六个克隆人——两组三位一体——闹翻了,他们意见是五对一。



对立的一方是缪西卡,编排轻灵乐曲的宇宙竖琴女主人。克隆人首领利用她的旋律来塑造和控制他们的下属。她肤色苍白,身材纤细苗条还有一头深绿色的长发。



另一方是她的两个克隆人姐妹,奥克塔维亚和艾莉歌拉,她们都被那个无法协调一致的想法压制住了,都感到莫名惊恐。而在缪西卡对面的是守护组三位一体的头目:体态高大、匀称、灵活的男性军人,无论是心中的怒气还是血缘,他们都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卡诺队长代表他们发言,他的长发像火一样红,作为洛波特统治者的奴仆,他的话音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怒气,“缪西卡,事情该怎么样可不是由你做主!”



另一个叫达西斯的人也表示同意,他和卡诺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这件事情我们说了算,你无权对此说三道四!”



第三个叫索寇的人也补充说:“这是我们的处世方式,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缪西卡垂下眼睑,看着铺着地毯的甲板,为自己的叛逆行为瑟瑟发抖。可是,她却说:“是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们被彼此选中作为伴侣,就必须舍弃自我来接受它。可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之前并不认识的事实——我们乐师组和你们守护组。”



卡诺的眉毛拧起了疙瘩,就像她说的语言他从未听过一般。“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缪西卡朝他传递了一个哀求的眼神,然后再次移开她的眼睛,“我非常希望能够接受主人的决定并相信主人的话是正确的,可我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念头,我断定,如果我产生了这种感受,那么主人的决定就不可能是正确的。”



“‘感受’?”卡诺重复了一句。是不是在地球的原始人登上旗舰发起短暂的袭击时,她从人类身上感染了这种可怕的瘟疫?



达西斯和索寇都倒吸一口冷气,艾莉歌拉和奥克塔维亚也不例外。



“你疯了!”索寇不禁脱口而出。



缪西卡痛苦地摇摇头,“是的,感受!虽然他们始终说我们对它是免疫的,但我却为情感觉得愧疚。”



疯狂,一点不假。



她看见他们意识到她被感染成为下贱人之后流露出的厌恶表情。但不知为什么,这并没有改变她的决心,她绝不放弃这些全新的感受——就算她能做到,也不会把它们清理出去。



“我知道自己将为此受罚,”她断言,“我知道我有罪!可是——我无法否定自己的情感!”她说着,眼泪滚落下来。



“你在——你在干什么?”达西斯困惑地问。



“我想我知道,”卡诺用单调冷漠的声音回答,“这是被地球人称之为‘哭泣’的一种病态行为。”



如果这是一种病,缪西卡毫无疑问地知道是谁把她给感染了。那是鲍伊?格兰特,当他们登上旗舰展开侦察行动时,她曾经遇见过的一个年轻英俊的地球ATAC部队士兵。



他并不是身穿铠甲没有大脑的原始人,事实上他是个机敏的生灵。鲍伊是一个音乐家,他坐在她的宇宙竖琴前面弹奏了他自己谱写的曲子——很美的乐曲,发自内心的美——它撕碎了束缚着她的东西,使她对他有了感觉。新的曲子——那些都是洛波特统治者的乐曲主管准许演奏曲目之外的。他一开始就传递给她一种直达她内心的不可名状的温暖,而他也很快从她身上得到了同样的感受。



此刻,缪西卡发现自己正坐在竖琴前,弹奏着同样一套乐曲,而其他五个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



鲍伊,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吗?我多想和你再次相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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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敢以本人的一切力量担保,地球上出生的孩子当中再没有第二个是天顶星人和和人类结合产生的后代。当然啦,这是因为我能够直接感知到黛娜是独一无二的,这个计划还将继续进行下去,她一个人就能够满足全部的科研需要。



——拉兹洛?詹德博士,《地平线事件:黛娜?斯特林与第二次洛波特战争前瞻》



诺娃?萨特瑞中尉浅啜了一口酒,看了看手腕上的重型计时器,“零点了。”



在她的对面,佐尔迷惑地望了她一眼,“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尽管他骁勇善战,但还有很多事情他并不了解。在“约会”这个问题的处理上,他的进度不就显得有点落伍了吗?他是不是早就应该进行营房里的吹牛大王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套奇怪的“身体交换”过程?不是有某种约定俗成的程序可以简化前戏么?也许他该脱下外套——不过要脱谁的呢?



诺娃盯着他,“这个……你别告诉黛娜或者其他人,救援部队已经起飞前往月球。”



除了要把黛娜比下去,诺娃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他。要不是被他吸引住了,其实她也犯不着和他到这家饭店来——这几乎与她的意志相悖。



佐尔刚刚被俘的时候,是诺娃负责对他的审讯,她觉得他是敌人,可后来又觉得这事有点不同凡响。在他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尽管他很年轻,但身上却有一种永恒的魅力:在失忆的痛苦折磨下,他显得十分平静,他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如果忽略了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年轻,他应该具有一个非常古老的灵魂。



而此时,佐尔却在思考另一串毫不相干的事情。诺娃对黛娜名字的提起,使他想到自己本该跟她去看电影。这件事竟然完完全全地从他脑子里溜掉了,他甚至怀疑自已所有的记忆能力是不是也会一点一滴地消失殆尽。



一种好奇心——事实上更应该算是冲动——使他邀请诺娃共进晚餐。他希望她能多谈谈和他自己有关的事情,甚至揭开自己丧失记忆的一部分秘密。但其中还有更多的东西,具体的动机就连佐尔本人也无法探知。



他审视着诺娃,她是个迷人的年轻姑娘,满头蓝黑色的秀发又细又长,她坐下的时候只能把它们掠在一边。和黛娜一样,她头上佩戴着一副像是耳机的设备,她的黑眼睛里激情无限,灵活的双唇能言善辩。



“地球呼叫佐尔。”她格格一笑,打断了他的冥想。



“嗯?”



“答应我别提这条事。黛娜的脾气很坏,当她发现自己宝贝的第十五小队没能参加这次重要任务的时候,她会暴跳如雷的!”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她。”



诺娃耸耸肩,似乎在说,如果黛娜从他身上获悉此事,尤其知道消息是诺娃透露给他的,那真是太美妙了。



她说:“在明天之前都不该有人知道救援部队已经上路的事情,我真的不该把这个透露给你。”



佐尔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模糊不清的冲动,他发现自己问道:“这次派了多少飞船?他们又打算怎么冲破敌人的封锁?”



反正明天早上一切都会揭晓,而且诺娃的舌头已经被酒精和佐尔喋喋不休的询问撬得有些松动了。“这个嘛,我听说……”



“哈!你们在这儿!”黛娜大喝一声,朝这张桌子冲冲了过来、钢琴师停止了演奏,正在进餐的人们手中银器也纷纷掉落下来。



满脸窘相的安吉洛?但丁跟在后头。《神秘火星女人的复仇》根本不是黛娜形容的那种火爆惊险的浪漫喜剧,不过是部弱智的卡通片。向黛娜推荐这部电影的军官显然是在捉弄她。看电影时安吉洛笑得是那么的张狂,黛娜只得揪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剧院拖走。接着她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使命。



此刻,她握成拳头的双手正靠在臀部,两只眼睛像利剑一样盯着佐尔。“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坏蛋,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和她这样的人约会?”



佐尔面露困惑之色,甚至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诺娃说:“你最后这句话可不太中听。”



“你当然不会喜欢了,你这个荡妇!这是对我的侮辱!”



就在诺娃要从桌子后头跳起来冲向黛娜的时候,安吉洛赶忙拦在她的前面,黛娜一心想的就是冲破诺娃的阻挠把佐尔救出来。



“现在大家都冷静一点,女士们!”他朝佐尔看了看,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餐厅的领班已经朝这儿过来了。“嘿,佐尔,难道你想一直像棵大白菜那么傻坐着还是怎么的?”



佐尔想理顺自己的思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把从诺娃那里打听救援部队的情报看得如此重要。现在黛娜又横插一刀,他几乎已经回忆不起当初又是什么原由让他置与黛娜约会的事于不顾了。



“我——我很抱歉。”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觉得不太舒服……”他踉踉跄跄地朝大门走去。



“该死的童子鸡!回来,就是死也得像个男人!”安吉洛火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近俯瞰花园的围栏上,他听见诺娃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回响,“救援部队已经起飞前往月球。”



但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一个冷酷的声音直接冲着他的脑子说话。这种声音使他全身充满了恐惧和憎恨,他看见一个幻象,因维德生命之花形状的衣领上那一张怒气冲冲、斧头般锐利的脸。



那个声音说,情报收到,确认无误。



在纪念城郊外的福克宇航发射场,最后一支紧急救援部队单位正在起飞。大量的战舰被十多具飞行牵引船的强大动力送上天空。当战舰爬升到足以挣脱地球引力束缚的时候,这些飞行牵引船就松开缆绳和它们脱离。



它们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集结成队飞越了大气层,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现在,它们的爬升暂时还处在体积庞大的地球的掩护之下。由于洛波特统治者无法保持在纪念城上空与地球同步的位置,而且不能扼守住通往月球的途径,这次远征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于旧时代的人们来说,配备有指挥塔和船尾巨大推进器模块的巨型战斗巡洋舰,跟核武器时代来临前的潜水艇非常相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估计六个钟头之后就能够和ALUCE化工站的飞船会合。



在月球的ALUCE基地,玛丽?克里斯托已在着手组织撤离。她告诉伤员明天早上就能回到地球,这些话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回家,她想道。她同时还想到一个倒霉的三等兵——他曾经是一名中尉——属于ATAC部队,第十五小队。希恩、希恩!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克隆人首领的头目捷达严厉地瞪着缪西卡,“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意识到你对大家的生存造成了危害?”满脸胡须的伊克斯托也添了一句,他是三位一体克隆人首领的另一名成员。



高挑身材的女中性人廷斯塔语气尖酸地命令她:“孩子,你自己解释一下。”



艾莉歌拉和奥克塔亚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们断定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缪西卡近来的异常举动,她们怕得要死,生怕她们三姐妹因为这件事情遭到拘禁或是受罚。这时,卡诺和其他几个守护组的克隆人就站在一边旁观。



缪西卡又一次发出将要哭泣的声音,艾莉歌拉和奥克塔亚再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不安。“我很抱歉!我希望能够解释这一切!我并不想抗命不遵,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你的伴侣已经选定,缪西卡,”廷斯塔说,“他就是卡诺队长。你必须服从这个决定。”



“这是你的同胞生存的需要。”捷达向她施加压力。



她摇摇头,墨绿色的长发在脸庞周围摇曳,她呻吟着,“不……不……”



“是的!”捷达严厉地回应,“违抗命令是绝不允许的!”



缪西卡呻吟着,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病痛的发作。接着,她瘫倒在甲板上。她的姐妹赶上前去跪在她身边。三位一体的克隆人首领吸了一口冷气,最终还是捷达找到了一句恰当的话:“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得多。”


“她的生命停止了。”卡诺面无感情地问道。



捷达答复说:“她所出现的症状就是地球人所谓的‘晕厥’。”



在他四周泛起一股冷冰冰的气息。在此之前,他还对洛波特统治者必将取得胜利坚信不移;现在,既然缪西卡知道了什么是情感,那么捷达也开始领会到怀疑的含义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救援部队就等着和玛丽的部队会合了,这时,传来了令人汗毛倒竖的消息。



“敌人的飞船正位于7-9坐标,并快速向我们接近!”



这个消息立刻传向各个岗位,男男女女奔向他们的战斗岗位,金属护靴踩在甲板上传来一阵嘭嘭嘭的脚步声,洛波特统治者铁锈红的扫帚形攻击艇向救援部队猛扑过来,与此同时,战舰配备的火炮和导弹也从炮塔内纷纷竖起。



借助快速机动和强大的火力,攻击艇避开了地球舰队的射击,几乎立刻就首开纪录。在灼热得足以熔化一切的能量束打击之下,船壳像中了标枪一样被刺穿,战舰尾部开始爆炸,并引起空气泄漏,南十字军的士兵们要么被大火活活烧死,要么窒息而亡,还有的被战舰的碎片划得伤痕累累。



第三号战斗巡洋舰奥斯特里茨(捷克斯洛伐克中部一城市,拿破仑于1805年在此击溃俄奥联军)号消失在愤怒的火球当中。地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事先等在这里,就像知道我们会来一样?



然而地球舰队还在奋力发射防空炮火,要把损伤控制下来,同时也派出了自己的机甲部队。在很短的时间内,A-JAC机甲就做好了空间大战的准备,呼啸着从战斗巡洋舰上起飞迎接战斗。



就在A-JAC机甲开始反击的时候,攻击艇的舱门也开启了,数量众多的生化机器人搭乘着圆形的反重力悬浮平台涌了出来,这些近似人形的生化机器人,就像会行走的战舰般展开了战斗阵型。它们愤怒地云集一块,数量大大超过了人类的机甲。



“空中骑兵一号呼叫克里斯托中尉,”呼叫通过指挥网络传了过来,“我们已经打破无线电静默,请求你们立刻前来增援。我们受到敌人重兵攻击,请求立刻增援。”



站在莫希石南号护航驱逐舰舰桥上的玛丽,正注视着空中骑兵部队卢卡斯中尉满面愁容的脸。她打开耳机和麦克风向他发送信号:“收到,空中骑兵一号,我们已在增援途中。”



后撤部队拼凑起来的飞船开到了最高航速。玛丽把耳机和麦克风往边上一丢,奔向她自己的A-JAC机甲,她的TASC部队——黑狮小队剩余的飞行员们也开始紧急升空。



生化机器人部队正沉湎于猎杀当中。



救援部队的机甲并不多,因为大量机甲都划归给了第一波攻击部队,还有相当一部分必须留在后方保卫地球。敌人的攻击艇就停留在后方,让克隆人操纵的生化机器人乘坐反重力悬浮平台狠狠地屠杀他们的敌人。



尽管救援部队的A-JAC机甲以及其他机甲都在奋勇作战,但由于寡不敌众,他们很快就落在下风。生化机器人利用固定在反重力悬浮平台操控器顶部的武器和大如野战炮的碟形手枪猛烈射击,A-JAC机甲一架又一架地被炸开了花。



卢卡斯中尉的部队已经损伤过半,他正在呼叫,请求允许紧急撤退,浪费地球方面珍贵的机甲已经毫无意义了。突然,一具蓝色生化机器人咬住了他的尾巴,操控器上的火炮喷吐出毁灭的光束。卢卡斯只剩下半秒钟时间考虑谁可以接替他的位子(他的副队长已经阵亡了),并企盼打击部队能够在这一仗中幸存下来。



然而那一架生化机器人却在一片气体爆炸的火球中消失了,一架喷涂着黑狮小队标志的陌生A-JAC机甲从远处飞近。



“克里斯托,我是卢卡斯!克里斯托,是你吗?”



“看来这一次该由‘移民前来搭救骑兵’(在美国西部,通常是由骑兵把移民们从强盗或者印第安人手中营救出来)了。”她说道。她又对自己的部队下达命令:“好了,伙计们,把它们干掉。”



这一幕正在上演。玛丽?克里斯托的黑狮小队无声无息地杀到了敌人的后方,迫使他们展开激烈的缠斗。他们已经扭转了战局,在数秒钟之内,情况就发生了逆转。不到十五秒钟,八具生化机器人在震惊中,要么被炸成了碎片,要么被彻底摧毁。



但敌人似乎铁了心,要一如既往地战斗到底。在几天前的第一波攻击,黑狮小队遭受了惨重的打击,现在他们正斗志昂扬,士气旺盛。



空中缠斗?决一死战?噢,是的!玛丽想道。现在你们该为此付出代价了!如果有人问起谁该为此事负责,你就告诉他们,是“黑狮小队”好了!



战斗更加激烈了。玛丽做了一个经典的“福克佯动”,打中了—具蓝色生化机器人,接着她又接通空中骑兵一号,“卢卡斯中尉!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立刻前往ALUCE基地!”



无需争辩,对卢卡斯来说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建议。月球上的作战单位需要部队增援,而玛丽的飞行员们此刻正把敌人耍得团团转。卢卡斯操纵他的A-JAC机甲撤离战团,救援部队的战舰也在自顾不暇的生化机器人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掩护空中骑兵一号和他手下的机甲飞离。他以最高速度飞向ALUCE基地。



有几架敌机试图追击,但玛丽率领一些A-JAC机甲拦住了它们。她决定略微作些改变,于是就变换成铁甲金刚模式。其他A-JAC机甲也跟着变形,他们背部和脚底的推进器喷射着火焰,呼啸着向敌人追去。



A-JAC机甲发射了导弹,至少有三具生化机器人被打烂,剩下的赶忙止住追逐,重新开始了它们的痛苦之旅。空中骑兵一号和其余的救援部队已经从视野中消失,和月球会合了。



黑狮小队拿出所有的武器狠狠地打击生化机器人,逼得它们节节败退,直到玛丽断定撤离部队已经飞出足够的距离为止。随着敌人的编队急剧减少和攻势的打破,A-JAC机甲最后发起一通齐射,将一艘入侵者的攻击艇粉碎成了原子。在此之前,外星人战地指挥神经中枢被击毁就已经使生化机器人产生了困惑并导致士气低落,A-JAC机甲利用这一优势和敌人脱离接触,以最高速度返回了他们护航的舰队。



很快,巨大的蓝白色相间的地球就隐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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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既然这样,我没有办法阻止你。那么你就从我手中把史前文化夺走吧!封存我的命运,也就是封存你们自身!



