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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机动战士高达SEED DESTINY》第2卷 迷惘的眼眸

看见狄兰达尔议长站起身,走过来迎向自己,真下意识地把领子拉正。


“嗨,好久不见了,阿斯兰。”


走到立正敬礼的战士们面前,议长先向阿斯兰伸出了手。


“是,议长。”


阿斯兰放下手,和议长相握。接着议长将目光转向露娜玛莉亚。


“这两位是……?”


“报告,露娜玛莉亚?霍克!”


露娜玛莉亚还是那样一板一眼,以清朗的声调报上姓名,身旁的真赶忙也挺起胸膛。


“真……真·飞鸟!”


却见狄兰达尔直接转向了真:


“就是你啊,我可很清楚呢!”


“咦……”


这话来得太出人意料,真不由得把眼睛瞪得好大――议长记得我?


没在意他的疑惑,狄兰达尔迳自微笑着伸出手:


“听说你这阵子表现得非常优异啊!受勋的申请也送到议会里来了,我想过一阵子就会下来了吧!”


被议长如此大力赞扬,真几乎要自豪得发疯了。原来议长有注意到自己的表现!


他向露娜玛莉亚看去,见她也高兴得像是她自己受赏似的,一时不禁难为情起来,红着脸用双手握住议长的手。


“谢……谢谢您!“


众人应邀坐下后,狄兰达尔继续对真说道:


“我还听说,不久前的那场‘罗安格林关口’之战中,你也立下了非常成功的战果。你在‘军械库一号’出击时不过是初次上阵而己,短短时间就有这样精彩的表现,实在了不起。”


议长的高度评价简直把真棒上了天,但真忽而想自己应该表现谦虚。


“不……那是萨拉队长的作战计划订得好。我 不,属下只是遵照他的指示……”


偷偷往旁瞄一眼,但见阿斯兰仍像平时冷静自若,沉稳地看着端放在面前的杯盘 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议长面前也不会紧张;而比自己先到一步,不知是不是陪议长一起来的雷也还是那张扑克脸。


“这座城市能获得解放,也是多亏有你们攻下那座关口。啊呀,你们做得真是太好了。”


再没有比这句褒奖更令人感到光荣的了。露娜玛莉亚也喜不自胜地说了一声“谢谢您!”精神十足地俯身致敬。


接着,话题便转向当前的战况。


“不过,现在全世界都处在相当复杂的情况……”


见狄兰达尔挟着叹息说道,舰长便问了一个人人都关心的问题。


“宇宙的情势现在如何呢?例如月球的地球军。”


“还是老样子啊!”


狄兰达尔面露难色地答道:


“偶尔有小规模的战斗,不过……哎,只是小规模。”


听他这么说,真稍稍放下心来。战局虽然胶着得令人心急,但至少“殖民地”目前没有危险,


对于家人都在祖国的露娜玛莉亚和维诺等人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而地球上又是这种情况,我方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少地区都像这座城市一样,开始反抗联合军,向我方求援……”


狄兰达尔耸了耸肩,又继续说:


“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照他这么说,迪欧奇亚也是揭竿起义,要求欧亚联邦独立的都市之一了。欧亚联邦和大西洋联邦对于这些独立运动向来以武力镇压,凭武力无法与之抗衡的城市便向扎夫特求援,因此,当联邦军遭到排除后,当地便成为扎夫特的据点之一。日前攻下的喀尔纳罕也是一样。


真也觉得这种事情确实是不可思议。战争之所以爆发,一开始是少数人制造了“尤尼乌斯七号”坠落的意外,地球上的自然人又气得把账算在全体调整者身上所致。可是现在,自然人却受到自然人的迫害,反而还向调整者寻求救助来了。


“没有休战或停战的迹象吗?”


塔莉亚又问道,便见议长苦笑着看向她。


“很遗憾――联合阵营一步也不肯妥协。我们也不希望战争发生,可是……单只有我方努力,实在很难有结果。”


听到这些话,真心底埋藏的旧火种又点燃了。地球联合每次都这样,拿一些莫明其妙的藉口来引发战争,甚至不惜迫害他们的同胸自然人,硬要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丢到别人头上。大家应该也一样很讨厌战争才是,偏偏他们一直喊打,又不肯停手,在真的眼中看来,只觉得他们的脑筋有问题。


“不过……你们身为军人,这些话也许不该说给你们听。”


狄兰达尔显得有些困扰,但又向真等人做了个微笑。


“毕竟,结束战争 选择一条不战的道路,远比决定一战要难得多了。”


真的心底本已燃起怒火,一听得此言便忍不住开口。


“可是……!”


结果他一出声,便见全场的眼神都往自己身上集中了。真想起自己正面对着何等的大人物,连忙低下头去。


“啊……对不起!”


不过,狄兰达尔议长一点也不以为意,还笑着催促他道:


“不,没关系啊,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你们是实际在前线战斗的人,你们的意见很宝贵。我也是因为想听听你们的说法,才特地把你们找来的。”


真打量着舰长的脸色,见她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便大着胆子把话说完。


“……的确,我认为能避免战争是很重要,可是面对敌人的威胁时,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奥布的理念又在真的脑中掀起一丝苦涩。他想起为了那份理念而牺牲的家人。


“应该战斗的时候却不挺身而出,那……别说保护国家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那是十四岁的他。束手无策,只有一味的逃。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无辜被杀的家人呢?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任何事,罪不至死啊!


真怀着往日的怒意,向议长陈诉:


“我们应该保护那些和平过日子的普通人!”


普通人――就像在印度洋小岛上被迫劳动的岛民们,或是喀尔纳罕的可妮儿和她的同胞们。


是的,他们就像从前的自己和家人。


真有些激动的说完,发现塔莉亚和露娜玛莉亚都惊讶地凝视着自己。他确实没和他们聊过这一类的话题,但看见两人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他忍不住猜想自己以前都被想成什么德性了。


“不过……”


众人对真那番话的省思尚未褪尽,却听得阿斯兰低声接道:


“那么……因为被杀所以杀人,因为杀了人所以又被杀,这样最后就能得到和平了吗――曾经有人这样问过我。”


真暗暗吃惊,朝阿斯兰看去,却见他的面色极为沉郁。


“我当时答不出来,甚至现在也还不……在还没有找到答案的情况下,我又回到了战场。”


再一次,真又为听不懂他的话而烦躁起来。


最后能否得到和平――他从没想过。他知道战争是怎么开始的,可是和平要怎么样才能开始?


“对……问题就在这里。”


狄兰达尔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走向栏杆,一面开始阐述他的想法。


“长久以来,我们始终有战争,甚至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每个时代都有人不停呼吁、控诉战争的可厌,但为什么战争如此无法消弥?――真,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突然被他点名,真在惊讶之余勉强答道:


“呃……那当然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自私自利的笨蛋……就像‘蓝色宇宙‘或大西洋联邦那样的。”


他愈说愈心虚,忍不住窥探狄兰达尔的脸色。


“……说错了吗?”


“不。哎,你说得也是。那也是原因之一。”


从议长回答时的表情看来,他这个答案大概得七十五分吧?见狄兰达尔板着手指头,像在细数什么:


“想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和自己不同、憎恨、恐惧、是非――人类一直免不了战争,为的就是这类的理由。可是,战争还有另一种更等而下之、更无可救药的面貌。”


“啊……?”


真和露娜玛莉亚面面相觑,但见狄兰达尔的眼光一直落在露台对面,那儿停着一架橘色的MS,像是在观望这里似的。


“就拿那架机体来说 ZGMF――X2000‘古夫烈焰型’,是前阵子才从兵工厂正式推出的新机种。现在是战时,所以新机种就像这样一批接一批的被研发出来。”


真一时掌握不到他的意思,只有在疑惑中听着议长淡淡述说。


“在战场上,飞弹被发射,MS被击毁,各种东西都会遭到到破坏,因此工厂要不断的制造新的机体、补充飞弹好送到前线去。两军都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生产线几乎是供不应求。一架机体、一枚飞弹的价格是多少,你们想一想。”


狄兰达尔回过身来,不带感情地说:


“单纯从产业的角度来看,有哪一种商品能有这等流动性,还有高额而源源不绝的获利?”


真受到打击。他从来没有把战争看做是一种产业,甚至觉得那根本是另一个次元的事情。


“议长……这些话……”


看着真和露娜玛莉亚惊愕地僵在那儿,舰长连忙轻声出言制止,好像一个母亲不让父亲在孩子面前讲不该说的话。


“可是……那……”


真困惑地想要反问。


“对,只要有战争,这就是必然的过程――也是无可奈何。”


狄兰达尔向他点点头,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


“可是,人这种动物就是如此,一发现有利可图,便会逆向思考 这又是另一种无可避免的事……”


议长的语调里搀杂了一丝苦意。阿斯兰可能是听懂了,真看他微微的倒抽一口冷气。可是,真自己却听不懂。


“逆向――思考?”


“战争若是结束,人们就不需要武器――那么,这些人就没钱赚了。可是当战争持续时呢?――至少自己能赚大钱。这么一来,对这些人来说,战争是非得存在不可了,不是吗?”


“怎么可以……”


真不禁屏息。


“‘那是敌人。危险,快应战’、‘我们被攻击了,天理不容。快应战’――在人类历史中,永远都有人这样鼓噪、教唆别人,并且把战争当作是一种产业去经营,甚至不断推广它。就为了自己的利益……懂吗?”


狄兰达尔说到这里,心酸地叹了一口气。――真不敢相信……!


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掀起战争?他知道有人会为了赚钱而排挤他人或是破坏环境,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这是战争啊!为了那种理由而致使成千上万的人断送性命,那些家伙难道不在乎?


用那么多鲜血滴出来的钱,他们花起来难道没有一点感觉?


这实在太超乎他的理解范围了,真甚至感觉不到怒意,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阵恶寒。跟那种动机比起来,“报复调整者“之类的藉口还比较容易理解。


议长又凄切的说:


“这次的这场战争背后,肯定也有他们――‘LOGOS’在操纵。那些人才是‘蓝色宇宙’真正幕后主使者。”


“‘LOGOS’……?”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阿斯兰起了反应。


至于真,这时才明白战争是个多么无奈的公式,一时陷入了沉默。


像“蓝色宇宙”那些人的意志,为什么能这样坚持、这样散布,便是因为它的背后存在着一股庞大的势力。“蓝色宇宙”也好,认同那些论调而亲赴前线的人们也好,说穿了都只不过是死亡商人们手下的棋子罢了。


“……所以,我们的难处就在这里。只要有那些人在幕后操纵,‘殖民地’和地球恐怕就得继续交战下去……”


在狄兰达尔的结论中,阿斯兰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若是能够,我也希望尽可能设法阻止,只是现在不从人愿……真正的困难点,其实是在这一点上啊……”


狄兰达尔长叹一声,放眼望向落日下的风景。


真坐在那儿,双手在桌子下紧紧握拳。


难道真的有这种事情?“LOGOS”――死亡商人。就为了那些商人要牟利,真尤和爸妈惨死在炮火下……!


TOP

“咦,真的可以吗?”


露娜玛莉亚高叫了起来。狄兰达尔议长刚才提议,让“智慧女神”的战斗驾驶们在这栋招待所里住一个晚上。


“是呀。反正你们也在休假,难得议长有这份盛情,你们就不要推辞了,今天就在这儿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舰长也大方的同意。


“况且你们表现得那么好,也确实有资格呀!”


招待所虽是扎夫特所建的军用宿舍,设备却不比迪欧奇亚本地最高级的饭店逊色。知道自己可以在这里地方过夜,露娜玛莉亚惊喜万分地和真互看一眼。女生果然就是女生,真忍不住觉得好笑,又听得阿斯兰对他们说:


“真、露娜玛莉亚,你们就接受议长的好意吧!母舰那边,我会回去――”


“不,阿斯兰,这可不行。你当然也要留下来。”


议长笑着说道。阿斯兰对豪华饭店一点兴趣也没有,打定主意要推辞,却在这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阿斯兰~!”


一看见少女往这儿奔来的身影,阿斯兰顿时浑身僵硬。是拉克丝――扮成拉克丝的米亚?


坎贝尔。


“啊!拜托你等等!”


穿着黑西装的助理挥汗追在后头,阿斯兰见过他。


“喏?”


狄兰达尔又向他微微一笑。阿斯兰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杵在原地,米亚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来抱住他。


“米……”


他差点儿就要喊出她的真名,所幸及时吞了回去,一面急急推开她的身体。


“啊,拉克丝·克莱因。你辛苦了。”


狄兰达尔客气地向米亚欠身致意,态度一派沉稳,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谢谢您。”


但见米亚也端庄地向狄兰达尔微笑答谢,随即转过身面向阿斯兰。


“听说你也在饭店里,我就急着赶回来了!今天的舞台表演怎么样?你看了吗?”


米亚兴高采烈地一个劲儿对他说话,阿斯兰却只能不自在地乱点头。


“呃……噢,算是有……”


“真的吗?怎么样?”


他很努力想表现得自然,却无法不在意真和露娜玛莉亚不住打量的视线。眼见阿斯兰满脸困惑,狄兰达尔竟像火上加油似的笑着对米亚说:


“我刚才正在建议他们今天在这里住上一晚。你们两位好久没见面了,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儿共进晚餐吧!”


“哎呀!真的吗?那真是太教人高兴了,阿斯兰!”


米亚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下就缠起阿斯兰的手臂。阿斯兰心里老想着和她保持距离,便死命推辞。


“不!我得回到母舰上去。战斗驾驶不应该集体离舰――”


“我会回到母舰留守。”


他在仓皇之际打出来的藉口,却被雷那冷静的声音给挡下了。


“况且,队长和真才是值得接受褒奖的菁英战士。”


唯独在这一刻,阿斯兰由衷地恨起雷的这番谦逊之辞。米亚却反而向雷投以感激的笑容,一面将阿斯兰的手臂缠得更紧,好像深怕他逃掉似的。


“那么阿斯兰,我们马上订位……”


“对了……在那之前,”


不意地,狄兰达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阿斯兰,先借一步说话好吗?”


“是……?”


米亚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阿斯兰则是高兴地赶紧跟着议长走,一方面是想逃离米亚的纠缠,另一方面也的确想和狄兰达尔单独谈谈。


不知几时,太阳己经完全下山,暗蓝色的夜幕下,狄兰达尔领着阿斯兰走进庭园。米亚坐在稍远处的长椅子上,捧着红色的哈罗在那儿等着。议长在喷水池边停下脚步,这时才开口说话:


“其实是有关‘大天使号’的事情……你也有所听闻吧?”


阿斯兰立刻为之一惊。


“是!”


事实上,他原本想打听议长刚才提到“LOGOS”,可是此刻一听到“大天使号”的名字,那些疑问全都抛到不知哪儿去了。


“那艘船离开了奥布,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我是想,说不定你会知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阿斯兰感到有些沮丧。这么看来,议长也不知道基拉和卡嘉利等人的下落了。


“不,我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可是也没听说到任何消息。我本来还正想向您打听。”


说起来,阿斯兰一直为了眼前的事情而忙,这阵子也没有余力打听他们的后续消息,现在一想起卡嘉利他们,阿斯兰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虚度光阴,心里无比焦燥。


狄兰达尔向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闪过一瞬的莫测高深,然后继续说:


“这样啊……不,我是想,‘大天使号’和‘自由’既然离开了奥布,那么她――真正的拉克丝·克莱因或许会跟他们在一起。”


狄兰达尔说这话时,眼神停留在那个酷似拉克丝、正坐在椅子上百般无聊的少女身上。阿斯兰点了点头。


“是,我想一定是的。基拉不――啊,不。”


他觉得没必要让议长知道基拉和拉克丝的关系,便换了一种说法。


“――那艘船既然离开奥布,应该不会留下拉克丝才是。”


眼见阿斯兰如此肯定,狄兰达尔忧心地叹了口气:


“现在情势这样混乱,让人担心啊。我一直在找她,真的很希望她能回到‘殖民地’来……”


起初,阿斯兰也想过“大天使号”上的众人或许会投奔“殖民地”,但见到议长也不知情,想来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了。卡嘉利也不至于离开奥布 至少不会想离开地球。


可是,基拉他们究竟怎么盘算的呢?他们如今又在何处?


狄兰达尔感叹地喃喃道:


“我们这样子,老是走回头路,恐怕她早已厌烦透顶……”


这句话也刺进了阿斯兰的心。


他再次投身军戎,卡嘉利――还有基拉,会怎么想呢?


眼前又浮现敌军士兵们遭到枪决,一个接一个头部中弹而死的景象。而自己也是杀害他们的人之一。


自己不敢又走上回头路了吗?