——摘自佐尔本体和泰洛星领主的谈话



洛波特统治者的战士辩解说,佐尔?普利姆未曾提及来自月球的第二股兵力将对生化机器人形成夹击之势,但这根本没有缓解洛波特统治者的怒火。要不是洛波特统治者从上到下的各级指挥机构都缺乏大量能够派上用场的仆从,这些人定会被撤职送往他处从事繁重的开垦工作。



克隆人首领们把汇报的内容做了缩减,然后各自面面相觑,心惊肉跳地等待主人的发落。



“既然这样,”达哥对克隆人首领的头目捷达说,“我就假定这是我们所需要的全部证据。现在,我们知道再也不能单纯依靠佐尔?普利姆传递的情报了。”



捷达鞠了躬,“完全正确,主人。他已经过多地被人类的情绪感染。不过还有一件更为紧要的人事需要商议。”



“什么事情?”博卡兹俯视着他问道。



“以缪西卡为例,”捷达应答说,“我们发现了一种情绪和逆反行为正在高涨,这和天顶星人试图夺取史前文化矩阵时的出现的状况相似。”



赛赞向另外两名洛波特统治者下了结论,“在我看来,现在是大规模生产我们的因维德战斗机的时候了。”



洛波特统治者的因维德战斗机,和曾经指派给天顶星巨人使用的机甲有很大的区别,但洛波特统治者的因维德战斗机——通常它们被称为三重生化机器人——是洛波特统治者所拥有的最强大的战斗机甲。这种克隆人战斗机械系统,是近期在战况不佳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它融合了洛波特统治者在旷日持久的无情战争中的死对头——因维德人的某种野蛮特性。


洛波特统治者的军队中没有装备更多的三重生化机器人的原因在于,生产它们的成本太高。然而洛波特统治者面临着输掉这场战争的局面。也许真的应该展开一项破釜沉舟的计划,组建一支由因维德战斗机组成的武装力量——那甚至意味着要拆毁他们传统的蓝色生化机器人、战斗运输器械和其他各种工具。



同样,洛波特统治者始终都能意识到自己的主子——三位一体的长老们在不知多少光年以外的黑暗空间等待,期盼着他们此行取得的战果。泰洛星所有的残余资源几乎都被投入到这次远征当中,以获取最后一个史前文化矩阵。留在帝国废墟的长老们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克隆人陪伴在身边,他们焦急地等待着,越来越没有耐性了。



洛波特统治者们很快就做出决定,他们对史前史化矩阵的渴望远胜过吸血鬼对鲜血的饥渴。他们希望能够获得永生,同时他们惧怕死亡的程度又超出了任何短命的人类或是克隆人的想像。



洛波特统治者们转过身,整齐划一地朝他们的仆从点了点头。



伦纳德最高指挥官让玛丽作了个简短的报告。伦纳德很高兴这次胜利能够被大肆宣扬,这有助于提高他在地球联合政府委员会的影响力,这可要比军事胜利本身的意义更为重大。他同样也为事情的另一个方面感到高兴——他对外星人的厌恶甚至快要到了病态地步。



汇报结束之后,玛丽迈入了走廊,她发现黛娜、安吉洛?但丁还有希恩?菲利普斯都朝她跑来。



玛丽还穿着那身烟熏火燎的战斗护甲,她浑身脏兮兮的,而且疲倦得要命,但这些也没能阻止她喊出他的名字朝他奔去,他也赶忙把她搂在怀里。“噢,希恩,希恩,你总算来了!”



这个整天挂着微笑、流里流气的第十五小队的大情圣还是那个样子。自从离开地球之后,她在脑海里把他的形象描绘了一千遍。在不久以前,希恩还是那里的指挥官,而刚从军校毕业经验不足的黛娜则担任他的副队长。然后,关于某个上校女儿的丑闻使希恩被贬到了他曾经执掌兵权的反重力悬浮战车部队上当了个三等兵。



这段罗曼史是从他在战火中英雄救美开始的。一开始,玛丽对他的示爱抱有戒心,拒绝成为他的床柱上又一枚代表战绩的标志。他们像巷子里的猫咪一样打闹追逐,尽管以前从未恋爱过,但自打相信了他的爱情宣言开始,现在她已经认可了这段感情。



“亲爱的,我还以为会失去你了呢。”他露齿一笑,把所有的忧伤全都藏了起来。以前的希恩可是个行事莽撞、恃强凌弱的家伙。



他再次握着她的手臂,看见她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玛丽,出什么事了?”



她强忍住眼泪没有哭出来,在过去的那段时月里,她经历了长时间的消耗战,经历了死亡和屠杀,肩负起了所有的重担,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并撑起了周围的士气,现在她感觉累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舒了一口气,用手指拂过他的头发,“噢,希恩,我——我不敢相信你真的……真的在乎我。”



他搂着她,抚摸着她覆盖着合金护甲的背部,这时有人清了清喉咙,把目光投向别处。然后,他捧起她的脸庞凝望着她的眼睛,“只有你和我,玛丽?克里斯托。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



在会议室里,伦纳德最高指挥官在向他的下属们征求意见。



“有了足够的资源和技术支持,救援部队就能把ALUCE变成一个军事战略基地,有了这个基地,我们就可以从两条战线夹击敌人。”



但伦纳德知道,一场两线同时开打的战争他是负担不起的,一边是对付邪恶的外星人入侵者,而另一边则是和该死的多管闲事的委员会干仗。然而,经过通盘考虑,他已经有了一个出色的战略计划能够使他坐稳最高指挥官的位置:除掉那个具有很高威望而且可能取代他地位的人,这个人的军事才能使他相形见拙,对他造成了威胁。



他虚情假意地朝爱默森少将笑了笑,“对了,爱默森,我有个计划会让你大吃一惊。”



爱默森就站在伦纳德前方三步远的地方,他已经抱定了听天由命的打算。这一次,此人竟然把手伸到他的地盘来了。



第十五小队正坐在战备室里休闲娱乐,这时,路易?尼科尔斯带着最新消息冲了进来。



鲍伊?格兰特则在钢琴前面忧伤地弹着曲子,一边思念着缪西卡,回味着他初次遇见她那幕场景。为了和她在一起,为了和宇宙竖琴的女主人共同生活,他想过一百套计划,但又一一推翻。她把他给迷住了——一道具有魔力的锁环扣住了他的心,无论什么事还是什么人他都没法往心里去。如果他曾经教给她什么是爱情,那么她同样也教会了他,甚至——尤其在分离的日子里更是如此。



路易?尼科尔斯闯了进来,他嘴里不住地嘟囔着,黛娜、安吉洛和其他人都想伸出膝盖顶住他的前胸,逼迫他把消息吐露出来。光听声音他似乎都要哭了,但由于他不分日夜总是戴着大号的四方形茶色护目镜,情况究竟如何还很难分辨。



“是这样的,”他终于开了口,“他们任命了一个新的指挥官负责ALUCE基地,并且开辟第二条阵线。”



希恩盯着他,“是吗,那又怎样?指挥官是谁?”



路易费了半天劲才吐出一句话:“伦纳德派出的是爱默森将军!”



鲍伊的琴声很轻,突然,他的手指使劲往下一沉,弹出了一个不调和的音符。洛波特统治者似乎可以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南十字军的作战计划,所有的人都清楚,ALUCE基地可能会遭受多大的伤亡。



爱默森正在视察一支派往ALUCE基地的先遗队的组建工作。原先的救援部队已经在月球基地加强了工事,现在已经到了增加更多的人员、战斗单位和装备,为开辟第二战线进行准备的时候。



他所指挥的打击部队正在整个福克基地热火朝天地工作着。这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争辩,还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打破沉思回过头来,只见他的副官罗谢尔中校正拦着丹尼斯?布朗中尉,一名担任过爱默森副官的TASC部队变形战斗机飞行员,不让他靠近



“布朗,你说的那一套我们都听够了!”罗谢尔喊道。



布朗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拦阻,“可这是一次自杀性任务,爱默森将军!他们想要把你除掉!”



“请你自律!”爱默森吼道,布朗和罗谢尔都不做声了。爱默森接着说:“我不能对我接受的命令产生质疑,你们也是一样我们下达命令要别人服从,同样我们也要遵守下达给自己的命令,我们不能因为对某些人的忠诚或者偏爱违背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否则任何一支部队都会乱套。感谢你的关心,不过如果不马上返回你的岗位,我只能逮捕你,而不会有其他选择。”



罗谢尔和布朗这才松开对方,中尉敬了个礼,“是,长官。”



“还有一件事,”爱默森突然说道,“在我的指挥下,从来就没有而且将来也不会有自杀性的任务。我想你对我的了解应该不止于此。解散。”



黛娜发现鲍伊总是不肯谈及自己的教父将被派往ALUCE基地的事情,看来,鲍伊下定决心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根本就不关心爱默森将军。



是爱默森将军的坚持,才让鲍伊进入南十字军服役,这也正是鲍伊亲生父母的愿望,爱默森声称这和个人情感以及他对鲍伊的关爱无关。然而,现在却轮到鲍伊躲在士兵的教义后面掩盖自已的悲痛了。黛娜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由他去。



在全球宪兵部队司令部,显示屏上运行的程序吸引了所有人,尤其是诺娃的目光。最高指挥部决定要堵上系统中的漏洞。没完没了的计算机审查和战地报告构成了一整天的议程。任何可以接触到机密情报,尤其是可以接触到远程通讯仪器的人都在被监视的范围内。



不管怎么说,一名间谍又怎么能够把信息传递到数千英里之外的宇宙空间呢?


佐尔在全球宪兵部队总部前的大街上下了区间巴士,却发现安吉洛?但丁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等着他。



“我一直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佐尔现在这么急着要去见诺娃?”安吉洛挡在他前面说道,“瞧我想起了什么?啊,诺娃是个宪兵!也许这正是他要给她送礼的原因吧,嘿?”



安吉洛走上前去,一把夺过佐尔夹在胳膊下的东西。看来那是一本机密的活页装钉材料,上面的标题看得安吉洛双眉倒竖,“关于ALUCE基地的情报综述?”



安吉洛再次揪住佐尔的武装带,这时他听到反重力悬浮摩托在他身后的道路旁急刹的声音。



黛娜在高声叫喊:“但丁中士!放开他!”



安吉洛刚松开手,她就大步走到他跟前:“等一等,中士——”



她从他手中抢过活页册,“你必须停止骚扰这个士兵,中士!成熟点,别再玩宪兵抓间谍的游戏了!现在,你给我马上消失!”



安吉洛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是如此热切地关注着这个世界,关注着人民和他们的生存,当然这是他的职责,不过里面却有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家伙对黛娜的利用,并在乎他是否会毁掉她的一生?这是她咎由自取,而且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流着鼻涕、过分冲动、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孩子!好吧,她已经证明自己有能力执掌第十五小队,可我为什么还要在乎她是否会在和怪异的佐尔克隆体接触中搞出什么乱子?



他把这些全都梳理了一遍,低头望着这个翘鼻子、满脸雀斑的姑娘,不禁为自己在电影院里的愚蠢举动感到后悔。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想知道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是什么感觉,就像那天希恩抱着玛丽?克里斯托一样,安吉洛?但丁赶忙拼命压制住这种念头。



“是,长官。”他咬着牙说道。他敬了个礼,然后掉过头走向他的吉普车。随着轮胎吱喳一阵作响,他加速从路边开走了。



黛娜甚至没有朝封面上看一眼,就把活页册交还给了佐尔:“给你。真抱歉,不过安吉他——”



“谢谢。”佐尔接过机密文件,转身登上台阶朝主过道走去,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嗨!”她在他身后喊道,但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肘。



如果头脑一热,她准会转过身摆脱这个人的纠缠。不过她还是先看了一眼,立刻认出了这个人。“科莫多上尉!”她惊慌失措地说,“有什么事吗,长官?”



科莫多身高约五英尺十英寸,一副结实的大块头,他具有第二代日裔美国人的血统。这时他身上冒了汗,眼神也有些狂乱。



“中尉,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南十字军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科莫多是何许人也。在洛波特统治者对月球一号基地发起进攻之后,科莫多违背了爱默森静观其变的铁命令向他们发射了导弹,终结了爱默森和他们展开谈判的希望。



由于他的轻举妄动引发了一场任何人都不希望的战争,爱默森本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但伦纳德这个永远极度仇视外星人的指挥官却以发挥个人主观能动性为由为他授勋晋级,并把他调往战斗巡洋舰负责火力控制系统。不过,据说他对自己的行为十分懊悔,还说希望自己能够挽回这一切。



这会儿,黛娜由着上尉把她拖到一边,不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在GMP总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科莫多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番讲述,“所以,我觉得你能帮助我,中尉。”



黛娜仔细地打量他,“这么说你看上了诺娃,嗯?”



从上尉讲的故事来看,他只和她交谈过几次,而且都和公务有关。不知曾几何时,爱情受到过现实的阻拦呢?她对自己叹了口气。



科莫多上尉下意识地浅浅一笑,“受上级指派,我将跟随爱默森将军前往ALUCE基地。”他解释说。



“你认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想在临走前让她至少知道你的存在?”甚至不需要多作解释,黛娜就一语道破。



她前前后后踱了几步,科莫多叹息着笑了笑,表示承认,“我猜想她不可能喜欢我。”



“别说丧气话,上尉!”黛娜回答。



也许科莫多的确可以让她找点事情消遣消遣,顺带把诺娃和佐尔给分开——也许不能。除了让安吉洛对佐尔进行特别护理之外——不过他对外星人的蔑视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就是她手中惟一可打的牌了。



她抓住科莫多的手臂,“在开火之前你绝不能弃船,上尉。”他们都笑了,两人一同朝GMP总部走去。



他们离开树丛,正好看见希恩?菲利普斯飞也似的驾着吉普车以相当危险的速度疾驰。他纵声大笑,玛丽?克里斯托正坐在车座上,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肩膀直乐。他打了个弯儿,两只车轮都离开了地面。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上尉。”黛娜皱了皱眉,说道,“要是连这个可怜的失败者都能赢得姑娘的芳心,那还有谁办不到呢?”不过她的话似乎并没有增强科莫多的信心。



佐尔前来交还ALUCE文件的时候,诺娃由于GMP内部耸人听闻的工作量,再加上弗雷德里克上校——她的指挥官来了,无法和他见面。因此,佐尔只得把活页册用纸张包好寄存下来,等她实在熬不住出来睡几个小时觉的时候再把它领走。



不知何故,她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对南十字军的机密造成了威胁。她甚至没有把佐尔当成一个危险分子。她眼中的佐尔身材高大,但不太坦率,长着精灵般的眼睛和古代雕像般的脸,淡紫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还对她散发着一种催眠般的魅力。



在自己的军官宿舍门前,她发现了一捆花束,它是用银黑条纹的金属纸包裹、由粉红色、黑色和红色玫瑰扎成的。看到它们,她全身的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诺娃?萨特瑞把它捧在身前吸了一口香气,带着它进了房间。这种香气——她深吸一口,希望自己能够迷失在它中间,如果可以永远生活在玫瑰的花蕊中该多好。和佐尔在一起——如果有那么一天机缘巧合的话,不过这似乎毫无希望。



在我看来,爱情就是让人快乐的良方。



在走廊昏暗的拐角处,黛娜拍了拍科莫多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肩膀,这时,他们从藏身的地方看到诺娃关上了房门。



“整个行动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上尉:让她的心软化下来!”



在自己的房间里,诺娃把ALUCE活页册和那一束玫瑰并排摆放在一起。花束当中有一张字条,上面用粗体字印着:爱慕者致。



她又拿起今天收到的另一张便笺,那一张是佐尔夹在ALUCE文件里的。



“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诺娃。你给我的每一点每一滴信息都使我恢复了更多的记忆,恢复了更多的自我。”



接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宣誓过要严格遵守的各项规章制度。我都干了些什么?



于是,这出古怪的戏剧仍在上演。一边是黛娜试着说服科莫多:诺娃阴郁的脸正是他送的花束引发的相思病;而另一边,诺娃正断然斥责佐尔,并拒绝了他为接近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尽管她仍然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致命的吸引力。



这件事情让诺娃感到心烦意乱,她决定振作起来。她把一个叫做丹尼斯?布朗的VT战斗机飞行员划了出来——他竟然担任过爱默森的副官!——这个人曾被排定前往ALUCE基地,现在却要被当作危险分子留下来。



她在机场的飞行航线上找到了这名中尉向他道歉,但他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仔细朝她打量了一番,才断定这是个值得他信任并可以告以实情的人。



“也许这样反倒更好。你看过电脑里储存的大量资料,而且你也不是个瞎子,诺娃。伦纳德要除掉所有没有向他个人效忠的军官,就像古罗马的皇带把政敌遣送到边远省份一样。这一点你该比我还清楚。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至少我们当中还有一个人可以留下来静观其变:那就是我。”



他是真心诚意地在感谢她!诺娃的脸上泛起一个感馓的笑容,她打定主意要把布朗的名字和档案藏在GMP中没人会注意的角落。



在飞行航线的另一头,黛娜正躲在太空梭的巨型轮胎后头吹着口哨,“伙计,这个诺娃还真是花心!”



科莫多上尉几乎快以崩溃了,差点要冲上去打人,但他终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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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史前文化特别观测与运作军事管制总部



(仅由“詹姆斯”本人指派)



考虑到爱默森少将和军队某些成员之间的敌对关系,在那台特效发生设备运往旗舰的过程中,任何人都不得提及它的来源。



(签名)詹德,签署



第十五小队的战备室里一片漆黑,大多数士兵不是外出巡逻、站岗值勤,就是在睡觉。只有少数几个人,比方说痴迷于洛波特技术的怪人——它的另一个说法就址“机械狂人”——路易?尼科尔斯还在地下摩托车库维护和改进他们的反重力悬浮战车。



鲍伊?格兰特轻柔地弹奏着钢琴曲。有时候他会弹几段自己曾向缪西卡演奏过的旋律,以及她曾经为他弹过的曲子。不过今天晚上他却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他在孩提时代爱默森教给他的歌。当时将军让他初次见到了钢琴,并培养了鲍伊对音乐的兴趣。鲍伊演奏着他自己谱写的曲子,他的这些早期作品曾经让爱默森感到十分自豪。昏暗的战备室里没有一个人在聆听他的音乐,也没有一个人看见他脸上的泪珠。



在战备室敞开的窗户下面,停着一辆加长的黑色军用豪华轿车,一位听众正坐在里面。



后座上的罗尔夫?爱默森少将早已降下了车窗侧耳倾听。虽然没有辨认出来自外星人的曲调,但他却对其中的涵义起了猜疑。在他们过去共处的时光里,他听过鲍伊弹奏过的所有乐曲,而且能够相当透彻地领会其中的内涵。



爱默森想去探望他的养子,但他的努力遭到了鲍伊的拒绝,将军尊重鲍伊选择独处的权利。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让他当兵,也许他也不该加入军队,爱默森内心一阵反省。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要是每个人都用不着参军,这将会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然而那绝不是现在这样的世界。



“够了,带我回去。”他吩咐司机,同时命令电脑把车窗升了起来。



带我回去……



这一次,当她打开衣橱要挂起外套的时候,发生了一次芳香扑鼻的雪崩,玫瑰花像瀑布一样冲刷下来。突然,她不再感到筋疲力尽,尽管还有不到四十八个小时,爱默森的攻击部队就要出发了。



她捧起一大把玫瑰花一个劲儿地傻笑,大口喘着气。她忽然一阵心灰意冷,在她的内心深处,矛盾情绪和一股子冲动已经开始交战。她跪在了那一丛玫瑰花当中。



在架子上有一张小字条:晚上九点整,七号仓库。



在雅致的阁楼上,玛丽?克里斯托目送着第四辆跨斗摩托车的离去。如果迷人的王子再不立刻驾着马车出现,灰姑娘就要变成一个醉鬼了!



也许该对他好一些,她想道。她花掉一半的积蓄购置了一件垂边的白缎子晚礼服,以及她能找到的最昂贵的香水。现在她就连迈步的姿势都和穿军服的时候不一样了,她看见许多男人在她面前加快了呼吸,并且流露出仰慕的神情。现在她坐在这里等待着她的罗密欧,总要胜过在那些个粗野男人中招摇过市。



她站起身前往阳台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她在月光下叹了一口气,嗅到兰花的芬芳,心里却在想念着希恩。



当时她在半空中被敌人击中,而他则把反重力悬浮战车变形为铁甲金刚模式接住了她那架受伤坠落的变形战斗机。他发誓会始终爱她,再小会喜欢别的女人。要让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就像他的铁甲金刚把她的变形战斗机抱住一样。要让他爱着自己。



你这个禽兽!这个癞蛤蟆!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在她下面门廊的柱子后头,希恩开心地笑了笑,准备让她大吃一惊。



还没到约定的晚餐时间,玛丽就出现了,她要看看自己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失去耐性。其实这段时间并不长,他也不过只迟到了一小会儿而已,但我已经让她等得够久了,他内疚地想道,准备马上跑上台阶和她相见。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希尼?”



是吉尔?诺顿,他们过去曾经有过一段激情。她装扮碍像个全身都是绿色金属饰物的女海神,她正朝希恩扑过来,把他给搂住。“真的是你!”



她紧紧地吻住他的嘴唇,他只好把她推开,好转过脑袋向阳台上张望。玛丽正用一种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就像一个灰姑娘,玛丽在冲下旋转台阶的时候失落了她的水晶鞋。事实上,她把两只鞋都给跑丢了。她推开希恩和他刚刚勾搭上的荡妇就要往外赶,但她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了他上农的前襟。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全身动弹不得的时候,她用尽力气狠狠吻了他一下——她把所有的爱、所有的等待和她所有受到的伤害都倾注在里面。希恩以为自己可能逃过了一劫,就被她一把推开,她给了他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差点把他的脑袋打落下来。



在七号仓库昏暗的拐角处,黛娜不得不伸出手臂把科莫多推出来,叫他走到诺娃的跟前。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以确定黛娜还在暗中为他提供精神上的支持。



然而,他最害怕的事情变成了事实。他一到诺娃的跟前就挨了反手一拳,这一巴掌打得他脑袋朝下,一头栽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别再缠着我,佐尔!”她尖叫着,“你听到了吗,佐尔?”不过在心里,她却害怕自己真的打伤可他。



这时科莫多刚刚把身子撑起来一半,“萨特瑞中尉,我听到了。”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噢,我的天呐!科莫多上尉!”



他支撑着站了起来,“佐尔,嗯?现在我明白了!”他站立不稳地逊回到暗处,呜咽着,撒腿跑了——速度有常人两倍那么快,就像被她掏了心挖了肺一样。



她四下里一看,却发现身材娇小的黛娜正站在距离灯光不远的地方。“我早就猜到是你,斯特林。现在,你是要我把你的金色小蘑菇头砸开,还是你自己坦白——”



她的话被手腕上的通讯器的信号打断了。她跑到仓库和别人见面的唯一借口就是暂时离开工作场所进行所谓的GMP巡查,以核对事实。因此现在正是她的公务时间。



“萨特瑞中尉,我们收到报告,有一个人驾驶军用吉普车横冲直撞,可能是个女人,状态极不稳定。”



还不等黛娜找到合适的话进行反驳,诺娃的反重力悬浮摩托就已经扬长而去了。黛娜跳进一辆等在路边的吉普车,布朗中尉正坐在方向盘的后面。黛娜曾在军事学院听过他的短课,从那时起他们就认识了,而布朗则是科莫多的至交密友。



通过和科莫多的交谈,布朗也解释了诺娃找他的原因:和感情无关,只是道歉而已。接着,他又参与了撮合科莫多和诺娃的计划,并自愿担任司机的角色。



“出发!”黛娜指着诺娃的反重力悬浮摩托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这时,它已经穿过进料台的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别开灯,詹德。坐下。”



南十字军司令部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尽管罗尔夫?爱默森的声音十分轻柔,但詹德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惧。他怎么会到这里?除了岗哨和监控设施,詹德本人也具有某种潜藏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预防此类令人不快的突然袭击。



然而,在漏进的一线街灯和月光照射下,地球国防部参谋长仍然站在漆黑的办公室里。“我不会待很久,”爱默森又说“把门关上,坐下来听我说。”



詹德照办了。他没有开灯,尽管他也想过拉响警报,爱默森的军衔当然要比他高,但是即便对于将军来说,这种未经授权的来访也是不正当的。然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素有旧怨,詹德也不愿意把事情曝光,因此他只有坐下来等待。



“毫无疑问,你已经知道,明天早晨我就要出发了。”爱默森说道,他的语气透出一股疲惫,“我只想告诉你这个——”



突然,他站到了詹德身边,强壮有力的手卡住了詹德的喉咙,爱默森像擒住布娃娃一样使劲地摇晃着他,洛波特技术专家发出快要被掐死的呻吟。



“在我离开之后,你不许干涉黛娜的事情,听清楚了吗?如果等我回来却发观你试图从中捣鬼,无论你干了什么,我都会用同一双手掐死你,然后听任军事法庭的发落。”


在温和的表象下,詹德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任何人的控制,他在危险的实验中获得了了史前文化的力量,这种格斗伎俩不免显得过于单薄了。



然而出于某种原因,詹德的这种超能力就是对爱默森不起作用,仿佛将军对詹德的特殊能量具有免疫力一样。爱默森对史前文化几乎一无所知,但他却在无意中获得了这种天赋,爱默森不知道自己快要把一个超人给掐死了。



他摇了摇詹德,“你听到了吗?”



詹德费尽力气点点头,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爱默森这才把他放开。等到天亮,他的脖子上就会出现几道可怕的瘀伤。



上一次詹德被爱默森勒住脖子是在十四年以前。当时同样也是在夜间,爱默森闯进詹德的实验室,发现詹德正在麦克斯?斯特林和米莉娅夫妇留下来的小女儿身上做一些怪异的实验。他把黛娜暴露在史前文化以及某个从外星球得到的奇怪物质中间,爱默森曾听说这和激发她的外星人意志力以及遗传因子有关。将军是鲍伊的监护人,但他同时也是黛娜父母的好友。



爱默森简直力大无穷,詹德还以为那天晚上他会当场死亡。也许爱默森在场的时候,詹德获得的超能力就起不了作用?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詹德始终在躲着爱默森;而不管自己身处何地或是在做什么,爱默森也都要确保黛娜不被詹德的魔掌所控制。



詹德大口喘着粗气,揉着喉咙想要弄明白这一切。爱默森这样的凡人怎么可能利用这种手段就阻止了史前文化的塑造力呢?而且是在他对詹德的所作所为完全无知的情况下?压倒一切的挫折感只不过是詹德为获取最终胜利必须付出的一小部分代价罢了,而这个胜利将是一种难以估量价值的奖赏,他已经预见到了史前文化塑造力的威力。



爱默森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在和谁对抗,这真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在爱默森看来,詹德只是研发部门的一个沉迷于史前文化、失去了一半本性的神秘主义鼓吹者,他已经偏离了朗博士的正道,走上了疯狂的不归之路。



“我知道你一直在通过内部渠道和密告跟踪她的情况,”爱默森平静地说,“别再干这样的事。如果我不得不第三次回到这里来找你,博士,那就是送你去上帝那里报到的时候了!”



詹德甚至没有发现爱默森已经从他身边离去,直到听见房门打开和关闭的声音他才醒悟过来。继承了艾米尔?朗博士关于史前文化的秘密之后,他还亲自揭开了一些更新、也更加危险的秘密。他摸着自己的喉管,只有一件事情他看得更加清楚了:爱默森是个障碍,必须首先把他除掉。



黛娜?斯特林是个关键人物,因为她正是詹德的跨星际计划的核心。



玛丽开着吉普车摇摇晃晃地穿过纪念城的大街小巷。



我真是个小傻瓜!我早就知道希恩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历史我全都听说过,可我还是相信他会为了我做出改变!



她全然不顾红绿灯,不顾速度限制,不顾自身和他人的生命安全,从挡住她道的行人身边擦身开过。夜晚和即将来临的死亡正在向她招手。



她的吉普车从一条小巷跌跌撞撞地开出来,上了一条通往悬崖的道路——在那座山崖上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景致。不过她可没有心思细想在那里可以看到些什么,但有某种东西告诉她,那会让她觉得好受些。她喜欢只穿着袜子猛踏油门的感觉,她惟一感到遗憾的是,此刻没有穿上自己的机甲。



过了好一阵,她才意识到一辆GMP的反重力悬浮摩托和一辆吉普车跟在她的后头,诺娃?萨特瑞正用一具高音喇叭命令她停车。



玛丽一脚踏在了油门上。



激烈的追逐一直延伸到悬崖的的尖岬,诺娃试图从边上拦住迫使她停下,可玛丽的吉普车却在一块岩石上颠了一下,调转方向朝反重力悬浮摩托冲来。就在奋力控制住车把的时候,玛丽突然看见诺娃面如土色的睑,于是她忙踩刹车修正方向,但方向盘打得过了头,她的吉普车后挡板正向悬崖边滑去。



不过丹尼斯?布朗已经抢在了前面,而这时后座上的黛娜却遮起双眼听天由命了。随着玛丽的吉普车尾灯朝他座车的侧面猛力一撞,这个VT战斗机飞行员终于使玛丽停了下来。两辆车犁出两道烟尘,布朗左边的两个车轮已经越过了悬岸边,吉普车的底盘都被砂石磨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吉普车摇摇欲坠,但没有掉下来。黛娜和布朗同时叹了口气。玛丽握着她的方向盘,像个无助的小孩放声大哭起来。



黛娜、布朗和诺娃正想把事情弄个请楚,这时,远处的警铃和警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布朗说:“要是我们让宪兵们发现TASC部队的战斗英雄竟然是这个样子,那一定会极大地影响士气。”他轻轻地把玛丽从吉普车里抱了出来,把她放在地上。



“可是——布朗中尉!”诺娃提出了异议,可他却坐在了玛丽的吉普车方向盘后面。



“很简单,”他说,同时开动了引擎,“不过是一个被排除在重要任务之外的飞行员,在备受挫折的情况下喝了些威士忌,然后又弄到了一辆吉普车,明白吗?”



诺娃明白,她欠他一个人情,正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是要关禁闭的,你应该很清楚。”



布朗朝诺娃耸耸肩,“不过几天而已。他们更需要我回到VT战斗机部队而不是干些别的。再说,我也没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他朝她眨眨眼,“记得来禁闭室探望我一次,嗯?”



然后他把吉普车轻轻地向后倒,在一片飞溅的碎石中扬长而去。他找准方向全速行驶,只留下漫天的烟尘和细砂。对他来说,引开那一群人并不困难,滤波灯和哀号的警笛尾随着丹尼斯?布朗消失在黑夜里。



黛娜想做些或是说些什么,诺娃则不知所措地站立一旁,另一边是蜷成一团哭泣的玛丽。



在入侵舰队的旗舰内部,洛波特统治者正在观看他们新的因维德战斗机生产线动工投产。这种机甲很像老式的水雷,带刺的球体外形同时具有生物和高科技的特征,就像是由搭配失当的牛角、甲壳和肌腱结合而来。



因维德战斗机完美地展现了它们的机动性。它们避开了炮塔的多重火力,随着一声令下,它们以极高的精确度向炮塔回击。



“只要它们结合起来,就能构成不可战胜的三位一体。”博卡兹说。



考虑人首领中的捷达深鞠了一躬,“三位一体,是的,主人。自成体系,而且具有三种基本的战斗功能:数据积累、分祈和反应,所有这些都将在几个毫秒之内完成。”



这就是洛波特技术的精华。这批通过逻辑控制的机甲绝不可能被打败!



一件和我们自身同样完美的武器,洛波特统治者们分享着这个冷冰冰的观点。



黎明划破了云层,爱默森的攻击部队起飞前的最后准备工作正在进行,行动前的各项事宜清单被一一勾画出来。



科莫多上尉领着他的部队跑步前进,他放纵着自己的悲痛,把羞辱抛在了一边,现在是卸下包袱,兑现入伍誓言的时候了。但一个叫着他名字的声音让他突然停了下来,其他人则继续跑向人员专用电梯,等待它把战斗巡洋舰的船员送往各自的岗位。



黛娜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上来,“我只是想……说,我很抱歉,因为——”



他对她笑了笑,“别放在心上,黛娜。我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接下来的沉默令人难堪,他们听见了“所有出征人员加速登船,无关人等清场”的广播指令。黛娜和科莫多都搜索枯肠想找些合适的话告诉对方。



这时,一双手伸了出来,碰了碰科莫多的护肩,“上尉……”



科莫多转过身,看见诺娃?萨特瑞像一只被大灯照到的小鹿站在他的身边。她伸出双手拉起他戴着金属护套的手,“我只想说——答应我,一定要安全归来。”



他的脑袋接连转了好几个弯才答出话来,“诺娃,是的,我会的!”他转过身快步赶上他的部队,“别为这个担心!”