阿斯兰仍犹迷惘,却在这时,红色哈罗跳进了他和狄兰达尔之间。


“哈罗—哈 —再 !”


大概是米亚等得不耐烦了,故意设定哈罗说这些话吧?狄兰达尔便苦笑起来。


“啊,真不好意思,把你留了这么久。今后若是那艘船和你有联系,你能不能通知我呢?”


阿斯兰想了想,议长的确有事情必须向拉克丝解释清楚,也难怪他想知道她的下落了。


“是,我知道了――那么,我也同样要麻烦议长。”


谈话结束,狄兰达尔正要转头走开,阿斯兰又加了一句。议长回过头不解的“嗯?”了一声,看见阿斯兰热切地直视着他。


“您若有知道他们的下落,到时候也请和我联络……”


“噢,好的。我会的。”


议长这才像是被提醒似的微笑答应,然后就走远了。一见两人道别,米亚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阿斯兰。茫然看着她,阿斯兰又想起自己的朋友和所爱的人们。


他们到哪里去了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否埋藏着答案?

TOP

第二天早上,阿斯兰被耀眼的阳光照得醒来。映入眼帘的天花板,让他先发现这儿不是战舰上的寝室。


对了――他在将醒未醒之际迷糊地想着――昨晚议长邀他们在招待所过夜。和米亚吃过晚饭后,他就一个人回房想事情,结果好像忘记拉上窗帘就睡着了。


虽说是休假,也该起床了。阿斯兰在灿烂的阳光中眯起眼睛,一面撑着床想坐起身――就在这时,他的手摸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不是棉被也不是衫衣,而是某种更有弹性的东西。阿斯兰猛然坐直身子,慌张地往旁边看去。


被单下有一团明显的隆起。他战战兢兢地掀开被子,最先看见的就是那一头睡乱了的粉红色长发。


“嗯……嗯……”


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背向他的睡人儿慢慢翻过身来。朝阳将那张脸照得十足清晰,正是米亚天真的睡脸。


“呃咦咦咦?”


不看还好,这一看可吓死他了。阿斯兰当场惊跳起来,一个不小心竟跌出了床外。大概是被这阵骚动给惊醒,床上的米亚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坐起身来;阿斯兰却是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错愕已极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还在睡吗?对了,这是梦!拜托这是个梦!


这个愿望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打碎了。


“早安,队长!”


在门外叫他的是露娜玛莉亚。阿斯兰赶忙爬起来往房门走去,没几步又猛然停下。他想起自己现在只穿着内衣,床上又坐着一个衣衫不整外加睡眼惺松的女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开门,百分之两百会被误解的!


“队长,您起床了吗?要是方便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餐厅。”


“啊……噢……呃,这个— ”


脑袋里只剩下恐慌了。阿斯兰环顾四周,看到昨晚脱下后随手扔的制服便马上冲过去,抓起了长裤就先抬脚往里面伸。


“……队长?”


“啊、好!”


一边对着门外回答,阿斯兰一边和长裤奋战。这一刻简直比“混沌高达”还要难对付。为什么裤子拉链偏偏在这种急得要死的紧要关头这么难拉呢?


这时,坐在床上一脸不悦的米亚走下床,随即笔直地转向门口。阿斯兰迟了一秒才发觉她的意图,想阻止时却已经太迟。


米亚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门外就站着露娜玛莉亚,一手边举着正准备敲门,这会儿忽然看见面前的少女,惊讶得连嘴都闭不拢。米亚便向这位早晨的访客嫣然一笑。


“谢谢。不过,请您自己先去吧!阿斯兰待会儿就会和我一起过去的。”


“……”


“……”


隔着米亚,露娜玛莉亚和阿斯兰都僵住了。露娜玛莉亚的目光停在少女的凌乱发丝和粉色薄衬衣上,接着再移往她身后的阿斯兰――衣服只穿到一半。至于阿斯兰,他只觉得脑子不听使唤。――如果这是梦,一定是不折不扣的恶梦。


当着哑然呆立的露娜玛莉亚面前,米亚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带着满足的神情走回房里。


那张看似纯真的脸上没有一丝自觉,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刚才招惹出什么灾难。阿斯兰忍不住抓住她逼问:


“你是什么意思?”


“咦?谁叫那女孩……”


“什么‘那女孩’!我是问你到底为什么!几时跑进我房间来的?”


阿斯兰穷凶极地连声问道,米亚却仿佛一点儿也不怕他生气似的,只管嬉皮笑脸地回答:


“我跟柜台说呀,‘我说好要去他房间,可是他好像睡着了’。”


阿斯兰在心里诅咒那个值班的柜台人员,怎么这么好骗!又见米亚露出无趣的表情继续说:


“……谁知道,你好像真的睡着了。”


“所以你就…?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阿斯兰气得大骂,但他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米亚半倾着头,显得十分意外。


“咦?可是一般人看到分开很久的未婚夫,不是都会……”


“拉克丝才不会做这种事!”


便见米亚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咦?不会吗?为什么?”


阿斯兰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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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议长已经走了吗?”


踏进餐厅时,真向露娜玛莉亚问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答话的口气隐约带刺。


“是呀!人家很忙啊!昨天还跟我们聊了那么多呢,想起来真不可思议是吧!”


“喔,是啊……”


真缩了缩脖子,不晓得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干嘛一大早就生气?昨天她还为了能住在这么豪华的饭店而兴奋成那样。难道她有起床气?


却听得她仍在叨叨念着:


“你最好了啦,昨天议长夸你夸了那么久,今天又放你假。你可开心了哦?”


见矛头转向自己,真便也没好气的问她:


“……你怎么啦?”


“没什么……”


露娜玛莉亚不领情地抬起下巴。这时,窗子的方向有人叫他们。


“你们两个……”


两人往那里一看,原来是昨天带他们去议长房间的那个红衣士兵。他正坐在窗边的桌旁喝着


咖啡。


“你们是昨天‘智慧女神’号上的新兵吧?”


“是!恕我们失敬。早安。”


露娜玛莉亚立刻立正敬礼,真也跟着照做,便见那人眯起细长的眼睛对他们微笑,接着歪头想了想。


“还有一个‘FAITH’小子跑哪去了?”


他的衣领上也和阿斯兰一样别着“FAITH”的徽章。露娜玛莉亚便以生硬的语气答道:


“队长应该还在他的房里……”


正巧这时,走廊上有个引人注意的清丽嗓音渐渐接近,露娜玛莉亚的表情就绷得更紧了。真回过头去望向餐厅入口,只见拉克丝·克莱因欢喜地挽着阿斯兰的手,状似亲密的走了起来。


“……结果你知道吗?那个阿兵哥的脸变得好红哦,还跟我说谢谢你 ”


拉克丝用她那黄莺出谷似的声音滔滔不绝,阿斯兰却板着一张脸,甚至不和她对眼相看。这


这一位该不会也有起床气的毛病吧?


“……原来如此啊!我懂了,谢啦!”


看见这一幕,这个金发的“FAITH”男子便恍然大悟似的笑了起来,随即站起身,举止流畅地走向阿斯兰和拉克丝。


“早安,拉克丝小姐。”


阿斯兰发现他走来,急忙甩开拉克丝的手,向他敬礼。拉克丝仍是笑得妩媚。


“哎呀,您早。”


“昨天您辛苦了,基地的士兵们也都高兴得不得了呢!这一趟来,您一定又提振了不少士气。”


“海涅先生,您也喜欢我的表演吗?”


“是的。那是当然。”


客套一番之后,这个被唤作海涅的士兵便看着阿斯兰。


“昨天一堆琐事,害我没能好好的跟你打声招呼。我是特务队的海涅?威斯坦弗坦。你好,阿斯兰。”


“我才是。我是阿斯兰·萨拉。”


阿斯兰显得悄悄迟疑,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却见海涅邪邪的笑道:


“我知道你啊,大名人!”


真和露娜玛莉亚正看着他们,听见这话也紧张起来。一见面就当着人家面前摆出这种态度,这个海涅?威斯坦弗斯该不是在向阿斯兰挑衅吧?


说到挑衅――真向身旁的少女偷瞄一眼――当初无意挑衅,但也摆出同样态度的人,这儿还有一个。


“不过我是最近才听说你归队的。”


海涅一派爽朗地――至少看来如此 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继续聊着。


“你以前是克鲁泽队的吧?”


“啊,是。”


“我那时是在贺金斯队。所以‘雅金?杜维’那时大概刚好跟你错过啰?”


这几句试探也似的话,让阿斯兰的脸上浮现一丝警戒。这是当然。“第二次雅金?杜威攻防战”发生时,阿斯兰已经不在扎夫特,其后的行动自然也没有留在记录里。


拉克丝察觉不出两名“FAITH”间的紧张气氛,脸上正显得无聊时,昨天也出现过的那个黑衣助理轻手轻脚地走近来说道:


“拉克丝小姐。一会儿要讨论今天的行程了,不好意思,请您跟我来……”


“啊—-?”拉克丝噘起嘴,不满地叫了起来,但见那个助理并没就此打退堂鼓。


“麻烦您。”


助理的语气坚定,拉克丝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好啦!没办法――那么,阿斯兰,我们晚点见。”


向自己的未婚夫回眸一笑,拉克丝便提着裙摆走开了。海涅调侃起阿斯兰来:


“你们感情挺好的嘛!”


“呃、啊,不。还不至于……”


阿斯兰连忙否认,看起来倒像是难为情似的,海涅笑得悠哉,一迳挖苦他。


“有什么关系嘛,感情好是一件好事呀!嗯。”


“唔……是,哎……”


连同昨天那样看来,阿斯兰好像一碰到拉克丝就没辄了,跟他在作战时的有条不紊比较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想不到竟发现队长的弱点,真觉得有点好玩。


“那么你们三个,加上昨天那个金发的,‘智慧女神’的战斗驾驶一共四个吗?”


海涅环顾三个,一个一个的拿手指头数着。


“‘脉冲高达’?‘扎古战士’、‘救世主高达’――然后那小子是‘瞬发型扎古幽灵’?”


“是……?”


瞧他刻意一一细数,真和露娜玛莉亚都不解其意。海涅把目光转回到同样不明究理的阿斯兰身上。


“而你是‘FAITH’吧?舰长也是。”


“是。”


“人数虽少,但就战力而言也算充足了啊?”


无视于身旁三人的疑惑,海涅自顾在那儿左思右想。


“――怪了,那议长为什么还叫我去你们舰上?”


听到这里,真等三人才知道海涅追问的理由,便纷纷叫了起来。


“什么?”


“你要登上‘智慧女神’号?”


阿斯兰也是一脸惊奇,看来议长也没跟他提过。


“哎,就是啊。休假结束后就正式布署了。”


海涅向大惑不解的阿斯兰瞥了一眼,体谅似的耸了耸肩:


“我晚一点才会到船上去报到兼打招呼,不过――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麻烦啊?一艘船上有三个‘FAITH’。”


“不,这个……”


听得他又这样把话摊开来说,阿斯兰反而含糊以对。


“算了……无所谓,反正在前线只管做事就是了――立场不同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是吧?”


海涅大刺刺地说着,像是十分豁达。他接着又对真和露娜玛莉亚微微一笑:


“总之,多指教罗!你们是议长期待的‘智慧女神’,我也会努力表现的。”


“是,请多指教。”


这时的阿斯兰总算才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严谨地向海涅敬礼。真和露娜玛莉亚也连忙跟着举手。


议长期待的“智慧女神”――这句话让真感到自豪,却又有些困惑。母舰又要多一个战斗驾驶员了,做费了一番劲才习惯在阿斯兰的指挥下行动,这会儿又要适应另一个“FAITH”,他们真能顺利配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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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射直升机在那儿空转,等着乘客上机。


“那我走了,阿斯兰。”


米亚露出拉克丝式的笑容,阿斯兰却只有一股终于赶走了瘟神的感觉。他向她敬礼,口气生疏地道别。


“是,一路顺风。”


不料,米亚的一双雪白玉臂却忽地环上他的背。她把脸贴近,用周遭听不到的声音对阿斯兰耳语:


“一般总有吻别吧?”


话才说着,她已经伸直了脊背凑上脸来。阿斯兰便也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冷冷吐了一句:


“……少放肆。”


他一把拉开米亚的身体,直接把她带到直升机前。


“来,你要迟到了。”


“什么—?”


米亚不满的抬头看他,但他不由分说地使劲将她推进机舱,然后马上退离直升机。


阿斯兰受够了这种闹剧。欺骗世人的罪恶感无时无刻不存在,怎么样也抹不去。


话说回来,米亚又在打什么主意?在大庭广众下扮演一个未婚妻――这是米亚自己的认定,阿斯兰却觉得她的表现没有这么单纯,甚至显然是演技过剩。还是说,她其实是似藉名义企图接近自己?如果是这样,这种做法根本只会造成反效果。


目送米亚搭乘的直升机起飞,阿斯兰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一面在心里如是想着。


回到招待所时,他看见真与露娜玛莉亚正从大厅走向电梯,也听见他们的对话。


“那,今天接着要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露娜玛莉亚略显忧郁地答道:


“也想去街上逛逛,可是一个人去又好无聊嘛……对雷也过意不去,我看我回母舰算了。”


阿斯兰追上去,从后方出声喊住他们。


“你可以跟真一起去啊!”


电梯来了,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难得有休假,你们就散散心吧!母舰有我回去,你们尽管去玩。”


阿斯兰抱着好意做此安排,可是听到他的话,露娜玛莉亚却反而气呼呼。


“……是哦。队长已经不用休息了是吧?有拉克丝小姐充份替您散心了嘛!”


听到这几句半怨半恨的讽刺,阿斯兰一怔 难不成是在暗指早止的事情?八成是。


真在一旁眨着眼,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但露娜玛莉亚可管不了,愈说愈激动。


“说得也是!既然这样,您大可以申请去做拉克丝小姐的护卫嘛!”


“露娜玛莉亚……”


“队长您又是‘FAITH’,要这么安排应该不成问题吧?”


电梯门开了,露娜玛莉亚忿忿地丢下最后一句,扭头走出电梯。


“等一下,露娜玛莉亚!”


阿斯兰跑过去拉住她,瞥见真还在那儿一脸不解地看着,只好向他喊了一声“你先走吧”,


随即转回去面对露娜玛莉亚。露娜玛莉亚抬高了脸看着阿斯兰,摆出一副挑战似的神情。


“……你要打女人?”


看来,早上的那一幕恐怕完全把她惹毛了。不过她干嘛要不高兴呢?实在一点也搞不懂。


阿斯兰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趁现在把讲清楚比较好,于是他勉强按下内心狼狈,改以事务性的冷静语气说道: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也有疏忽之处,所以我不想辩解什么…不过你误会了,而且你刚才那种态度会让我困扰。”


“……误会?”


露娜玛莉亚冷冷地说: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误会――不过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尤其是拉克丝小姐在场的时候。”


“不是,我就是说……”


就是这里有误会。但一转念,若是解开了这个误会,弄不好可能会曝露米亚的真正身分。阿斯兰伤透了脑筋,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好丢脸。


他何必为了一件自己都不记得的事大费唇舌 甚至是对着一个部下去解释这种事呢?若是一个被女朋友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倒还罢了。


“请放心!您们两人的事我都懂,我也会体谅的!”


露娜玛莉亚没给他更多时间解释,草草向他敬礼之后转身就走。看着她愤然远去的背影,阿斯兰只觉得万分疲惫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觉得事态好像比解释之前更加恶化了。他又长叹一声。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真向基地借了一辆摩托车,往沿海道路骑去。迎面吹来的风、速度感和引擎声带来感官满足的舒畅,而且他可以把视线只集中在路面上,不顾路旁的风景。若是平常,他会在此时甩开无谓的杂念与烦恼,让自己在这一刻放松;可是现在,各种思绪在他脑子里打转,却找不到出口。


昨天在议长接见时得知的那些真象,令他产生一种无力的空虚感。


自己打的是一场人为操纵的战争 他实在很难接受。战争会给人带来好处的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里是不存在的,因为一旦有了战争,不只是兵器,所有的人事物都会遭到破坏、丧失,包括房舍、工厂、道路或发电厂、城市乡村 还有生命。那应该都是难以估计的损失才是。


不,真想起学校里教过的东西――如果把损失解释成“消费”一词呢?扩大消费将产生经济效果。不见的东西要重新生产,这就会形成可观的金流。


什么都能重新生产,唯独生命不能。――你自己想想,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力量呢?


蓦地,那个少女满怀愤恨的叫声在脑中响起。真猛然惊觉。


那是卡嘉利对议长说过的话。人们为什么非得制造杀人武器不可,原来她曾经问得那样直截了当,而当时听来只像是伪善之辞的话语,如今却令真感到一丝心痛。――因为被杀所以杀人,又因为杀了人而被杀,这样最后真能得到和平吗……?