黛娜猜想诺娃并没有爱上科莫多。然而在一个人可能丧生——甚至整个世界都将毁灭的时候,这又何尝不可呢?



就在黛娜想跟诺娃和解,告诉她这件事干得有多漂亮的时候,她们俩被另一出升空前的情景剧搅了个心烦意乱。



“玛丽!回来!”



但是,玛丽?克里斯托已经走到了前头。尽管穿着战斗护甲,她还是抢在希恩?菲利普斯前面进入了电梯。不过安吉洛?但丁总算赶上了希恩,他紧紧抓住希恩的一只胳膊把他向后拖。



安吉洛朝他的前任指挥官大声叫喊,“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拿出点男人的样子吧!她现在得考虑更加重要的事情,白痴!”



不过希恩还是在最后一刻挣脱了他的手臂,这时,起飞前的倒数已经开始,PA系统正向ATAC部队的成员发出警告叫他们进入掩体,希恩朝电梯奔去,但已经来不及了,电梯在他赶到之前关闭了大门。玛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也许不是?就在紧闭的大门把她从他身边夺走的那一刻,她铁石一般的表情似乎起了变化。



希恩悲痛欲绝地跪在金属隔墙跟前,听任安吉洛、黛娜和诺娃把他架起来拖走。



在战备室里,鲍伊再次独坐在钢琴前,他弹奏着爱默森教给他的曲子,以及很早以前他自己谱写的旋律。



他听见点火发射的第一阵隆隆巨响穿过了邻外和城区,他的教父及监护人就要亲赴战场了。战斗巡洋舰、护航驱逐舰和其他战斗舰只在撼动大地的隆隆声及火焰中升空了,推进器发出的霹雳响彻了整座纪念城。黛娜、希恩、诺娃和安吉洛望着攻击部队拉出一道道白线飞入了蓝天。



透过战备室的窗户,随处可见飞船的喧嚣和闪光,鲍伊敲出了最后一个充满恨意的音符,两眼盯着琴键傻呆呆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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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或许,正是由于对智力(而非体力和暴力)有着某种最通用的评判标准,宇宙的奥秘之门才仅仅只对抛弃了过时的观念体系的人开启。



噢,也许那算得上是……用你们人类的语言该怎么说来着?——限制言论自由。



——摘自拉普斯坦对艾克西多的访谈



旗舰内的洛波特统治者们已经发现了爱默森率领的派遣部队正在逼近。这一次再不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举动了,地球将会在决定性的最后一击中被他们解决掉。



摧毁地球势在必行,不仅仅因为史前文化矩砗下面的生命之花种了已经荫芽并且开出了花朵,更由于一个新的更为危险的因素已经介入了二者的均衡之中。



洛波特统治者将没有指甲的手指触放在史前文化罩上,他们预感到庞大的星际气体云已经非常接近了。在地球的观测者看来,那只不过是从他们无法想像的遥远的H11星区飘荡过来的一种奇怪的云气。这属于云气的异动现象,成因有两种,一是云气和远处大量的暗物质产生近距离接触;二是归因于星际流体动力学,怪异的内部结构和内部运动导致了密度波动。



这不过是另一种烟尘和磷光气体的涡流集合,是另一种散发着光和热的星云而已



但洛波特统治者们对它的了解却更为深刻,而且他们具有充分的理由对此感到恐惧。那是因维德人用于搜寻史前文化或是生命之花的探测星云。因维德人很快就会出现,因此,留给洛波特统治者们的时间就更加短暂了。



在很久以前,因维德还是一个爱好和平的种族,他们居住在遍布田园诗般瑰丽色彩的奥普特拉星球,因维德人通过服食生命之花获得生存能量,并沉浸在对宇宙万物无限的遐想中。后来佐尔——佐尔的本体来到了这里,并在他们中间生活和学习。他从他们类似于光合作用的生物进程中探究出一个惊人的物质,当把它提取出来之后,他就得到了打开终极能量——史前文化——的钥匙。



拥有无穷变形能力的因维德人成了诱惑他的苹果(在《圣经》故事中,亚当和夏娃受了诱惑才吃下了苹果),而苹果里则裹藏最玄妙的秘密。在他们看来——尤其对因维德女王来说,佐尔既有功又有过——他为他们揭示了从未想像过的东西:情感和爱;这些秘密秘又是一把双刃剑,一面是祸害,一面则是祝福。



他知道史化能量的关键就在因维德女王。出于对知识的渴望,佐尔利用了她。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后果,由此引出了一场旷日持久、无休无止的悲剧。



因维德女王莉吉斯被佐尔迷住了,她的一时糊涂招致了宇宙的震荡和崩溃。谁也没有料到会有什么从灰烬中崛起。爱情和史前文化,史前文化和爱情,它们就如同兴奋和灾难,自始至终都联系在一起。



泰洛星——佐尔的故土星球的长者立刻领会了史前文化的意义所在——它的威力足以穿透时空,赐予人强大的精神力量,它和宇宙间最基本的塑造力息息相关。和所有的领袖一样,他们渴求这种力量,然而天真的佐尔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起码在这件事情上。



利用史前文化邪恶面的基本能量,泰洛星的最高领主们联合起来,从意志上征服了佐尔,并且给他施加了一道不可抗拒的压力。他们的引领下,佐尔从奥普特拉的主人那里窃取了无限多的生命之花种子和史前文化能量。



在主人的奴役下,他出卖了变成他的模样的因维德女王。佐尔离开了因爱成恨的莉吉斯——她曾是那么地深爱着佐尔,最后又再度变回了自己的形象。奥普特拉星球的其他地区被佐尔废弃,生命之花从此无法再在那里生长。



爱情和史前文化,史前文化和爱情。



征服和统治成了沉湎于史前文化的泰洛星暴君们最热切期盼的的东西,他们的巨型天顶星克隆仆从转变为攻击军团,佐尔则成了奴隶专家。他构建了史前史化矩阵,并在各个不同的世界播种生命之花,这样,通过收获生命之花的种子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史前文化矩阵。



泰洛星的最高领主们彻底转变成了洛波特统治者。对他们而言,自己的同胞已经成了改造和利用的原料和目标。



与此同时,因维德人也因为仇恨和磨难发生了改变,他们从奥普特拉星球出发,四处寻找洛波特统治者撒播的生命之花,并大肆屠戮所能找到的洛波特统治者和他们的仆从。因维德人的个体复制速度和单细胞繁殖速度是那样的快,很快便成了一个遍布宇宙、令洛波特统治者都心惊胆战的游民部落。星际间掀起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但那时洛波特统治者们却断定他们必将取得胜利。



傲慢自大的洛波特统治者们忽视了佐尔原先曾经受到奥普特拉史前文化秘密的影响,他在精神方面的天赋得到了扩张。渐渐地,佐尔在解除洛波特统治者对他施加的压力方面取得了微妙进展。



突破是从幻象开始的。由于史前文化的作用,他预见到了事态的发展方向。他看见一个蓝白色、微不足道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们将在一场全球内战当中自我毁灭,牺牲掉行星上所有的生命。当然这场内战的结局还有另一种可能:它将使整个人类陷于巨大的灾难和困苦当中,而他至少能为这个种群提供幸存的机会。



幻象还在一股从地球升起的龙卷风当中为佐尔展示可能发生的未来。这股龙卷风足有一百英里宽,它充满了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在行星的上空,它化作一只由诸多意念汇集而成的凤凰。凤凰伸展的双翼比地球还要宽阔,它庄严肃穆而又悲切的呜叫使佐尔挣脱了洛波特统治者的精神枷锁,然后这只鸟向上高飞,前往另一个星球。



获得自由的佐尔开始了他报复行动。他把SDF-1号在洛波特统治者眼皮底下藏起来送往地球,甚至在因维德人的进攻中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些他都曾在幻象中见过。最后一个可以制造新的史前文化能量的矩阵就此消失,而其余的矩阵,不是被耗尽就是在战争中损毁,只有佐尔才拥有这些发明创造的秘密。



飘浮的探测星云就是因维德人用于侦察的猎犬,洛波特统治者们对此感到异常恐惧。他们既对佐尔本体的动机知之甚少,又对佐尔所看到的幻象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狂热的敌人很快将会通过遗失的史前文化能量找到没有还手之力的自己,除非波特统治者能够很快在地球上取得胜利。


要达成这一目标,第一步就必须迅速、彻底地消灭爱默森的派遣部队。



除了飘浮到地球附近的怪异星云,就没什么其他动向了。技术员是这么汇报的,然而爱默森仍然感到担心。



敌人的舰队还停留在远程轨道上,这样就为人类的派遣部队留出了穿越的空间。爱默森的舰队已经顺利通过了敌人攻击艇的最佳拦截点。人类很快就可以飞过航线当中和入侵者最接近的一点,然后全速飞向月球。他让护航部队扩散开进入战备状态,这时,他的指挥舰已进入了星云的边缘。



舰队顺利离开星云,并穿过和敌人最接近的地点,船员们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爱默森却更加警觉了。



洛波特统治者通过史前文化罩搜集了大量的数据,“人类在没有遭遇阻拦的情况下穿过他们最可能遇袭的地点时,一定会很麻痹大意。”赛赞猜测道。



“准备消灭他们。”他发出了命令。



“你在捣鼓什么,路易?”黛娜叫这个瘦长的下士。这时他正弯着凑在射击训练模拟器上忙个不停。



“我要赢回欠你的那两杯啤酒。”路易得意地说。他摆弄着主系统,改变了几个接口的位置,又插入了一个特殊的编辑器。“你会大吃一惊的。”



黛娜嘲弄说:“得了,路易!就算对机器耍了再多的伎俩,你也不可能打败像我这样大小的战士。”



他最终还是不可能取胜,就算在这个他亲手设计的“猎杀生化机器人”模拟器上也是一样。她乐呵呵地看他忙个不停,这种设备可以帮助队员们进行“手-眼”的协同训练,这总不会有什么害处。她只是有些惋惜:这台摆放在南十字军士兵俱乐部的模拟器的座舱和炮塔并不适于安放在反重力悬浮战车内,否则她不管是用求、用借还是偷的手段,都要给第十五小队的战备室弄上一台。



思维帽担负了控制洛波特机甲的大部分职能,但里面的战车手仍然得了解机甲中的的仪器,这就跟舌头要知道嘴巴的意图一样。不但在第十五小队,甚至在TASC部队和其他兵种当中,供单兵部队使用的特定机甲座舱模型内部都附带设置了便溺间,这样坐在里面的士兵就能够在当官的美其名曰“空闲时间”内,反复记忆仪器的操控方法。



路易已经在做最后的调整了,他说:“这可是你说的。”他爬进模拟器,摘掉了几乎从未取下的——甚至在沐浴和睡眠时也是如此——大个四方暗色护目镜,这个举动把她吓了一跳。摘下眼镜之后,他的面部显得开阔了些,但却令人感觉十分怪异。



黛娜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路易。毫无疑问,路易是个很有性格的技术天才。据说他曾经拒绝过多次深造的机会,并谢绝了不少研究机构的邀请,只因他喜欢乘坐反重力悬浮战车参加行动。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乐意在一个没人对他指手画脚的环境下搞些修修补补的改装工作。



他还立了一次大功——他对洛波特统治者旗舰的动力和驱动系统进行分析,使得第十五小队在行动中让敌舰丧失了运动能力并被击落——这一重大胜利主要应该归功于他。自从另外几艘敌舰完成了旗舰的回收,并且汲取教训严加防守之后,地球就再没有击落过敌人的母舰,再没有取得过那样浩大的胜利。后来,路易又拒绝了调往研究和发展部门,还有那些个什么智囊团的邀请。



现在,他把护目镜搁在一边,换上一副闪着银光的V字形黑色环形护目镜,那些在市区街边闲逛的牛仔就喜欢这类装扮。



邻座的两个身着跳伞服的技术军官正在低声谈论爱默森的战斗任务,他们突然发现模拟器边上热闹起来,周围挤了不少TASC部队的飞行员和ATAC部队的装甲兵,另一些人也凑着热闹呼喊喝彩。他们仔细一看,只见一个皮包骨头的高个子下士正以所有的模拟器——甚至连真实机甲都自叹不如的速度和准确率把一具生化机器人模型轰上了天。



于是这两名军官拨开人群挤上前去,只见那个下士正挥舞着一个卡带适配器(卡带指的是类似游戏机卡带之类的东西。在动画片首映的时代,数据的载体主要还是卡带和磁盘)向大家解释说,那是一个和他的眼镜相连接的计算机增强瞄准器,它甚至比思维帽还要前卫。



“我把它称为视觉跟踪火力系统,简称VTFS,”路易骄傲地告诉周围的人,“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叫它‘瞳孔手枪’。”



“可以让我看看吗?”一名军官说着,伸手去取这个卡带。



路易突然警觉起来,黛娜也盯着那两个军官。



“克伦威尔少校,洛波特技术研发部门的。”这个军官说,他也介绍了自己的同伴,“这位是捷瓦西少校。我想,我们可以利用你这套系统加强我们的模拟训练,我们可以帮助你升级,我们负责提供咨询、协助,还有技术资源。这是唯一的母带吗?”



“不——不是。”路易回答,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克伦威尔把卡带塞进跳伞服的胸袋,“很好,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好好看看这个。明天下午一点整,你能到我的办公室来吗?”



路易结结巴巴地把目镜也递了过去。黛娜知道她的军衔压不过这两个少校,更何况他们在为最机密的研发部门工作。



但除此之外,她又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和自己曾经听到过的某个研究项目,以及洛波特技术和史前文化有关。这个东西跟史前文化及史前文化实验有关联……她觉得不安,一种摇摆不定的恐惧感传遍全身,带给她难以捉摸的体会……除此之外,她又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当她摆脱了这种想法时,克伦威尔走过来告诉路易:“我们期待能够和你合作!”



黛娜朝着一脸憨笑的路易绽放了一个真挚的笑容,“你这个小孩太聪明了!”她说。



在士兵俱乐部外头,捷瓦西对克伦威尔说:“干得不错,乔。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克伦威尔点点头,“马上把消息传给伦纳德和詹德。‘滚雷行动’很快就要一路绿灯了。”



爱默森的部队已经距离月球很近了,这时,洛波特统治者的舰队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他们周围。监视器刚才捕获到它们的身影,可还没等缓过神来,它们就把地球舰队给包围了。



这正是将军所担心的。洛波特统治者曾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过地球的探测系统进行渗透。拒绝承认敌人的能力是没用的,而且入侵者居然可以忍耐这么长时间,直到可以利用最佳战术优势的时候才出击。敌人来得正是时候,派遣舰队已经改变了战斗阵型准备向月球接近,不过这样就步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爱默森重新下达命令进行部署,而外星人的母舰也放出了几十架扫帚形的攻击艇。爱默森的战斗巡洋舰三星号就处在阵型当中,他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前往ALUCE基地。



蓝色的生化机器人像疯狂的机械黄蜂朝人类袭来。A-JAC机甲紧急起飞的命令已经下达,派遣舰队也射出异常强大的火力以清扫道路,同时阻止生化机器人靠近。



玛丽?克里斯托又一次率领黑狮小队登上A-JAC机甲。作为战斗机部队的长官,现在她将指挥大批的洛波特机甲战士,责任重大,希恩的背叛带来的悔恨和痛苦都被她一股脑儿甩在了一边,爱情是留给傻瓜的,现在还是玛丽?克里斯托干她最擅长的事情吧!