阿斯兰是这么说的。


他不懂,不懂要怎么做才能使世界和平。既然敌人杀来了,我们当然得应战――真一向只有这种观念。现在他知道,这样就等于称了那帮死亡商人的心,因为跳出来要大家以战抗敌的,就是那些煸动者。


那么,和平要怎么样开始?――不侵略他国、不容许他国侵略,也不介入他国的纷争。


坚拒战争到最后一刻的奥布,仍然失去了和平。


真实在不懂。


要是知道那帮什么“LOGOS”的家伙躲在哪里,真一定会马上杀过去。他要让他们知道,被“消费”掉的人心里有多少痛。


不过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议长都说不容易了。


来到一处海崖的顶端,真把摩托车停了下来。浪花拍打在崖下,海面上点点散布着巍峨奇岩,视野开阔且风景壮观。他取下安全帽,任海风从微汗的发间吹过,感受寂静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股孤绝于世外的心情油然而生。远方隐隐有海鸟的啼唱。


海浪声中,有个细细的歌声随风飘来。真往声音来处看去。


他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唱歌跳舞。她的金发看起来好柔软,白色的裙摆在风中轻盈飞舞。就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崖头上,那女孩高举着一双纤纤玉臂,欢天喜地的跳着转圈圈,她的脚步虽然随兴胡乱,却充满了生动的喜悦与美感。真看得入迷了。


世界明明如此美丽……


不知为什么,真的胸口一紧,便将视线转向海面,叹了一口气。


“啊……”


听得一个小小的叫声,他不经意地回头看那女孩,却发现只不过一眨眼,那女孩的身影竟从悬崖上消失了 接着下方传来水声。


“…………啊?”


不会吧?他暗暗想着,丢下摩托车便往那女孩刚才待过的地方跑去。一面沿着石头间隙找路,真一面伸长了脖子往下探,直到抵达那座崖头的前端,他总算在海浪之间看见那颗金色的小脑袋。


“咦咦咦—?太离谱了?掉下去啦?”


真愕然地从崖上探出身子,只见少女在海里死命的挣扎,海浪却仍然拍过来覆没她的头。然后,她就没再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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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吗?”


崖高大约十公尺左右。真急急脱去上衣,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在一秒钟的空白后,海面便像咬上来似的撞在身上。他先浮出水面,朝少女最后消失的那一处海面下潜去,不久就看见她的身影正渐渐下沉。真奋力拔水前进,一面伸手去抓少女的身体,然后将她拦腰抱起,往水面游去。


少女的手脚在他的脸和腿上乱踢乱抓,但他现在可没闲工夫感觉疼痛。没过多久,两人就浮出海面。


少女已经吓坏了,双手乱挥想抓住真。她的力气大得不像个女孩。被她一抓,真差点又被拖进水里。


“可恶!冷静点!”


尝到海水的咸涩,真仍然努力对她说,可是少女根本不管,仍是使劲的挣扎,真的脸都被她的指甲刮伤了。


这样不行。真只好先放开她,再次潜进水中,然后绕到少女的后方,一手从背后牢牢扣住她,让她没办法乱动,才将她重新带回水面。


架着总算不再乱动,真这才顺利的游向一处浅滩。在他的搀扶下,少女脚步踉跄的跟着爬上沙岸,还不时呛咳着。她想走到石头上,但大概是脚抽筋或挣扎累了,只见她一个不慎跌坐在浅水里,连喊叫声都没发出来。刚才被她抓伤的脸颊忽然开始刺痛,真一时气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想死啊!白痴!”


少女惊骇地身子一缩。


“连游泳都不会,还敢在那种地方乱跑!你发什么呆……”


真一股脑儿地骂着,感觉到少女的反应不太对劲,抬起目光看去时,却见她的嘴唇都发青了,浑身不停打颤。


“啊……啊……不要……”


她惊怯万分地向后退,变了色的嘴唇吟吟有辞。


“死……不要……”


“啥……?”


真不解又不耐烦的把脸凑过去。一见他靠近,少女竟一骨碌跳起来。


“不要 !”


她踩在浅滩的水上往外跑,好像逃离真。


“你干嘛?啊、喂!等一下!怎么了啊……?”


真被她的举动弄得傻眼,只能呆站着看被水绊倒、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再逃。


“不要……我不要死……!好可怕!”


“不是,就叫你先等一下嘛!你跑什么跑!”


刚刚才捡回一命的她,竟然又往海面逃去。真只好赶过去拦住她,否则要是她又在自己面前溺水,那可不是好玩的。少女拚命的扭动身体不让他抓,口中不停尖叫。


“我会死呀!被枪打中就会死啊!”


这女孩子是?――真的心中一惊。一个闪神,真的脸被少女的手肘结结实实地挥中,令他刹时只觉得眼前一白,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来。这一刻的感觉,竟像那道烧死爸妈和妹妹的白光迸射时。


“不行啊!不行、不行……”


少女蹒跚地走在浅滩里,没几步又跌倒。


“好可怕……我好怕死—!”


直赶紧抱起她的身体。


“好好好,我知道了!放心放心,你不会死!”


那双瘦弱的肩膀又是一颤。真紧紧的抱住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不要怕!我会……我会保护你!”


此话一出,少女那僵硬的身体便慢慢地放松下来,紫色的大眼睛里这才映出真的脸孔。泪水在她的眼中涌现,她就像个年幻的孩子似的,放声哭了起来。“抱歉哦……都是我不好。”


真尽量把声音放轻,努力安慰她。


“……真的,抱歉……没事了,别哭了……好不好?”


少女攀在真的身上,仍然不住地大哭。


这女孩以前一定遇过很可怕的事,搞不好就是在大战发生的那阵子。真有听人家说过,很多人因为战争而受到心灵创伤,一直难以平复。


这样可怜的一个女孩,而且她刚刚还差点丢了性命,自己却对她那样凶,害怕她吓成这样。真愧疚得心痛。


“不要怕……别怕了。你不会有事的……”


他柔声说着,切切凝视着少女的脸。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少女仍犹惊恐地仰看着真,那双紫色的眸子被泪水沾湿,却散发着纯真无瑕的光芒,宛若宝石一般灿烂。如此脆弱而纤细的美,让真一时失了言语。


“保护……我……?”


断断续续的,少女重复这句话。


“嗯。”


真坚定说道,怀着神圣的心情。


“所以……你不用再怕了。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做这种承诺也许像是在胡闹,这世上哪有不会死的人。


然而在这一刻,真也想念自己所说的话。他暗暗发誓,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守护这条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的生命。


少女用双手捧起真的手,贴在她白晰的脸颊上,好像要确定那份感触。


“保护……?”


掌心感觉到她细嫩而温暖的肌肤,真向她微笑。


“嗯……保护。”


少女陶醉地闭上了眼睛,表情渐渐变得安详。真屏气凝神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感动得想哭。


有一种感觉正在填满他的心,并且一点一滴的满出来。这是什么……?


两人回到岸边,走到石块上。不知是发冷还是依然害怕,少女不停发抖。真拿出手帕来拧干,为她擦拭还在淌水的头发。


“你还好吧?冷不冷? 啊。”


他发现少女的脚踝正在流血,赶紧蹲下去。


“被石头割破了吗……痛不痛?”


真问她,她却像是任凭他作主似的答也不答,只拿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他。真的心里激起一股保护欲,眼下能保护这女孩的只有自己了。


他再拧干手帕,按住还在流血的伤口,然后绑好。姑且做完急救措施后,真站起来环顾四周。


“不过,现在要怎么办呢……?”


这里是一处小型的峡湾岩岸,他们所在的两旁都是如屏风般耸立的悬崖,崖壁都超过九十度,就算是调整者的他也很难从手攀上去。循着这片石地走,不一会儿就被峭壁挡住去路,也没有别的路可心绕过山崖,看来只有再一次游到海上,另外寻找上岸的地点了


“可是这女孩又不会游泳……”


少女单纯的眼神追随真,好象没发现他们身处的状况。真朝她笑一笑,免得她无端心慌,然后拉出挂在自己颈子上的项链。链子下端挂着他识别牌和紧急用的小型发信机,当他在战斗或其它场合遇到急难时,可以用来通报自己所在的位置。


“到时候不知道会被骂成怎样……哎,不管了。”


真把发信器机折成两半。其实这东西只能在真正紧急的情况下使用,但至少他现在确实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归队。讯号在中子干扰环境里也许不稳定,但应该还能传到停泊在迪欧奇亚基地的母舰吧?


再来只有等了。真望向石地后方,那儿好像有一个小小的山洞,没别的东西无所谓,起码能避避风也好。


看着真那儿走来忙去,少女的眼神仍是那样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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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黛拉痴痴凝视跳动的火舌。掉进海里之后,把她救起来的少年又跑去捡流木,然后就做了这个火堆。火一直在烧,偶尔跳出不可思议的青光和绿光。


少年会做好多种事情,又会游泳,又会做火堆。他帮史黛拉的伤绑了一块布,伤口就不流血了,简直就像研究所里的医生一样。


而且,他还说要保护史黛拉。


他们把衣服脱掉,摊在火旁让它烘干。就像跟史汀克他们在一起时那样,史黛拉也把洋装给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看见她只穿着小短裤时,脸红起来还转头不看她。


“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他们背对背坐着,少年问道。她碰到他的皮肤,体温传了过来。


“名字呢?……听得懂吗?”


他说得很慢,而且很温柔。这个她就听得懂。


“名字……史黛拉。住在,不知道。”


少年的声音里出现一丝困惑。


“那,你平常都跟谁在一起?你爸爸妈妈呢?”


“‘一起’的是……尼奥、史汀克、奥卢……爸爸妈妈……不知道。”


听到史黛拉的回答,少年的声音难过起来。


“……这样啊。那你一定也遇到过可怕的事情,是不是?”


“‘可怕’?”


史黛拉惊慌的看着少年。其实她还在怕。从听到“死”这个字之后,她就会一直怕,直到睡着为止。少年紧张的转过头来。


“啊呀,抱歉。现在不用怕了啦!我会――嗯,这个,我会待在这里保护你,不会走的。”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里突然暖洋洋的亮起来。


“保护史黛拉?……我不会死?”


“嗯!你放心,不会死的!”


少年直视着史黛拉的双眼说道。看到他的眼睛,史黛拉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起来。


好奇妙。刚开始被他骂的时候,史黛拉觉得他好可怕,而且他的眼珠子红得像火一样,还说出史黛拉讨厌的那个字。可是他后来又抱住她,还对她说:史黛拉不会死。他会保护她。


保护 她以前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晓得了。保护就是不会死,就是好温暖、好温柔,像尼奥的声音一样,也像她被少年紧紧抱住时的那种感觉。


“啊,我叫做真。”


少年突然想起来说道:


“我叫真·飞鸟。知道吗?”


“真……?”


史黛拉小小声的跟着念了一次。少年――真好像好开心似的笑了。


“对,真。你记得住吗?”


看到真的笑脸,史黛拉的心又噗通噗通跳。


不可思议。虽然有点像“可怕”,可是又轻飘飘的好舒服。真好奇妙,她喜欢。她也喜欢尼奥,可是跟那种喜欢有点不一样。


“真……”


她细细念着这个名字。


史黛拉忽然想到一件事,站起来跑到摊开的衣服旁。她在裙子的口袋里找了找,摸到那个硬硬冷冷的东西。这个淡粉红色的贝壳是她今天早上在沙滩上捡到的宝贝。她拿着贝壳转过身去,发现真本来在看这里,这会儿突然又像吓到似的马上转头看旁边。史黛拉走向他,说了一声“来”,


把手掌上的贝壳拿给他。


“咦,这个 ?”


真抬起头看着史黛拉的脸,马上又慌慌张张的别开视线,一面问道。他的脸怎么又红了?


“给我的吗?”


真收下贝壳,这次才看着史黛拉的眼睛笑了。


“……谢谢。”


史黛拉也好高兴,她愈来愈觉得好喜欢真。她在他旁边坐下来,本来靠着他的肩,结果他又扭扭捏捏的背过去。史黛拉搞不懂他,转过来有什么关系?转过来才能看见他的脸啊!


不过,只要挨着他的背,就会感觉他身上的温暖。史黛拉就这么默默的看了火光一会儿。


过了不久,他们把衣服穿上。裙子还是湿湿的,穿起来不太舒服,可是穿上衣服后,真才总算肯转过脸来。


“这个……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人。你不要担心。”


能看到真的脸,史黛拉高兴得不得了,只顾着笑。


她已经不怕了。只要真在她的身旁,史黛拉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史黛拉把头靠在具的肩膀上,沉默包围了他们。打从出生以来,史黛拉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海浪声里渐渐传来引擎声,由远而近。


“来了!”


真站起身来,跑到洞口探出头去。刺眼的白光突然从外面照进来。真跳到洞外的石地上,高声向不知什么人大喊着。海上的引擎声愈来愈大。


“休假还给我发紧急讯号,你这家伙是不出事则己、一出事就非同小可!”


“队长!”


那个人跟真讲话,真也对他叫了一声。史黛拉有点不安,便也站起来走向洞口。她看见浅滩那边停了一艘小船,船头站着一个人影在跟真说话。探照灯又亮又刺眼,那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事?”


“我哪有?我才不是出事呢!只是碰到……”


史黛拉偷偷挨过去,想要躲到真的背后,真和船上的人说到一半,发现她跑来便转过头来,然后轻轻握住史黛拉的手。史黛拉稍稍安下心来。跟船上的陌生人讲话时,真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她怕原来的那个真不见了。


没过多久,小船放下一只船橡皮艇,把真和史黛拉载到小船那里去。船上的人拿毛毯来,真把它轻轻的围在史黛拉身上,史黛拉害怕那些不认识的人,便紧紧的依畏在真的身旁。


“这女孩从悬崖掉到海里去了……我把她救起来游到这里,结果就困住了……”


听到真的解释,刚才跟他讲话的那个人就转过头来看史黛拉。


“她住在迪欧奇亚吗?”


那个人穿红色的制服,黑发被海风吹起,年纪还很轻,看起来跟史汀克他们差不多大。


“没有,她没有说清楚……”


真略略压低了声音,向那人答道:


“可能她父母亲什么的死于战争……我猜她可能受过很大的打击。”


“这样啊……”


那人有所意会,又朝史黛拉瞄了一眼。他们两个聊了一会儿,可是史黛拉都听不太懂,便不由自主缩起毛毯下的身子,跟真挨得更紧了。


“……既然只知道名字,我们也只好把她带到基地去,再请他们调查她的身分了。”


穿红衣的人忧心的说完,便转回去面向前方。小船在暗沉沉的海面上疾驶。就在这时,史黛拉在引擎声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史黛拉—!”


史黛拉猛然向声音的方向扭头望去,看见山崖上有两个小小的人影。不过天色己暗,她只看得出影子。


是史汀克和奥卢。他们在找史黛拉。


史黛拉一心一意地看着岸上,真急忙问她:


“从这里恐怕不可能哦。”


红衣服的人坐在前面,也抬头看着山崖上,一面说道:


“只能先回基地再过来了 开快点吧!”


太阳下山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史汀克放慢车速,沿着滨海道路开了好久,心里愈来愈急。


海面已经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邻座的奥卢还在朝海岸线张望,两只眼睛瞪得好大。


“……真是!那个大白痴!”


奥卢的这句咒骂,史汀克也已经听了不下十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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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难得,尼奥让他们三人放假,还说随便他们在这样市区里做什么都行;其实不能说“难得”,根本就是前所未有,所以史黛拉就穿上她喜欢的裙子,一早就跑到海滩上去了。只要随便找个看得到海的地方把她一丢,那家伙就算玩一整天也不会腻,甚至在他们在太空里时,她也可以默默的一直看小瓶子里的鱼。就因为她是那种呆子,史汀克和奥卢才没多想,就真的把她丢在海边随她去了。


没想到,当他们在黄昏时来到海边接她,竟然怎么也看不见她的人影。两人一向自认是史黛拉的“保护者”,这下子也紧张起来,只好到处找她。


“该不会……咚啊的一- ……掉下去吧?”


奥卢闷闷地吐了一句,把史汀克惹毛了。


“你少乌鸦嘴啦!怎么跟尼奥交待?”