生化机器人和A-JAC机甲互相追逐、打击,高热原子核反应的闪光照亮了这片无名的太空。厮杀立刻展开,伤亡也越来越多。



玛丽把一具生化机器人打得栽下了反重力悬浮平台,那一具圆形的平台失去了控制,朝着无尽的宇宙继续前行。然后,她变换为铁甲金刚模式,并且命令其他成员也照着办,她打算趁着敌人短时间的混乱突然改变战术。



几艘攻击艇冲过来朝大型战舰猛攻,但很快就被还击的火力打成了火球。船壳被打穿了一次又一次,炮弹夺去了人类和克隆人的生命,太空成了等离子束的大漩涡——到处都是炙热的射束,引擎喷射的火焰,还有濒死的战舰燃起的大火。


迈尔斯?柯克兰教授提起十二分的警觉问道:“詹德博士,因维德星云显然是十分危险的——它甚至可能对爱默森的部队发起敌对行动。您确定我们不用给他一点暗示吗?也许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军事管制总部就深埋在地底,他们正位于一间洛波特技术建造的富丽堂皇的茧形大厅。他的话音中带有一种无法抑制的颤音,当詹德用那双怪异的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他就抖个不停。詹德的眼睛里只有瞳孔,没有虹膜或是眼白,任何人都无法长时间和他对视。



比他的眼睛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能量,这种力量压迫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弟子。那是史前文化的力量。在外界看来,他也许只是个样子略微有些古怪的学者和地球联合政府的首席科学官员及顾问——中等个头,不胖不瘦,额上有一撮凌乱的头发,一身皱巴巴的制服,还是个理论家,但坐在桌前的七男一女对此却持有不同的意见。



拱形会议室里的这群人当中,既有科研人员,也有神秘主义者。和一排最新式的计算机设备以及詹德自行研发的系统摆放在一起的,是略有些霉变的《微型植物标本以以授詹姆斯的著作》的副本,外加几件护身符和诺斯替教徒(诺斯替教:初期基督教的一派,尊重某种神灵的直觉,含有西亚、东亚哲学,曾被视为邪教)的随身器具。此外,还有一张埋藏着SDF-1号土丘的卫星放大照片。



詹德坐在黑曜石会议桌的首席位置上望着柯克兰。



他说话的口吻很是微妙,“除了我们自己留存的记录之外,我抹去了所有和因维德、史前文化矩阵以及生命之花有关的信息。你认为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趁我不备把它们透露给伦纳德和他的那帮军事白痴,或者地球联合政府的笨蛋们?也许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一年多来,柯克兰一直对詹德言听计从,现在他冒出一股逆反的思绪,他觉得不能再这么猥琐下去,应该对人类有点自我牺牲的精神,他对这个科学家拟订的神圣计划产生了质疑。他和在场的极少数人——贝齐、罗素等等——是地球上除詹德本人之外为数不多的知道他如何改变历史的人。



“面对现实才是塑造力的本质,难道你还不明白?”詹德接着说,“战争就是这个本质,如果没有了上天的启示,你以为潜藏在黛娜?斯特林体内的能量还会被别的东西释放出来吗?”



和因维德、史前文化矩阵以及其他事物相关的信息和数据都是从天顶星人领袖艾克西多、布里泰以及格罗弗舰长、米莉娅?斯特林和其他一些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人身上获得的。自从朗、亨特以及其他人搭乘SDF-3号离开地球开始远征之后,詹德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让所有知情者加入了他的阵营。抗拒者只有死路一条。



“史前文化对历史的塑造力正朝着某个瞬间移动,”詹德提醒所有的人,“这一瞬间很快就会到来,我可以感觉到。我要对这个瞬间加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绝不允许任何东西对它形成阻碍。”



瘦长脸,火红头发的柯克兰咽了口唾沫,他的一个兄弟就在爱默森的攻击部队——可能他很快就会成为塑造力的牺牲品,但他知道,对于詹德来说,这根本不足挂齿。



尤其让柯克兰浑身不自在的是,罗素就坐在他的旁边。此人是前任参议员和前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的首脑。在第一次洛波特战争当中,野心和偏见使他首当其冲地成为重大失误和过失的祸首,地球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现在的罗素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了,他只算得上个行尸走肉。他成了詹德手下一个目光空洞的走狗和奴隶,和他的主人一样,他就像个活生生的幽灵。



柯克兰鼓起勇气说:“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对这种塑造力进行干涉,好把你的兄弟救出险地?”詹德插了进去,“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为什么你试图把他调离这次任务的所有努力均以失败而告终?因为我正在对你进行考验,考验你的忠诚。你动摇了,所以你没有通过测试。杀了他。”



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轻柔,但他们立刻就动了手。罗素旋即起身离座,向柯克兰扑去。坐在他的另一侧的贝齐——他是柯克兰的同僚,在大学时期他们就是朋友,也没有丝毫犹豫,他帮着罗素把柯克兰掀倒在地面上。



詹德的其他门徙也争先恐后地冲上去,生怕没能通过最新一轮的测试,甚至端庄的米利森特?埃德威克也朝这个注定要死的人踹了几脚。詹德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嘴里咀嚼着生命之花干枯的花瓣。



柯克兰倒下了,他的椅子也翻倒在地,尖叫声很快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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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们只要挥一挥拳头,



将军们就带着我们步入死亡。



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鲍伊?格兰特,《向吉尔伯特和苏利安致歉》



鲍伊又一次敲击着琴键,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派到外太空的打击部队。



“不觉得有点无聊吗?”希恩靠在钢琴边上问道。



“不。”



“我不是说你,鲍伊,我指的是那两个人。”



他朝黛娜和路易指了指,他们正在一台模拟器上忙个不停,那个东西好像被彻底拆开了,各种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在战备室而不是修理平台或者维护车间工作,个中奥秘不得而知,也许黛娜是想把他们引诱过去帮忙。



有了研发部门的授权,黛娜在霸占了俱乐部里的那台模拟器后,她和路易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不过到目前为止,研发部门竟没有一个人前来协助他们使用那台机器。



“我开始怀疑克伦威尔并不是想把路易的小发明用来进行模拟训练。”希恩喃喃道。



“我只是很喜欢机器。”路易边装配零件,边向黛娜解释,“只要装配得当,它们不但能够拓展人类的潜力,而且决不会令你失望。懂得这种诀窍的人可以创造出理想的社会。海阔天空的智能,多么美妙的机器逻辑!”



“我还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富于幻想的人。”她讥讽道。



理想社会?孩子,这是怎样的一台机器啊!



路易想亲自进行最后的测试,但黛娜为了得到这个机会便拿出军衔来压他,路易很宽宏大量,便屈服了。她戴上护目镜,跳进了模拟器,于是一场大屠杀就此开始。这是对老式思维帽的一次质的突破,她在模拟器上得到了非常高的分数。



在另一处地方,爱默森的三星号旗舰正在进行一次破釜沉舟的牵制性攻击行动,它把敌军部队的主力引诱到一边,好让更多严重受损的派遣舰只奋力逃往ALUCE基地。



“我们承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格林喊道。



这时,三星号又一次被敌人的炮火撼动了。



“我知道。”爱默森冷静地说,“给我飞船的精确坐标,通知动力系统,在两分钟内我们需要飞船紧急开启最大功率。”



“是,长官。”罗谢尔应了一句就去忙他的工作了。



格林朝这个他辅佐多年的人投去充满疑问的无声的一瞥。



“我们要制造一次奇点效应。”爱默森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将采用研发部门秘密运往飞船供他使用的那台神秘的“特殊仪器”。有传言说,用这台仪器甚至可以探测到詹德本人的踪迹。



这条策略就是在飞船所在的位置创造一个小型黑洞,飞船本身立刻就会被送往另一个维度空间。这种奇点效应将会把黑洞附近的所有物质吸进去并彻底摧毁。这项理论还没有经过任何试验,部分设备是根据艾米尔?朗博士在现已摧毁的SDF-1号上取得的研究成果制成的。



“然后,敌舰就会在短时间内被拉成碟形,被这种特殊效应吸走,然后永远消失。”



格林嘟嚷着:“也许吧。”



“我们必须尝试,否则必死无疑。”爱默森指出。



敌人的又一次齐射震动了三星号,为爱默森的话作了最好的注脚。能量读数看来已经错乱,它突破了所有的安全因素和过载极限。



爱默森的手里挺着麦克风。



“克里斯托中尉,你和其他的TASC战斗机必须尽可能地把所有的敌人引到三星号附近,并做好疏散准备,收到信号后立即逃离,时间大约是六分钟。明白吗?”



“你们都听明白了?”玛丽告诉黑狮小队的成员。



这是她参与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任务:打了就跑,让敌人的攻击艇、战舰和生化机器人追上来;使用假动作和避让技巧不让敌人从后面攻击得手;避免和它们缠斗,不让敌人改变方向以及防止被敌人拖住;保护好战友,但绝不能呆立在原处;尽量不去理会已经被敌人牵制住的僚机所遭受的重大损失。剩下的就是静候时间跳转为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星号周围到处都是缠斗着的机甲,第二次洛波特战争中最宏大的空战展开了。敌人的部队几乎是随心所欲地向爱默森的旗舰开火,但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



这时,玛丽听见爱默森发出疏散撤离的命令,A-JAC机甲立刻开启了所有推进器掉头就走,留出用于碾磨生化机器人和敌军战舰的空间。



爱默森看着指示器,时间一到,他就扳动了开关。



“嘶嘶”作响的能量把战斗巡洋舰包绕起来,就像一条高速爬行的毒蛇绕着船舰嗖嗖嗖地就过去了。释放出的巨大能量扩张成一个球体,大得足以包容整艘战舰。生化机器人呆板的面甲被辐射的火焰所照亮。



那是宇宙的烟火。随着光焰被施瓦兹希尔黑洞的半径吞没,一靠近业已消失的地球旗舰的生化机器人和飞船都被潮汐般的巨大引力所摧毁,入侵者被吸入了虚无的空间。



那些距离稍远一些却又无法逃离的敌舰质量急剧增长,它们也跟着被卷了进去,消失在视野中。除了一小部分的漏网之鱼外,洛波特统治者最具实力的攻击部队都彻底报销了。



玛丽正等待着三星号的出现,她祈祷这次行动最后和最关键的部分不要演变成一场灾难,这时,炮火撼动了她的A-JAC机甲。



“该死的!”她喊道,赶忙把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逼到死角。尽管这是在没有大气的太空,她还是通过带角的头盔想像着空战的机动动作。



还剩下一艘敌人的战舰。



随着敌舰的来袭,其他A-JAC机甲纷纷散开,用主炮和次级武器发射出令人恐惧的火力。它显然被打伤了——由于行动缓慢才没有被特殊效应的致命引力卷走,躲过了这一劫。



现在它就位于黑狮小队的上方,它仍然能够对三星号进行致命的打击,如果爱默森的战舰重新出现,必然会被它打个措手不及。



玛丽迅速下达命令,黑狮小队朝敌人的无畏战舰猛扑,他们如同猛犸周围的狼群又撕又咬,尽管承受了重大伤亡,他们还是一次次地发起攻击——诱使这艘战舰进入黑洞所在的位置。



但克隆人也不是瞎子,他们目睹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挣扎着逃离那片区域。洛波特统治者的战舰集中剩余的能量,向安全区域奔逃。



但它发现另一艘飞船挡住了去路。尽管刚经历了第二次爆炸的萨拉米斯号还在晃个不停,而且船身的破洞远不止船壳表面所见的那么多,但它还是挡住了外星人的飞船,用几门仍旧可以使用的火炮对敌射击。



萨拉米斯号的舰长和大多数军官都已经阵亡,现在负责指挥的正是科莫多上尉,而且他知道自己乘坐的正是一艘行将损毁的飞船。引擎快要撑不住了,他和他的船员们对此都无计可施,惟有拼个够本而已。



萨拉米斯号开启着即将失效的引擎,迎着敌人的火力径直往前冲。



引擎的所有读数都开始变红,护航驱逐舰在剧烈颤抖。



“我爱你,诺娃!”科莫多低声说道。



萨拉米斯号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



“好了!所有人分头寻找飞船!”玛丽下达命令,A-JAC机甲向各个方向进行搜索。



玛丽开始意识到自已的估算有误。也许她算错了方位,也许爱默森的飞船再也回不来了。这时,一个巨大的闪着亮光的球体跃进敌人所在位置的附近,船体向外涌动着彗星般的火花。



尽管爱默森重新回归战场产生的爆炸远不及天然黑洞释放出的能量衰退产生的爆炸,但也足以使敌人的战舰汽化。转眼之间,三星号孤零零地飘浮在太空,这时,玛丽放声大笑,爱默森也准备和派遣舰队的主力会合了。



伦纳德最高指挥官向地球联合政府委员会传达了爱默森将军获胜的消息,获取了他期盼已久的荣耀,他的脸上挂起了自鸣得意的神情。他的内心翻腾不止,他最终定会取得属于他自己的胜利!


当他回到办公室,电话里传来的好消息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是研发部门的克伦威尔,”他的副官赛伍德说,“他们从一名ATAC部队士兵那里得到了自动瞄准系统并完成了改装。大规模生产和改型工作已经开始,现在一些特别部队的改装工作已经完成。”



现在,我们可以着手准备我的进攻计划了。伦纳德十分高兴。他对召集来的参谋人员说:“先生们,现在是发动致命一击,夺取或者摧毁敌军旗舰的时候了。我们可以让驻扎在地球的部队和ALUCE分遣队同时出击。”



“告诉爱默森将军,我要他尽快返回地球。这次战役,我要他做我的战地指挥官。”



我再给你安排个苦差事,爱默森。你好运气总会用完的。



“所有人都听着!”黛娜的口气十分轻快,因此第十五小队的成员都知道这次简报将不会再是颁布和模拟战斗相关的消息了。他们都凑到修理平台前,围在她的四周。



她打断了小队惯有的讨论和嘀咕,让大伙安静下来,这才指了指鲍伊,“你的朋友爱默森——我指的是爱默森参谋长——已经和他的派遣队抵达了ALUCE基地。”



她看见鲍伊猛地提了一口气,然后又故意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噢,太棒了。现在我们又要打更多的仗了。”



“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中尉?”安吉洛插了一句,他注意到黛娜被鲍伊的反应所激怒,因此想把话题拉回正轨。



这句话不知道怎的触动了她的个性中严肃的一面。这个高鼻粱的军官现在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个不守纪律的野孩子了。她摆出十足的指挥官嘴脸,不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阿尔法战术装甲部队第十五小队进入战备状态,准备在四十八小时后参加对敌军旗舰的全面攻击行动。爱默森少将令。”



她让人群中的喘息和惊呼持续了好几秒钟,这才打断了他们,“全体人员!散开,跟我来。”



他们嘟囔着跳到速降梯上——它像传送带一样无休无止地向下运动,把他们送往停靠着反重力悬浮战车的车库层。大伙儿刚从速降梯上跳下来,就发现这里有曾被其他人动过的迹象——在属于他们自己的、极其神圣的机甲上工作,这已经触犯了ATAC部队所惯有的传统。



地上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部件和器具以及遗留下来的工具。他们流露出备受欺瞒的神情,这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大伙儿都被指派了各项具体的工作,却不让他们靠近摩托车库的地下层。



“经过研发部门的改进和模块扩充,它们已经具备了在太空中作战的能力。”她把简报中听到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背了出来。“适应一下,你们会在每一辆战车内部找到操作手册和教学磁带。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用餐时间,我们要对每一辆战车进行一定的测试,并作一些空瞄练习。”



这一次,第十五小队的队员们并没有怎么埋怨,因为他们被自己的战车发生的变化给迷住了。机甲的外形只有少许改变,但第十五小队的成员们可以看见探测器和瞄准器都换成了新的,它们的外形更加紧凑,射程也更远了。生命维持系统和能量系统的体积比以前的要小,但效能却高了许多。这些就可以节省不少空间,以便提升火力和加装更厚的装甲。



队员们各自散开,赞许地看着这些战车,但还没有表现出对它们足够的信任。第十五小队突如其来的机甲改装让黛娜产生了一种不安情绪,但是她已经收到传递给自己的命令,而且她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好,你们都在这儿。”有个人在她身后说道。她回过头,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正是穿着一身TASC制服的布朗中尉:“它看起来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他补充道。



“你要来参与这场有趣的盛宴吗?”黛娜说道,根本就没搭理他刚才那个问题。



布朗挤了挤那张帅气的脸,露出了一个逗趣的微笑,“我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懦夫。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了动线号,“嘿,路易!恭喜你,我听说这套新的瞄准系统就是你构思创造的。”



黛娜转过身,看见炮塔座舱里的路易正坐在控制把手和计算机显示屏前面。他没有搭理布朗的问候。她又看了看TASC的传单,“你——你是说那个模拟器上的小发明?”



“他们告诉我,那是模拟训练用的。”黛娜听见路易的声音在发颤。他仍然背对着他们趴在自己的控制台前。



希恩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战车——坏消息号里,为新配备的增强火力欢呼。他检查了一下VETS“瞳孔手枪”目标获取及火力控制系统。“每一个回合都可以做到先发制人。”他下了个评语。



听到他的话,路易大声呻吟起来。



“闭嘴,希恩!”黛娜尖声呵斥道,嗓子都差点喊哑了。



鲍伊觉得体内好像什么东西突然被折断了似的。在爱默森那场震撼人心的胜利之后,缺少足够战斗机的洛波特统治者会做些什么?如果缪西卡或是别的像她那样的人被封入下一具蓝色生化机器人的球形炮塔控制模块,而她又发现自己正处于他的瞄准器方框的中心,那又该如何是好?



“我受够了!”鲍伊大声吼起来,脖子和额头上青筋直冒,“坐在生化机器人体内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而且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是他们的敌人,难道你们都不明白吗?”



黛娜赶忙让鲍伊冷静下来,可还不等自己说上几句宽慰之辞,她就听到一阵“咔哒”声,同时感到背后有一股热浪袭来。黛娜和第十五小队的其他成员扭头一看,只见路易?尼科尔斯手里正握着一枝火焰喷射器,巨大的能量包就放在他脚下的混凝土地面上。



谁也看不清他隐藏在暗色反射护目镜后面的双眼,但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这些研发部门的杂种根本就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他们撒谎,他们窃取了我的成果去干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们就像那些克隆人,而他们就是洛波特统治者!”