“可是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奥卢只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嘴上虽然放弃,他的眼睛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岸边瞧。奥卢个性冲动又爱嘲笑人,但他担心史黛拉的程度却和史汀克不相上下。说来说去,谁教他们三人是“伙伴”呢。


史汀克也隐约知道他们和一般人不同,其他人的动作没有这么快,力气也没有这么大,无法灵活的操纵MS。不管怎么看,那些普通人都脆弱得多,比他们三个不如,所以那些家伙会怕他们怕得像什么似的。他并不在乎,只不过有些时候,那些家伙的眼神里混着不一样的意味。


轻蔑――还是怜悯?


就是这一点让史汀克不爽。他们三个有哪一点要被那些弱者怜悯?


因为,对史汀克而言,“伙伴”是个特别的存在。至少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纵使用权是脑袋空空、好命的史黛拉。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车从对向车道开来。在会车的那一刻,史汀克听见车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连忙踩下刹车。


“啊?”


奥卢惊讶的叫道,史汀克忙向后方大喊:


“史黛拉!”


那辆军用车也停了下来,与他们的汽车相距数公尺。奥卢认出史黛拉裹着毛毯坐在车上,不


禁愕然喃喃道:


“呃,那不是扎夫特的吉普车吗?”


两人立刻互看一眼 史黛拉为什么会坐在敌人的汽车里?


史汀克马上倒车过去,停车时又猛又急。


“史黛拉!”


“史汀克!”


史黛拉高兴的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跑向走下车的史汀克,她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也没有受到拘禁。奥卢绕过汽车走到史汀克身后低声说:


“喂喂,是红衣服耶!”


“嘘。”


史汀克使眼色要奥卢闭嘴,再往吉普车上走下来的人影看去,见其中一人穿着便服,另一人则穿着象征菁英的红色制服。史黛拉跑过来抱住他,却浑身都是海水味,史汀克便向她问道: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她掉进海里了。”


穿便服的少年走过来替她答道。他站在史黛拉身后,笑得十分亲切。


“我刚好在旁边看到――啊,不过太好了,我们也不知道她的身分,正不晓得该怎么办呢!”


史汀克打量着站在少年身后的红制服,猜他大概和自己一般岁数,脸上也和少年一样完全没有警戒的神情。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没查出史黛拉和自己的“真实身分”,也许以为她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才救了她又用汽车送她。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们。”


史汀克堆起和气的笑容道谢,以免对方察觉他的紧张,接着侧眼向旁边瞄去,却见奥卢满怀敌意的瞪着那个红制服,便立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装作若其事的移开了视线。史汀克又假意笑着说:“真的,承蒙扎夫特的各位多方照顾……”


那两名少年好像一点儿也没听出这番话的讽刺。他们的笑容极其和善,又客气地接受他的感谢。


“不会,别这么说――太好了,史黛拉,幸好能找到你哥哥。”


“嗯。”


史黛拉用力一点头,那名扎夫特少年便也开怀笑了起来。好像真心为她庆幸似的。史汀克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 他们明明是是调整者,怎么看起来几乎和普通人没两样呢?


军用车掉转方向开回来,在扎夫特的少年身旁停下。


“那就告辞了。”


红衣少年向他们略一鞠躬,便坐上了前座。穿便服的少年跟着要上车,史黛拉却突然向他跑去。


“真……你要走了吗?”


“咦?……对啊,抱歉。”


史黛拉的表情变得好悲伤,少年则显得有些困扰。


“不过你看……你哥哥他们都来了嘛,所以你不用怕了,不是吗?”


“嗯—… ”


史黛拉想了一下,却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个少年。史汀克暗自暴躁起来。


史黛拉这家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跟人家熟起来了!那家伙可是敌人耶!是把“尤利乌斯七号”推到地球上,杀死了好多人的调整者耶!


但见车上的少年也像是感染了史黛拉的情绪似的,表情同样显得不舍。


“呃,这个……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


“该走罗,真。听到没?”


红制服用长官似的口气催促道。车子开动了,史黛拉还追上去跑了两、三步,而那个名唤真的少年也从车上探出身来。


“抱歉哦,史黛拉!可是我一定会,真的……我们会再见的! 不对,我会去找你!”


少年一路叫着,直到汽车转过弯角后消失。史黛拉怔怔地站在路上,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


“真……”


那样子活像一条被主人丢下的小狗,史汀克看了就气,便自顾坐进车子。


“啊呀,败给她啦!真是吓死人了,受不了!”


奥卢突然开朗起来,嚷嚷着坐进前座。


“真的是。”


史汀克嘴里应道,心里想着。


“再见面”哪有这个可能。如果史黛拉真的那跟那小子“再见面”,一定是在战场上。


以敌对的身分――


心头这把火怎么就是消不下去,却见史黛拉还杵在那儿动也不动,史汀克忍不住厉声大喝:


“史黛拉!喂,我们要走了!”


隔了半晌,史黛拉才神情落寞地向他们走来。她的脚踝上绑着一条陌生的手帕,吸引了史汀克的目光。是那个少年的东西吗?


不知怎地,史汀克祈祷他们不要再见到面。




坐在行驶中的吉普车上,真还是一直看着后方。 本以会被调侃或取笑,没想到阿斯兰什么也没说,而且也不问,让真有些感激。 史黛拉那惊慌的声音,还有真诚信赖自己的那双眼眸,至今仍紧紧箍着他的心。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思念,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人那样强烈的需要。就算是奉献自己的所有,他也愿意保护那女孩。他想要永远将她拥在怀里,使她免于任何恐惧危险。


遇见她至今不过半日而己,他们也没有完整的聊过几句,可是真的心已经深深被那名少女所夺,甚至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结果不可思议。


他把手伸进口袋,抓住史黛拉送他的小贝壳。――有一天,我一定要去找她。


想到这里,他才发觉自己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甚至连她的全名也不晓得。当然,史黛拉当时说不知道,但他刚才真该趁她哥哥在场时问个清楚的。


尼奥、史汀克、奥卢 史黛拉提过这些名字。不过,那两名少年让真感觉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他们和史黛拉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反倒一直在揣度不安似的――说不定他们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调整者,所以才那样紧张。真不禁觉得自己的怀疑好可笑。


自己恐怕是嫉妒他们能待史黛拉的身边呢,所幸他们至少是关心史黛拉的。


不论如何 真下定决心。


等战争结束后 不,就下次休假时也好,他一定要来迪欧奇亚找史黛拉。


手上没有任何线索,但他不担心。不知为何,真确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她。 ――对,史黛拉……我们一定能相见……


在海风吹拂中,真仍然注视着身后黑夜,想着少女目送自己离去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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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啊!”


封闭的空气中,怒吼声颤抖着。罗德?吉普列尔粗鲁的敲着办公 ,瞪着萤幕画面上的男子。


“你应该也很清楚啊!”


萤幕上的大西洋联邦总统柯普兰显得似乎不悦己极。


“计划的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做完,就出那场意外,我们在那么惨重的伤亡下还照你要求的强制开战,结果我方的攻击全被避开,三两下就把手段用尽了。”


的确,不用他说,吉普列尔自己也知道,只不过见对方一副“责任全在你”的态度,让吉普列尔满肚子火。提不出像样的反对就服从,做完了才来放马后炮,简直是无能者最佳的范例。


“――现在到处都有人跳起来反抗,施压才结成的同盟开始瓦解,这也是难免啊!”


说了半天,这个男的根本只是把自己的无能先搁一旁,把责任转嫁到别人身上而己嘛!吉普列尔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对策!面对这种现况,你做了什么吗?”


此话一出,通讯频道那头的柯普兰得便面露苦色。吉普列尔继续追击。


“高喊打倒调整者、消灭调整者,喊得那么大声,现在你又想灭火了?”


“不,怎么会……”


于是吉普列尔装模作样地大叹一口气,毫不客气地放言:


“反正,弱者最后都会向强者依附的!胜利者才是正义啊!这么简单的法则你都忘了吗?总统先生!”


“吉普列尔……”说实话,吉普列尔此刻的心里是一片焦虑。自从“雅金?杜威”之战让他们失去当时的盟主穆达?阿兹莱尔之后,“蓝色宇宙”的势力大跌,而且一路恶化,现在能重建起组织体制、取回足以折服联合首脑们的发言权,全都是继任盟主的吉普列尔的功劳。这下好了,不过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就被柯普兰得等人看轻成这样,难道建立起的地位就要再度失去了。


正因如此,吉普列尔更要坚持他强势的态度。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他继续气愤骂道:


“就是因为我们没展现力量,人家才敢起来反抗的!你现在知道问题所在了,赶快从这一点着手。像欧亚西侧那样的动乱,还不都是你们一直默许才会愈演愈列、搞得到处都是!”