他试着朝摩托车库的墙体射出了一束烈焰,随着合金的熔解,一束小一些的火焰又燃烧起来。他估摸着自己的火焰喷射器具有足够的能量把所有的战车座舱模块通通烧毁,然后就要带着它去追杀克伦威尔和捷瓦西。



“他们把我们当作一群实验室里的动物。”路易绝望地对他的战友们哭喊着,一边四下挥舞火焰喷射器的锥形喷口不让他们靠近。



当初加入南十字军就是出于对它的信任,但意识和意识的产物都应该属于个人,应该由个人决定如何处置,这是他深信不疑的首要原则,否则,他自始至终参加的这场战斗又有什么意义?人类和洛波特统治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不是奴隶,不是傀儡,也不是实验宰里的动物!”路易尖叫着,将另一束滚烫的火舌刺向一堵隔墙,把它熔化、点亮了,迫使一个急于靠到他身边的二等兵向后退了几步。



实验室里的动物,这个词给黛娜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因为它使她对某些可感知的事物产生了幻象。我知道那是怎样一种事物!



安吉洛走上前来,朝下士迈了一小步。



“路易,现在木已成舟,不管我们去还是不去,爱默森和其他人都要参战。你这么干是在给那些该死的外星人帮忙。”



听到“外星人”这个字眼,黛娜退缩了一下,然后冲上前去把安吉济推倒在一边。路易的话唤起了她奇怪的感觉,并且触动了她。她把目光垂下来,看着狂暴的路易。



“动手吧,路易。”她朝战车竖起了大拇指,“把它们全烧了。”



安吉洛发出困惑和抵触的声音,可她又接着说:“如果你干不了,那就让我来!”她朝路易走去,和火焰喷射器的火舌仅有一步之遥。烈焰在她的前方来回跳跃着。



然后,她走到他的跟前,他把喷口移到了一边。“他们把我们给骗了。”路易垂下了手里的枪管。



“我知道。”她轻声回答。她从他手中接过了武器,再次把它对准了那群战车。


安吉洛走到火焰的威力范围之内,“你曾经发过誓的!”



“他们也一样,安古。”她淡淡地说。黛娜转过身要先把自己的座车瓦尔基里号烧掉。但她却发现另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前面。佐尔正透过火焰喷射器的热浪直直地盯着她。



“我能够从双方的角度看待这场战争,也许我是惟一可以这么做的人。”他告诉她,“人类绝不能战败、不能输,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们所有的人都听着:我知道驾驶生化机器人的克隆人死亡的感受。我经历过死亡——将来我也会和大家一样再次死去。但二者的区别在于我们怎样才能生存下来,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为了这个,我愿意战斗,甚至愿意去杀人。



“死亡是自然现象,有时候它甚至是一种宽恕,但如果像奴隶那么苟且活着——相比起来,死亡就是一种奢侈了。”



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几乎是在对她轻声耳语。黛娜把火焰喷射器的喷口对着天花饭。佐尔扳开她的手指,关掉这件武器的保险。这时,路易从摩托车库跑了出去。



“这场战争必须结束,但绝不能让洛波特统治者取胜。”佐尔把火焰喷射器放在一边,平静地对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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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二!三!四!



阿尔法!战术!装甲!队



如果你还是想不通,



最好换个活来干!



——摘自阿尔法战术装甲部队军士的日常训练口号



面对克隆人首领的评估报告,旗舰里的洛波特统治者们对爱默森压倒性的胜利造成的损失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



许许多多的战舰和蓝色生化机器人都完了,与此同时,这些即将用于机甲建造的原料也跟着灰飞烟灭。



“我们已经开始紧急生产新式的扩容型号三重生化机器人,主人。”捷达说道,“它们被赋予了因维德战斗机的火力。我们有能力大量生产这种机甲,而且它们可以胜过人类所有的武器。”



洛波特统治者们审视着面前这个三重生化机器人,它和佐尔?普利姆驾驶的红色生化机器人非常相似。在每一块球形炮塔控制模块上都有一个带角状物的因维德战斗机所配备的球体,能够让数以百计的佐尔——几百个最骁勇善战的战斗首领的克隆复制品投入战斗。



“这是我们的最高成就。”达哥斜眼瞧了瞧机甲巨大的双拳和武器,“它是所向无敌的。”



博卡兹也道出了自己的看法,“在它的面前,人类的铁甲金刚简直不值一提。”



赛赞也附和说:“史前文化最终会落在我们手中。”



闪着金属光泽、两腿叉开的红色装甲机器人就站在他们面前,它大得足把整个世界撕成两半。洛波特统治者们确信自己必将取得胜利。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们各自都心照不宣,他们明白:人类的雄心壮志——也许将是他们的绊脚石。



位于ALUCE基地的部队正在维修机甲,抓紧时间舔舐自己的伤口。只要爱默森一声令下,他们将再次起飞,和他一同前往集结地。他们已被人类视作这场战争中的决定性力量。



地球和月球都在南十字军的战舰下颤抖着,黑狮小队和大约两万五千名士兵正守着自己的武器静静地等待,不知道今天是否会战死在疆场。



在福克基地,玛丽?克里斯托正在为她自己以及小队的全体成员的灵魂祈祷。她刚跟随爱默森将军在惨烈的突围战中从月球返回。随后她站了起来,像圣女贞德一样全身披挂,准备带着队员们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



在福克基地发射场附近的一座大厦里,第十五小队正百无聊赖地坐等行动开始。他们的反重力悬浮战车已经装进了飞船,似乎谁都不想开口说话,屋子里只剩下护甲磨擦发出的声响。好像军衔越高的人越懂得矜持:黛娜感到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而刚被调进小队的几个士兵即在地上摆弄着拼图。



那个破盒子——也就是PA系统的扬声器已经念叨了好几个钟头:什么人去什么地方,大家小心地进行最后的维护工作……以及更多不吉利的话。牧师和军事法庭机构也前往部队为士兵祈祷并着手解决各项事宜。



黛娜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向外张望,只见在远处的山坡上有一道被金属物体犁过的痕迹,那是洛波特统治者的飞船在前生——好像就是一个月前——坠毁时留下的。



“来吧,”她对PA系统低声呢喃。我可不在乎死亡,但我讨厌等待!“让我们把这只火鸡送到烤箱里吧!”



希恩漫不经心地兜了过来,他朝她臀部那块闪闪发光的护甲片拍了一下,“别紧张,船长。”



她猛地转过身,要是他靠得再近点儿,她肯定要给他一下子。难道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担当起指挥自己小队的重任,还需要他来认可吗?黛娜没有时间考虑更多的细枝末节或是分辨他话里的含义,就大声吼道:“闭嘴,评论家!”



他们两人都全身冒汗,咬牙切齿。要不是恶战在即。准备杀死或是被素不相识的敌人杀死,他们准会为这个不起眼的理由打上一架。



尽管身着笨重的护甲,鲍伊还是跳了起来,“住手,我们只有一个敌人,就是洛波特统治者。大家都该好好想想。”这番话让他自己都觉得很不是个滋味,因为他本人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忠告。他早就拿定了主意,不过那念头却和他的话截然相反。



安吉洛仔细查验了手枪的机械性能,“好好想想,好斗的家伙们!你们为什么就不能静静地坐下来考虑该怎么完成这项任务?”



“安吉洛说得对。”佐尔冷静地说:



路易轻蔑地打了个响鼻,“你说得倒轻巧,佐尔。但我们人类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在被杀死之前。”



佐尔并没有对这番奚落进行反驳,“你说得对:我不是人类。我希望能够多想起一些事情,但我只能清楚地记住一件事:在我的意识被洛波特统治者所控制的时候,我根本无法像现在这样具有自己的人格。



“我要把他们毁灭,不让我的悲剧在别人身上重演。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很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你们自然也都能明白。”



有好几秒钟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在战斗中不知道出生入死多少次,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忍受得已经太多。但佐尔话音中却含有某种平和的信念,使他们都没有出言讥讽。



“我同意了。”安吉洛率先打破了沉默。接着有几个人点头,也有几个人赞许,第十五小队很快就像过去那样以最热烈的情绪鼓起掌来。



旗舰上的洛波特统治者们看着三位一体的科学家,“我们观察到人类正在进行战前准备。”赛赞说,“他们竟然不可理喻到打算用这般拙劣的战术来对付我们的地步。你们探测到他们准备迎击因维德探测星云而展开攻击的迹象了吗?”



几位科学家飘浮着靠近了他们的小型史前文化罩。在另外几处洞穴一般的舱室内部,克隆人首领、政治首领以及其他三位一体的成员都肃立各自飘浮着的史前史化罩前静静地观望。



多瓦克——科学家的头目回答道:“根据我们监测和拦截到的信息,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对那片星云采取行动,他们正准备发动一场针对我们的全面进攻,”



洛波特统治者迟疑了一下。也许下面的原始人对因维德人的威胁一无所知,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第一次洛波特战争中,那些投奔到人类阵营中的天顶星人对因维德人以及探测星云可谓了如指掌。也许人类希望从因维德人那里得到援助。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希望注定要破灭。除了自身,因维德人对所有种族都持有毫无任何来由的恨意。



无论如何,即使因维德人来袭,人类也不可能用他们自身的文明甚至地球上所有人的生命来做挡箭牌——除非他们想把史前文化矩阵从地球上彻底一扫而空。



如果没能做好应对因维德人的准备,把可以再生的史前文化矩阵牢牢控制住,洛波特统治者也会随之灭亡。


命令终于下达了,黛娜一把抓过带翼的头盔,上面长条形的合金饰物就像希腊武士头上的羽毛。



“好了,第十五小队!上车,我们出发!”



在发射场外面,刚才一直在监督装卸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的诺娃,从百忙当中挤出了一点时间和布朗中尉见面。



“可怜的科莫多,听到他的消息我很难过。”他告诉她,“我知道那件事让你很尴尬——但你给了他鼓舞,诺娃。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后悔。”



由于担心告别会成为不祥的预兆,她差点下了决心不和丹尼斯见面。她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后,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好好保重,我还会来看你的。”他笑了笑。



“那不是该我做的吗,丹尼斯?”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发颤。



他耸了耸肩,“没什么可担心的。只不过是‘射击俱乐部里的另一天’罢了。”



然而,南十字军的前景并没有那么乐观。



她费了不少周折才弄明白为什么自已对他这么在乎,尤其是夹在对佐尔的狂热和对科莫多上尉的伤感当中。起先她还只是因为给他造成了麻烦而深感愧疚;后来,他在追逐玛丽?克里斯托的竞速赛中挺身而出,又在黛娜乱点驾鸯谱的行动中担任了司机的角色,这才引起了她的敬慕之情。



但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和他始终都能坦诚面对种种不幸的乐观精神有关。她觉得他要比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更亲切、更优秀,更富有同情心。



警报器又响了。“我得走了。”他说。



他转身离去,但她握住了他的手腕,“丹尼斯,小心些,就算为了我?”



他的脸上露出帅气的笑容,点了点头,“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她点点头,觉着他似乎只是一个幻影。她无法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告诉他:为了我平安归来,因为我似乎已经爱上你了。



他小跑着朝运输舰奔去,而她只得匆忙躲进掩体。引擎再次开始轰鸣,第二次洛波特战争的下一阶段开始了。



从ALUCE基地出发的舰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洛波特统治者不愿对人类的强势开局做出反应,而是选择静观其变。地球的打击部队已经进入预定位置准备进攻。



黛娜发现鲍伊待在封存着第十五小队反重力悬浮战车的运输船船舱里。她鼓励了半天终于让他开了门,他一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自从遇见缪西卡和佐尔以后,我和那些生化机器人作战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不应当责怪生化机器人当中的驾驶员!就像古时候的某些军队,他们驱赶着无辜的战俘,让他们冲在前头遭受屠杀,以获取战术上的优势!”



“鲍伊,我可以理解。你会产生这些想法并没有错——”



她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但他用力一震,把它推倒在一边,“我已经快要崩溃了,黛娜,我的脑子很乱,你不明白吗?我没办法再干下去了!我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是一次庄重的交谈,因为第十五小队的所有成员都知道——所有的士兵也都知道——他们打仗可不是为了地球联合政府委员会,不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世界,也不是为了妈妈做的水果蛋糕。不,你之所以出生入死就是为了自己的伙伴,而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鲍伊,我们之间始终都坦诚相待,那么我告诉你:我也有这种体会。”



“可是黛娜,这种感觉并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做!啊!那么,就是说你也无计可施了,中尉。我要依靠自已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只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她突然说,“我猜,我和佐尔以及其他人具有某种程度上的亲缘关系。我也不想杀死任何一个克隆人。可是,鲍伊,朝另一个方面想想,记住佐尔说的话!”



她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把自已的脸颊朝他靠上去,“我们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在地球上发生,鲍伊。”她低语着,“我们同样不能让它发生在第十五小队身上。”



几个星期以前,洛波特统治者的舰队就曾经粉碎了地球人肆无忌惮的进攻,现在它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战:它的能量储备已经跌至相当低的水平,激烈的战斗造成的巨大损耗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随着人类打击部队的靠近,地球的能量炮弹和外星人毁灭的光束交织得同荨麻一样密集。



第十五小队的成员密闭好自己的护甲,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尾随黛娜的瓦尔基里号冲向发射台。他们收到了命令,小队负责的战术区域(TAOR)扩大了一半,因为在敌人的一次齐射中,第十二小队已经随着夏普斯堡号战斗巡洋舰上的其他成员被炸成了碎片。



地球的舰队拿出所有的武器向敌舰猛轰。坐在旗舰中的爱默森望了一眼,从那张铁石般的脸上就能知道,刚刚收到的消息并不乐观。



“导弹、动能弹、能量束——看样子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对敌人造成重大损伤,长官。”格林告诉他。



敌舰没有出现洛波特统治者曾经使用过的六角形“雪花”防御力场,但格林的话却是无可辩驳的实情。足以发起一场相当规模的世界大战的军火和毁灭性的力量投送到入侵者的飞船上,却没能取得一点效果。



“有可能是某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防御护罩在起作用,否则就是他们的船壳过于坚硬。”爱默森回答说。但我已经没有多少余地对整个计划做出大的变动,或是停下来思考,这次行动已经达到相当规模,根本不可能说停就停了。



“继续进攻。”罗尔夫?爱默森迫使自己说出这句话。他尽量不去考虑伤亡问题,而是把焦点放在如果舰队战败地球将会落个怎样的结局上。他曾经看过佐尔的任务报告的摘要,以及佐尔对洛波特统治者手下的生命形式的描述。



“加大攻击力度,”爱默森说,“准备派出战斗机,然后再把把战车送出去。”



冒着入侵者泪滴形火炮发射的狂暴粒子束,地球的战舰靠了过来,它们也朝敌人倾泻着洪流般的火焰。一堆又一堆的重型火箭和天空霸主型导弹带着火焰和死亡向前涌去,整排的箭鱼式导弹和冲击钻式导弹都已经打空,需要重新装填进行下一轮发射。



玛丽?克里斯托准备率领TASC部队出击,她默默地祝福希恩小心保重好他自己。



一场近距离、高密度的导弹齐射使得地球人的军队损失了一艘护航驱逐舰,并使得一艘护卫舰被拦腰折断;不过,地球人也把外星人的旗舰外壳撞开了一个缺口。与此同时,第十五小队正要离开发射舱口,他们正准备着执行下一阶段的任务。



G3机构无法对既定任务进行修正,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钻入飞船内部,让它失去机能!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对他们实施压制!



装载了附加设施的反重力悬浮战车群像螃蟹和海龟那样密集地排布着。他们开启了喷着蓝色烛焰般的反冲推进器向下跳落。



他们接触到的外星战舰的顶部竟然和第十五小队的营房差不多大。那是一个千疮百孔、形状极不规则的大洞,洞口的边缘翻卷开来,黑色的装甲足有七码厚,从里面冒出黑色的烟尘和气体,就像一个大烟囱。这个洞口就位于一个山一般高大的螺旋状金字塔的左前方,路易坚持要把这个金字塔形的建筑称为“洛波特奶嘴”。



对整个个反重力悬浮战车小队来说,这里还是显得窄了些。黛娜可不想像桶里的鱼一样挤在一起。没有人知道这个缺口将会在什么时候被维修机械封闭,而且他们也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在她的命令下,ATAC小队朝着洞口缓缓下降,希望走过这一趟之后还能够活着回来。



到处都不见生化机器人的踪影,黛娜在心里默念道。



我可不喜欢这样,安吉洛对自己说。



“一套完全不同的战术,真是奇怪。”赛赞说道,在他的语气中,困惑的成分多过不安。



达哥离开用于观察第十五小队行动的水晶面板。“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达哥说。这时,不断下降的机甲顺着开裂的船壳缓慢地从他后方驶去。


“是的,我相信这是检验我们的新型因维德战斗机的时候了,”赛赞同时说道。



达哥回过头吼道:“科学家!快点!”



刚才还在高高的回行干道和飞船操控系统上方的那一组三位一体漂浮出来,“有什么指示,主人?”



“立刻部署我们的三重生化机器人——因维德战斗机,对抗这些人类机甲。”



“马上就去!”几名科学家转身执行任务去了。



博卡兹看见第十五小队绕过来又作了一次穿场,他把纤细萎缩的手收成了拳头,蜘蛛般细长的手指似乎并不适应这种强硬的动作。“真是奇妙!这些孤军深入的家伙竟然真的以为能够战胜我们!”



外星人旗舰内部的一个巨大舱室里展示着一个鬼魅般的梦幻场景:粉红色的房间布满了高高供起的史前文化能量输送管道,管道的交汇点到处都是一簇簇葡萄般的球形物体。



在能量供给和监控系统的下方,三个一组排列起来的因维德战斗机就像一群爬虫,狂暴的战争驱使这些身形庞大的巨人向外涌动。



生化机器人的胸部装甲是敞开着的,它们的肩甲也竖了起来,头盔的下部面甲向上抬,露出了球形的指挥塔,它们神秘的飞行员们将以修炼瑜伽般的特殊姿势坐在里面。



多瓦克的声音传了出来,“因维德战斗机三位一体的瓦达?普利姆,进入你的机甲!要快!你的人类猎物已经到附近了!”



闪光从悬挂着葡萄状物质的拱形交叉路口倾泻进来,它照亮了三人一组的年轻男性克隆人,这几个瓦达?普利坶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外貌和佐尔的本体十分相像。它们背对背地站立着,生化机器人胸部的护甲像吊桥一样降了下来。



“准备好向人类开战、他们竟然敢亵渎神明!彻底消灭他们!”



“三位一体是永恒不变的!”一名瓦达?普利姆赞颂道,这就是因维德战斗机系统的实质:在以毫秒为单位的基础上,能量、意识、思想——史前文化能量——在三位一体的乘员和机甲之间可以实现来回传送,这样,每一台机器和驾驶员都能在战斗中明显地发挥出三重功效。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思维,行动,火力,还有反应。”多瓦克拖长声音吟咏着,“记住这些,瓦达?普利姆!”



克隆人瓦达?普利姆回到了它们的球形控制防护罩内,准备猎杀前来进犯的反重力悬浮战车。



黛娜率领着第十五小队以很低的矢量向前推进,准备进入敌人旗舰外壳的那个破洞。他们只希望这次行动要比上一回闯入洛波特统治者的金属世界来得更顺利些。



可不等战车进入飞船内部,事态就变得更复杂了,乘坐着反重力悬浮平台的巨人从船壳后部浓烟滚滚的深渊里往外冒。看到眼前的事物,黛娜的内心不由得一阵发慌:红色生化机器人!



三具,四具——她看到了六具生化机器人,也许烟雾中还有更多。她尽力做到不向绝望低头。六架红色生化机器人!“新的目标就在前面。”她说,她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信心。



第十五小队朝三重生化机器人射击,向下收起的前部引擎罩扫描器和卤素大灯使战车的外形颇像一群充满愤怒和仇恨的螃蟹。反重力悬浮战车上下左右地移动,他们需要更大的空间进行机动。



敌人也分散开朝他们跃进,同时使用操控器和碟形手枪向他们开火,毁灭的光束像鞭子一样四处抽打。



黛娜发现了令她害怕的东西:它们都和佐尔一样快速且致命,而且具有完美的协调性。她试着驱散开在脑子里不断闪现的足以让人彻底崩溃的幻象。



三架追逐着反重力悬浮战车的生化机器人降到了较低的位置,它们举起了铁饼形的随身武器,就像牛仔在追逐迷途的母牛。



黛娜看了一眼,那辆战车正是佐尔的三位一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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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害死士兵的政客



生的孩子没屁眼!



一个也跑不掉,



一个也拉不下!



——鲍伊?格兰特,《向吉尔伯特和舒利安致歉》



黛娜喊道:“佐尔,快躲开!”



佐尔通过意识对战车实施制动,这要比做些花哨的机动或是伺机开火强得多。红色生化机器人的射束擦在旗舰的船壳上,正中佐尔本应到达的位置,就差那么一丁点,他的座舱就被敌人的炮火击中。



“差点挨了一下,不过我没事。”他沉着地说。



一支A-JAC小队收到了和ATAC部队相同的破坏任务,他们发现地球部队的齐射炸开了位于船首的货舱闭锁入口,他们的战机就像愤怒的黄蜂以闪电般的速度钻了进去。



多瓦克向瓦达?普利姆下了任务,“另一支战斗机组试图闯入我们的旗舰。调整战斗计划,马上消灭他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A-JAC机甲这才意识到向他们进攻的机甲威力远远胜过自身,但为时已晚。



一架刚露面的A-JAC机甲像枝罗马焰火筒被炸开了花,第二架机甲也在船壳的裂口处被打成了筛子,碎片四散飞舞。红色生化机器人冲了进来,以极其完美的协调性开始运动和射击,而A-JAC机的反击对三重生化机器人战舰般的护甲不起丝毫作用。



“用A-JAC机甲是打不过他们的!”布朗中尉朝小队的幸存者喊道,“所有人都撤回去!实施规避机动!”



黛娜有她自己的行动计划。她让自己的瓦尔基里号高高跃起,脑子里想像着变形的过程,她的头靠传感器接收到了思维脉冲,引导她的战车开始机体变形。



战车的各个部件开始滑动、重组,变成了铁甲金刚模式。它站在太空之中,这具洛波特技术铸就的格拉哈德(亚瑟王圆桌骑士中的一人,是位品行高洁的人)握着刚由战车火炮变形而成的步枪。她落在船壳上,两腿伸开站稳了身形,手中的步枪猛烈开火,安吉洛和鲍伊也跟着她以人形机甲的模式着了地。



三具红色生化机器人排成梯队冲了上来,它们的火力配合协调度相当高,大有扫平前方的铁甲金刚之势。安吉洛想到了他从蓝色生化机器人身上得到的经验,便停止使用重火力扫射,开始仔细瞄准。



他击中了领头的三重生化机器人的面甲,它碎裂了,随着氧气的泄漏,整具机甲也被击毁。它脚下的反重力悬浮半台还在轻微地摆动,而红色生化机器人却再也不能动弹了。



“我打中了一个!嘿,中尉,瞄准它们的面甲射击!”



但黛娜朝四周看了看,想弄清楚情况到底如何。



红色生化机器人的球形控制台爆炸了,瓦达?普利姆飞行员的尸体跌落进了真空,他的气息和鲜血都消散在一片红色的薄雾中。



他是人类,这是她亲眼看到的。他的模样……竟然和佐尔一样。



但她却说:“你们都听到安吉的话了!瞄准面甲!争取弹无虚发!”



鲍伊准备射击,但缪西卡的幻象却从脑子里冒出来召唤他,他呆住了。又有三具红色生化机器人从船壳下部升上来,它们压低了高度向前冲,想要把聚拢在一起的铁甲金刚打散,其中一发炮弹就打中了鲍伊的反重力悬浮战车。



黛娜和一名叫罗伊斯的士兵几乎是肩并肩地发射出猛烈的火力以掩护他,红色生化机器人被打得落荒而逃。



“你没事吧,鲍伊?”



他这才操纵铁甲金刚费劲地站了起来,“我想没什么。”



“现在开始射击,你这该死的家伙!我可告诉你:他们都被灌输了程序,目的就是要杀你。”



希恩落了单,他的火力小队搭档已经遇难,现在那个人只是留存他的记忆中了。这时,敌人正向他靠近,“谁来帮我赶走这群生化机器人?”



答案是以死亡天使的形式出现的。三重生化机器人越靠越近,它们眼看就要把他打中,却在一阵耀眼的爆炸中被炸成了两段。他挣扎着从船壳上站了起来,看见一架A-JAC机甲正在盘旋射击。“嗯?我是在做梦吗?也许我已经死了!”



玛丽?克里斯托的无线电正和第十五小队的频率接通了,“你没死,快跟上去。”



“玛丽?”



“没错,菲利普斯,你这个走运的下流胚。你已经被自己小队拉下下了四百码,地磁角度一百七十度。快跟上他们,小心点!我……我不想失去你,希恩。”



“我不会忘记你说的话。我也不想失去你。你想给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起什么名儿?”她听得出他话里洋洋自得的味道,但她压根儿就没有在意。黛娜正在召集她的小队,她的铁甲金刚以最高的速度向前奔去。



玛丽丢掉了她的话筒,“我不会忘记的。”她低声喃喃道。然后她向左飞去,转而压制泪滴形火炮发射的致命防空火力。



旗舰内部就是反重力悬浮战车的活儿了,不管是A-JAC机甲,还是变形战斗机——里面都没有他们活动的空间。



在整个第十五小队当中,黛娜是第一个跳下眼镜蛇巢穴的。



她的传输频率直接和爱默森将军相通,现在ATAC部队就是地球最大的希望。“将军,我们在裂口处受到敌人的重火力和红色生化机器人的压制!我们想略微停一会儿等待援助——越快越好!”



爱默森从他的指挥椅上站了越来,“我们必须迫使敌人的机甲后退,并且扩大入口。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格林给了他一个死一般沉重的眼神,“撞击是惟一的办法,爱默森。”



甚至还不足一秒钟,爱默森就拿定了主意,地球永远无法再次发动这样大规模的进攻了,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那就做好准备。马上用这艘飞船作为撞槌(古代木制或铁制的攻城槌)开始撞击。”



爱默森的船员们立到行动起来,不过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似乎还是不够迅速。



如果敌人母舰的火力和洛波特统治者刚刚抵达太阳系时一样强大,那么只要一靠近它们,人类的战斗巡洋舰巡就会被洞穿并且被摧毁。然而,随着敌舰大片的装甲和上层建筑被毁,爱默森的旗舰已完全可以在行程中承受住敌人的轰击。



而且,这样可以起到良好的牵制作用,以便黛娜的部队打破拥有极快速度并且功能强大的因维德战斗机的纠缠疏散开来,这样的话,就连三重生化机器人的火力也不足以抵捎地球的重量级战舰。



楔状的船首一头扎进了入侵者飞船的长条形裂缝,这次冲击把生化机器人和铁甲金刚都震得弹离了船壳,摔得四脚朝天。



黛娜并不了解是哪一种能量在敌舰表面形成了重力,但她却为此心存感激——要不是它,他们早就被抛到无尽的黑暗中打着转了。



由于敌舰的外部装甲早已破损,战斗巡洋舰在突破敌人母舰内部结构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敌舰的舱壁、甲板和巨大的系统舱室不是被压碎,就是在巡洋舰附近的二次爆炸中损毁。



爱默森的战舰穿了过去,它把船壳的裂口加长并且拓深到原先三倍的水平,并且一直通往敌人母舰的左侧。随着战斗巡洋舰的脱离,爆炸越来越多,外星飞船的装甲也被掀开了更大的口子,就像撕开铝箔一般轻而易举。



黛娜从巡洋舰那里收到了入口已被扫清的消息,这时候,红色生化机器人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想带领自己的部队下到爆炸平息的地方,但这个主意却是打开入口的惟一出路。



“我们上,第十五小队!跟我来!”



第十五小队全都变换成铁甲金刚模式,巨大的金属脚底撞击着船壳,他们手中握着武器朝入口冲去。



安吉洛紧紧跟在黛娜身后,然后才是鲍伊、希恩?菲利普斯、佐尔,路易?尼科尔斯……他们就是整个小队突进敌船内部的全部成员。



有几个人在裂口的边缘处被打死了,更多的队员争先恐后地寻找掩护。第一次洛波特战争中,人类发起的最大规模的攻势正是由登上敌人指挥舰的ATAC部队里的一个军官、一名中士和四个普通士兵完成的。


旗舰里的爱默森希望他能够给予第十五小队所需要的一切支援。直到目前,再也没有一具机甲能够成功地靠近敌舰并且登船,而且任何人也都没有这个可能。



爱默森命令发起更多的牵制性攻击,让洛波特统治者疲于奔命,并且尽可能多地消灭红色生化机器人。这时,他的旗舰被另一发巨大的炮弹打了个正着。



格林上校刚从甲板上爬起来就收到了最新的报告。他赶忙向负责指挥的将军报告,“是另一艘外星人的母舰,长官!”他查验了损毁情况的读数,“我们的飞船情况很槽,已经无法和它们作战了,爱默森!”



经历了这场战斗和撞击,爱默森明白撤离是唯一理智的选择,但他还是说:“作战计划不允许我们在这个时候撤退——”



这时又一波弹幕袭来,甚至比刚才还要猛烈,飞船里的人像茶杯一样晃个不停。爱默森看见前来救援的母舰不是只有一艘,而是至少三艘。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再不后撤重新集结,他的部队就会全军覆没。



没有时间撤离第十五小队了,他们已经进入了敌船的内部。这几名为数不多的士兵很有可能成为地球取得胜利的最后希望。



玛丽返回攻击运输船重新加载武器和燃料,听到PA系统传来的公告和命令,她感到全身发凉,地球派出的舰队竟然要脱离敌舰开始后撒。噢,希恩!



在被两具三重生化机器人发观之前,第十五小队就抢先在前方的走廊里看见了他们。ATAC部队的铁甲金刚并肩向前猛冲。为了发挥出最强大的火力,他们不得不聚拢在一起。



但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敌人的机甲打了个转儿,站住不动了。ATAC小队的射束击中了它们的躯干和面甲把它们打倒,三重生化机器人像断了线的木偶向下栽。ATAC小队虽然本来在数量上就占有优势,又善于发动突袭战,但相比船壳外部惨痛的战斗,这仍然算得上一个相当轻松的胜利。



第十五小队一步没停,荷枪实弹地向着飞船内部进发。然而就在黛娜驾驶铁甲金刚跳过红色生化机器人躯体的叫候,她感到了某种异样。两具——这一次只有两具生化机器人。而红色生化机器人始终是三个一组的。因此可以推测出附近至少还有一具生化机器人,也许它在爱默森的撞击行动中损毁或是压扁了。



她率领小队顺着专为机甲修筑的弯弯曲曲的过道前进,脑子里根本没有时间细想。甲板和舱壁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位于他们头项上方的东西却像一张巨大的金属壁网。不过现在可不是停下来研究细节的时候。



“你一定觉得很熟悉吧,哼,佐尔克隆体?”安吉洛在奚落他,“我们该走哪边?”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知道,不过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中士。”佐尔回答,他丝毫不为别人的嘲笑所动。



“我敢打赌是你不肯告诉我们,外星人。”



黛娜厉声说:“闭嘴,但丁!所有的人保持警惕!”



这个警告来得正是时候。片刻之后,一个钻石形的舱室在他们面前打开,三具三重生化机器人跳进了入口,



但第十五小队的斗志已经在先前的活动和激烈的战火中被激发起来了。不知何故,这些敌人机甲的反应也慢了下来,他们的面甲被炸开,然后像被击倒的保龄球一样轰然倒地。



“朝面甲射击,那是它们的致命部位!”黛娜再次重申,这时,ATAC小队互相掩护着涌进了舱室。“如果你干掉了三人小组中的一到两个家伙,那么其他人的反应就会变得迟饨。如果你发现了三个,就把它们同时消灭掉。看来它们的负载已经过大了。”



“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因维德战斗机内存在的弱点,”赛赞声音显得很机械。看来这种思维简单的人类动物正是三位一体的劲敌。



达哥说道:“那么,我们必须重新激活佐尔?普利姆的程序,继续全面控制他的意识和行动。”



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然佐尔离史前史化罩的距离是那么近,那么他们就绝不会有失手的可能。



博卡兹把没有指甲的细长手指和整个手掌放置在色彩斑驳的史前文化罩的附加设备上,这个设备立即闪起了亮光。“好了。”



“中尉,佐尔有些异常。”



听到安吉洛这种带有关切的口吻倒是一件怪事。



黛娜和其他人停止前进,他们收拢队伍回头围了过来,只见安吉洛正面对着佐尔的铁甲金刚,它就像人体模特一样僵直地站在那里。



史前史化能量进入了佐尔的大脑,在一瞬间接管了他意识的各个方面。



黛娜轻轻推了推那具麻痹的铁甲金刚,“佐尔,出什么事情了?你被打中了?回答我!”



突然,三位一体号向前猛冲,它抓住了黛娜巨大的瓦尔基里号的合金拳头向后拗,摆出要把它撕开的架势。



安吉洛喊道:“佐尔,够了!”他操起步枪,可黛娜就对着他的枪口。



她迅速耍了个近距肉搏的技巧,使机甲的手腕脱离了对方的手掌,恢复自由,“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佐尔的铁甲金刚却向另一个方向奔跑,钻进了侧面的一条过道。



黛娜即刻就做出了决定,她没有时间再从脑子里的各种思路中寻求答案。她大脑的一部分无法接受佐尔离去的现实。也许他失去了机能,要么就是在忍受某种精神上的病痛,诸如被俘或是屠杀。而且对于她和南十字军来说,他是这项任务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她在母舰内部完成任务并且带着队员平安脱离的希望。



但她不能让整个小队冒险去抓这个发了疯的士兵。“安吉洛,跟我来!剩下的人做好安全防护工作,保持无线电联系!”



他们才刚出发追赶佐尔,就被另一组红色生化机器人拦住了去路。黛娜感觉到这几具生化机器人正在掩护佐尔逃离,要不就是佐尔本人向这几具生化机器人下达了拦截的命令。



黛娜成功地从它们中间穿了过去,但随着碟形武器的轰鸣和铁甲金刚主炮的还击,安吉洛击中了一具生化机器人的肩膀,打得它一头撞在了舱壁上。过道变成了近距交火的地狱。



希恩骂了一句极具他本人风格的下流话,接着,路易、鲍伊和他一同构建了最凶猛的火力网,以便把敌人的注意力从黛娜和安吉洛身上移开。三重生化机器人似乎听到了一道无声的命令,它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残余的士兵们身上。互相对射的机甲把甲板和舱壁打得千疮百孔,长矛一般的炙热射束封住了走道,把他们隔在狭小、漫长的走道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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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们看着我们,问我们为什么要当奴隶;可我们也看着你们,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当当奴隶呢。到底是何种可怕的突变给你们施加了自由思想的诅咒,永久地夺走了你们和平的思想?



——摘自佚名克隆人对ATAC部队下士路易?尼科尔斯的评价



这个地方完全可能被人误认为罗马!黛娜想道,一边朝佐尔消失的舱室张望。



它就像个巨大的议事厅或舞厅,舱室周围就是入侵者的中控系统。在整座大厅里,大理石柱支撑着弯曲的中楣,抛光的石块组成光滑的圆拱顶天花板,具有一种古典派风格。但她对此无动于衷,而且时间也容不得她细细玩味。



“佐尔,佐尔,请你出来!”舱室的设计十分怪异,她分不清哪些地方是舱门,哪些地方可以藏身,而且室内的那些立柱实在太细,根本不可能遮拦住一具铁甲金刚,



“我们是你的朋友,佐尔!”



安吉洛的特洛伊木马号匆匆赶了上来,刚才他一直留在后头担任后卫。“没跟上他,嗯?”



“我刚才看见他到这儿的。”



安吉洛举起他的武器,“他不值得我们信任,他背叛了我们。”战时的背叛行为或是在火线上开小差显然都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睢瞧。”



佐尔显然也不愿意现身,但安吉洛却有他自己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式,“角斗士模式!”


中士通过他带有刺状装饰的思维帽想像变形,他的特洛伊木马号就开始了机甲变形。



安吉洛开火打中了一根柱子的死角,它碎裂成小石块和尘屑坍塌下来,摔成上千块碎片。他移动炮口打倒了另一根柱子,把天花板也轰塌了一大块。



“出来,佐尔!别躲躲藏藏的了!”



他干得不错,黛娜想道。她对洛波特统治者的所有愤怒都涌上心头,他们有什么权利像奴隶主一样住在这样华美的地方?她也变形成角斗士模式,和安吉洛?但丁一道向大厦猛轰,尽情摧毁那些华丽的支柱。



她胡乱向另一个四方形的金属舱室开火,整个凹形舱室崩塌着倾倒下来,露出一个通往高处的空间。舱门倒下了,穿过浓烟和火焰,一具红色生化机器人走了出来。



“佐尔!”黛娜知道那一定是他。她的满腔怒火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另一半人格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也许她会再次永远地失去他,把他送还给洛波特统治者。她把一切全都忘掉,从自己的座倚上站起来,轻轻一跳就跃出了战车的座舱。“佐尔!”



“中尉!”安吉洛涌上心头的第一股冲动就是要装出开火的样子吓唬她,可还不等他动手,她就跑到了佐尔跟前。她几乎和生化机器人站在同一个位置,以哀告的姿势高举着一双手臂。



“噢,佐尔,”她绝望地哭喊,“你不记得我了吗?难道他们也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了?”



但红色生化机器人已经举起手中巨大的铁饼状手枪对准了她。



安吉洛朝自己的控制台看了看,然后也站起来从战车上跳了下去。他不能在这里展开一场对射,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黛娜被俘或被杀。他知道忠诚和职责并不是惟一的原因,但他还是决定不去深究自己的动机,跑上前去站在了她的身边。



黛娜是这样的年轻和漂亮,而且充满了斗士的精神……在他的一生中,他只见过几个像她这样的人:优秀的战士,值得信赖的伙伴……一个你可以寄于希望、可以依靠的人。在安吉洛的词汇表中,这些就意味着一切。



佐尔的声音没有通过耳机就直接传了过来。他又变成黛娜第一次在埋着SDF-1号的土丘上面见到他庐山真面目时那样。他的脑波语言既单薄又尖利,音调比刚才还要高,像是吸着气说话,而不是往外吐字一样。



“不许动。投降吧,否则则你马上就会被消灭。”



“佐尔,”她低声沉吟,整个人几乎都要发狂了,“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



这时,生化机器人的脑袋向后仰,闪出一道亮光。它的胸部和肩胛处的护甲向外打开,露出罩里面的球形指挥塔。指挥塔也跟着打开了——以胎儿姿势蜷缩着的佐尔把身体舒展开来,就像在炫目的荣光中刚刚获得新生一样。



他站起来轻蔑地看着他们,用脑波对他们说话,“你们已经钻进了陷阱,这比我想像的还要容易,斯特林中尉。你和你的部队现在已经是我的主人——洛波特统治者的阶下囚了。”



“我无法理解那个女性微缩人怎么能对佐尔?普利姆的大脑机能施加这么强的特殊影响。”达哥告诉他的两个同伴,“同她的情感接触已经导致克隆人的好几条感知主干系统发生了错乱,甚至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中心也是如此。”



“可是我们的控制模块已经尽可能地发挥了最大效用,”博卡兹指出,“我们已经接近全面控制佐尔?昔利姆的程度了。我们一定可以完全控制住佐尔的。感情算得了什么,不管怎么说,它不就是原始人行为方式的残渣余孽吗?”



佐尔重新回到他的球形控制塔里,铁饼状的手枪仍然指着黛娜和安吉洛,两个ATAC部队的战士已经摘掉了他们的头盔抬起头向上看。



“佐尔,我必须和拿你谈谈!”黛娜又试了试,“你还记得我,不是吗?”



仍然没有反应,可安吉洛却注意到生化机器人的手枪突然开始晃动。从落在地上的阴影可以看出,在他再次蜷回球形控制塔之前它始终都不曾移动过。黛娜朝生化机器人的脚下走去。



“小心,黛娜!他要开枪了!”安吉洛刚把她拽住,巨大的手枪就开火了,毁灭的光束打偏了,两个ATAC士兵脑袋一齐朝地摔倒。不过安吉洛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管怎么说,佐尔还是不会伤害黛娜的。



另一发白热的射束打在附近的甲板上,但距离很远,根本就构不成威胁。黛娜和安吉洛抬起头,看见红色生化机器人的护甲已经重新密闭,把球形控制塔紧紧保护起来。红色生化机器人开始持续射击,更多的炮弹恣意地打在甲板上。



安吉洛有了个办法,他跑回自己的战车。红色生化机器人仍然在胡乱射击,看来他的内心正在激烈地交战,直到最后才注意到安吉洛的主炮已经瞄上了自已。黛娜和射击轨迹还差好大一截距离,于是安吉洛开火了,但生化机器人有惊无险地及时躲了过去。佐尔一个侧身,双足向上跃起躲开了中士的第二发炮弹。



在他的洛波特子宫(指包容着保持胚胎姿势的佐尔的球形指挥塔)里,精神恍偬的佐尔全身发汗,不住地呻吟。洛波特统治者操纵他和安吉洛交战,但他却用更多的毅力去摆脱这种对他意识的操控,只是这种意志与意志的对决总让人心力交瘁。



黛娜朝安吉洛挥挥手,“这样你是不可能阻止他的!变成铁甲金刚模式!别伤了他!”



你以为我是谁,怀亚特?厄普(美国西部的一个传奇人物,是个除暴安良的警长)吗?安吉洛想到。我到底该怎么做,向这个该死的生化机器人挥手致意?不过他还是变成了铁甲金刚模式,借助掩体使用火炮射击。红色生化机器人又躲了过去,不过他的动作比以前更加缓慢了。



“佐尔的脑电波不正常。”博卡兹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在他的身后,三位一体的政治首领的头目米基科斯在他们三人小组的史前文化罩前说话了,“由于长期被人类影响,他的前脑结构可能受到了影响。”



达哥朝政治首领半转过身,“你是说,这有可能唤醒他关于自己种族的、仍然处于休眠状态的回忆?”



“有可能,我的主人。”



也许这正是洛波特统治者们期盼已久的突破!也许情感正是打开佐尔大脑天赋的钥匙,甚至可以获得他(从佐尔本体)继承下来的学识能力。在此之前,洛波特统治者就企图利用人工精神力把它从佐尔体内提取出来,但没有成功。随着L?A?K(即继承的学识能力)和佐尔本体秘密的揭晓,他们将得到一个新的矩阵,既而是整个宇宙——所有的一切突然都有了可能。



“必须立刻制止人类的干扰和牵制。”赛赞命令手下。



突然,佐尔打了一个侧滚躲开了安吉洛。不等中士开火,他就打坏了另一个舱门,从过道里逃之夭夭了。



“安吉洛,别追!”黛娜喊道



“出什么事了!”安吉洛剧烈地颤抖着,他甚至以为自已就要完蛋了。“他本来可以置我于死地的,他为什么不向我开枪?”



“我不知道。”黛娜说着,一边跑向她的瓦尔基里号,“不过,我得赶在外星人之前找到鲍伊和其他人。”



外星人。



走廊里的战斗进行得很顺利,ATAC小队充分利用了他们所掌握的三重生化机器人的弱点。没有黛娜在旁边碍手碍脚,他们朝生化机器人的面甲的射击反倒更加直接和迅速,甚生连鲍伊看到他的队友们生死悬于一线的情形,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枪战过后,遍地一片狼藉,轻烟缕缕,他们这才意识到该躲一阵子了。他们撤到附近的一个循环车间——那是一间巨大的舱室,里面全是开动着的传送带和有机废料回收设备。



黛娜有可能追寻他们的无线电信号找到这里。



希恩发现了两个越来越强的信号,最后他们直接向这间舱室开来。他抬起头,看见头上有两辆反重力悬浮战车,它们在十码宽的传送带上甩了甩残片和碎屑,然后借助推进器降了下来。安吉洛和黛娜正往一大片垃圾当中降落,黛娜喊道:“小心下面!”


“真是准时,中尉。”鲍伊不冷不热地说道。



据他们观察,这里既没有卫兵,也没有监控设施。黛娜和安吉洛以及其他人把反重力悬浮战车藏在顶棚的暗处,然后,第十五小队聚在一起准备展开临时行动。



很显然,他们在短期内不可能指望爱默森的回援,而纯粹的骚扰战术迟早会使他们被三重生化机器人部队赶到一处而被彻底消灭。



“那么,我们该做的就是找到旗舰的指挥中心或者舰桥,要么就是被这里的人称作别的名字的此类东西,然后回到这里利用反重力悬浮战车将它解决掉。所有的人脱掉护甲,侦察任务开始了。”



“玩特工游戏的时候到了。”希恩叹了口气,“我们应该去哪儿找?这可是一艘五英里长的飞船。”



“考虑到它们的布局和系统配置,最合理的位置就在飞船的中心。”路易说。



于是他们脱下护甲,开始检查小型武器。



ATAC小队想把所有能够带的武器都拿上,可黛娜否决了这个主意。带太多的东西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他们真的遇上什么情况,几枝手枪和步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他们根本不可能借助这些东西脱身。



另一条传送带把他们送往一个由大理石装饰的拱门。他们跳了出来,顺着两旁排列着精雕细琢的石制艺术品的走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安吉洛停住了脚步,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建筑风格介于“罗马参议院”和“波吉斯候诊断室”的地方。那里同样样充满了华丽的艺术气息,他们脚下的地面也泛着微光。克隆人三五成群地走动着,他们不是身着素雅优美的如同宽外袍之类的衣物,就是穿着带披风的紧身衣。



“外面是什么样的?”黛娜很想知道,他们站在走廊的出口处,她则跟在安吉洛身后,被挡住了视线。“有没有士兵注意到我们,可以接着往前走吗?”



“我想我看到的只有平民。”他低声把话传到后面。他把卡宾枪端得更高一些,然后向前移了一步。



黛娜跟出来向外窥视,然后告诉她的手下:“看来他们不像会盘问我们的样子。出来吧,我们混在人群当中自己走自己的。”



“不入虎穴……”路易干脆豁出去了。



这艘飞船里的居民们看起来真的既安静又顺从,甚至有点像在打瞌睡。ATAC小队顺着一条可以遥望到公众聚居地和恬静庭院旧的大道向前走。



才走了几步,黛娜和路易就看见一辆小型地效车向他们的方向驶来。



除了希恩,所有的人都收到了警告信号,这个家伙正跟在三个漂亮姑娘后头晃悠呢。不过这时候他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躲起来了,他无处可藏,于是决定采用他最典型的方式和姑娘搭讪瞎扯。



“嗯,对不起,小姐……”他拉了拉其中一个的手肘,三个人整齐划一地发出“嗯”的声音,那种声音十分怪异,就像往里吸气一样。一车的巡查士兵越来越近了。



希恩装疯卖傻,结结巴巴地说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们,也许以还可以和她们共进午餐什么的。他笑得很牵强,还朝她们使了好几个眼色,其实他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们真是非常迷人,三个人的头发分别染成橘红、蓝色和粉红色以利区分。她们望着他,还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希恩试图和她们的目光保持接触,一边还得观察巡逻兵到了什么地方。



橘红色头发的姑娘对她的姐妹们说:“这个克隆人有明显的退化倾向,你们说对不对?”



“看他面部的痉挛表情:那是神经衰弱的症状。”蓝色头发的姑娘面色严峻地表示同意。



“在他彻底恶化到不稳定状态之前,让我们对他进行一次诊断吧”粉红色头发的姑娘说。



还不等希恩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们就凑到他跟前,掰开他的嘴往里看,掀起他的眼皮仔细检查,拍击他的胸部……看看他的身体状态如何。



他把武装带和护甲都留在了后头,三个克隆人医生不知用什么办法解开了他的束腰上衣,可衣服的下摆还束在腰带上,外套整个儿垂落下来。她们抓住他的手臂,把他绊倒在地。为了便于步行,他甚至连枪都没带。



她们戳戳这儿又戳戳那儿,他抽动着身子,痒得哈哈直笑。上帝啊,无论你在哪儿,千万别让玛丽知道这事!



黛娜赶过来救他,她把几个姑娘一把推开,“你们这些贱货,都给我滚开!”



“这几个克隆人显然都被感染了,”橘红色头发的姑娘说。她抬高了声音,“卫兵!立刻抓住这些克隆人!”



轻型地效车掉了个头,卫兵呼啸着往回赶。



“快散开!”黛娜喊道,“他们没法追上所有的人!”她撑着栏杆跳了过去,鲍伊和路易赶上来断后。“回到反重力悬浮战车上去!”她顺着光滑的黑色台阶逃跑,这些台阶足有五码宽,而且像镜面一样光亮。



安吉洛把希恩拉了起来,他一下想起自己忘了拿靠在墙上的战车手专用卡宾枪。但现在没时间取它们了,弹雨就在他们附近乱窜。他们顺着大道向前奔跑,轻型地效车在后头紧迫不舍。



“你不可能靠装扮成外星人的伎俩骗过他们,你这个蠢货!”安吉洛气喘吁吁地说。



“啊,等回去的时候再写信告诉你的母亲吧,中士!”希恩恶声恶气地回击。他们躲进了看到的第一条小巷。



卫兵的地效车停住了,三人一组的警察下了车,继续徒步追踪。



这些身兼警察和卫兵二职的克隆人分散开来,搜索巷子尽头的装卸机库。希恩和安吉洛突然钻出来,朝中间那人扑去。中士朝这个高个子克隆人猛力一击,确保他不会再次醒过来。希恩抢过这个卫兵短小的带两只手柄的武器把另一个也干掉了。他转过身,就在这一刹那,他和第三个卫兵同时拔出手枪对准了对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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