“可是我们的情况也很吃紧啊!”


却见柯普兰也同样愤愤不平。


“现在战力有限,再加上人员的问题……况且你自己的‘幻痛’也没有多大的建树,不是吗!”


捱了这道反击,吉普列尔一时答不出话。


真是的! 他暗暗咬牙切齿,一面想起尼奥?罗安诺克那张戴着面具的 那此家伙到现在连一艘战舰也收拾不了,才会让这种无能者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然而,战力还是一大问题。地球联合军虽然一向以过剩的物资睥睨群雄,如今仍未从“尤尼乌斯七号”坠落的损害中恢复,而且反抗的火种已经在各地散布。就算是再大的战力,分崩离析后也会变得薄弱。这是当然的。


“所以……”


急躁地思索着下一句话要怎么接,吉普列尔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国名。他在大腿上拍了一下,探出身去。


“――对,奥布啊!”


“啊?”


柯普兰一脸讶异,吉普列尔却投以一个会心微笑。


“那个国家现在已经在我们的阵营了,我想他们的战力应该不小……”


“噢……”


柯普兰仿佛这才恍然大悟,点头做思考状。还有什么好想的――吉普列尔心中雀跃。


“就是说啊!唉,你也真是的,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一步呢!”


现在他愈想愈觉得这是个好提议。


“黑海那边就让他们去嘛!叫他们善尽盟国的义务,赶走扎夫特啊!”


直布罗陀的扎夫特基地正在准备进攻苏伊士,而且听说那艘“智慧女神”也将加入这场作战行动。爆破“尤尼乌斯七号”时的功劳,加上在奥布海域和喀尔纳罕的胜利,那艘的声望愈来愈高,这就吸引更多的蠢蛋抛弃联合、倾心于“殖民地”了。苏伊士的重要性固然不可小看,但他们必须更早击溃那艘敌舰,否则后患无穷。因此,吉普列尔想到利用奥布军。


让奥布出兵,我方就不伤本了,况且想想今后的布局,也该让奥布流点血才好削弱它的力量。


刚好,对方现在也有个把柄握在他手上,他们肯定不敢拒绝。


“那个国家现在已经不敢说‘不’了。因为他们前阵子冒出一个捞什子,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嘛……”


“自由高达”和“大天使号”――是两个消失在“雅金?杜威”时的名字,前者对联合阵营而言仍是敌 MS,后者则是地球军的叛逃舰。众人都以为它们已不存在,不料却出现在奥布国内,之后还跟代表首长一起消失,这件事很难不被视为对联合阵营的背信行动。尽管奥布方面极力否认,不过


还有个问题 吉普列尔的脑中掠过一丝忧虑。


“自由高达”、“大天使号”――他们在奥布现身,其意图为何?


而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不要!不行!这个不行!”


听见少女激昂的尖叫声从维修室里传出来,尼奥便过去探过究竟,只见史黛拉坐在圆床上,激动的和研究员们僵持不下。


“你走开啦!不要碰!”


史黛拉大发脾气,研究员们只好拚命的哄她。


“好好好,我知道,我不会再碰它了。”


“抱歉抱歉,我没有要抢你的啦!”


另外两张床上,史汀克和奥卢都在看他们拉拉扯扯,表情既像是惊讶,又像觉得有趣。尼奥走进房里喊道“怎么啦?”研究员们则是一见他便仿佛救世主降临。


“尼奥!”


史黛拉也发现他来,立刻呼唤他的名字求助。研究员向尼奥耳语道:


“催眠前本想看看她脚上的伤,谁知道一取下那条手帕,她就发起脾气……”


尼奥向她看去,史黛拉果然将一条脏兮兮的手帕紧紧抱在胸前。看见尼奥走过来,她抬起脸哀求似的看着他。尼奥便向她温柔的微笑:


“怎么,吓着你啦?对不起啊,史黛拉。别担心,没有人会抢走它的。”


“……真的吗?”


史黛拉半信半疑的问。


“是啊。这是史黛拉的宝贝,谁敢抢走它。”


尼奥轻抚她的头发,点头向她她保证:


“所以,你放心的睡吧!”


史黛拉这才相信,表情顿时缓和下来,乖乖的躺在床上。


处理完伤口,床罩降了下来,三人就像往常那般陷入熟睡。


“其实我还真像是个坏叔叔呢,”


注视着史黛拉天真的睡空,尼奥自嘲道:


“什么‘没有人会抢走你的宝贝’……连这种话都敢哄。”


而他们此刻正从她身上夺走的,却是比什么都珍贵的东西


“很厉害啊,每次都有劳您。”


无视于尼奥的罪恶感,研究员笑着说道。这话是在称赞他扮演的“坏叔叔”。尼奥向他瞥了一眼,不意地喃喃自语:


“记忆这种东西究竟是有才好,还是没有才幸福呢……有时我都忍不住要想……”


他不知道史黛拉今天出了什么事,但从史汀克等人的话里听来,她好像在海晨溺水了。也许是离“死”太接近了,她身上出现了制约词不达意生效后的迹象,但从刚才那副模样看来,又和平时的制约恐慌大不相同,尼奥不禁狐疑。


“难得她吵成那样,该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吧?”


史黛拉本身一定发生了某种非常重要的变化,也许重要到足以决定她的人生价值――让凡事都漫不经心的她,会为了一条不起眼的手帕执着成那样。


却见研究员一面操作仪器,一面公事化的回答:


“说得也是。她留下的印象是有一点强,哎,应该有办法删得掉。”


当然,他的工作就是消除史黛拉等人的记忆,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伴随着任务而来的小麻烦;不管这份记忆对当事人而言有多么重要的价值……


尼奥的沉默或许透露了他的迷惘,研究员瞄了他一眼,眼神中蕴含着警告。


“我认为,对他们而言,没有记忆会比较幸福――一部只要照相关指示打倒敌人就好的战斗机器,多余的情感只会构成阻挠,效率也会变差。”


和强化人打交道,这些研究员的资历比尼奥要来得长,他们大概就是用这种心态切割的吧?要是不能切割,那就下不了手了。


“是啊……我知道。”


尼奥答道,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几个孩子就算知道什么、思考什么……反正也不能怎么样。”


史黛拉等人没有自己的人生,有的只是身为兵器的用途。既然如此,与其为了不会实现的事而烦恼,还不如忘却一切要来的轻松。


尼奥转身要走,却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低吟咏。


“……别移情,否则你会痛苦哦!”


研究员们想必也铺起过段心路历程,因而有此忠告。尼奥半转过头朝他笑道:


“都怪我不小心放他们出去逛街。他们可能碰到不少事情……麻烦你维修时多费心罗!”


他只是想让他们至少有机会品尝人生之乐――未料这分好意却惹出了麻烦,令尼奥嗤笑起自己的妇人之仁。


“是。”


研究员冷静的点头,十足专业。


维修要多费点心。愈是精密打造的东西,愈需要细心照料才能发挥其性能。


尼奥走出维修室之际,又低声地自言自语:


“那么怕死的孩子要想不死……只有不断的打倒敌人才行……”


是的。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得删除于战斗不必要的情感,连一丝疏忽都不能留下。为了不让她被“死”给逮住。


尼奥最后望了一眼,史黛拉仍将手帕抱在胸口,睡脸上挂着微笑,好像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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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雷?札?巴路。”


最先发现海涅走进交谊厅的不是别人,就是雷。真等人跟着一起起身立正,举手敬礼。海涅的身旁还站着阿斯兰,大概是在带他参观舰内吧。海涅回应雷的致意,态度却是一派轻松随兴。


“噢,是‘瞬发型扎古幽灵’是吧?我是海涅?威斯坦弗斯,幸会。”


海涅好奇地东张西望,继续往交谊厅里走。


“不过,最新型就是最新型啊,是吧?我说‘智慧女神’。跟纳斯卡级截然不同耶!”


他一面感叹,一面向阿斯兰徵求同意。


“是啊,呃……也是啦!”


阿斯兰不由得为这位新同胞的我行我素而苦笑。真在一旁对照观察着这两位“FAITH”。


“威斯坦弗斯队长之前都在纳斯卡级上服役?”


露娜玛莉亚向他问道,却听得海涅“啊?”了一声,面露不解。


“叫我海涅就好了啦,别那样硬梆梆的。这是扎夫特战斗驾驶的基本精神,不是吗?――你是露娜玛莉亚对不对?”


“啊,是……”


露娜玛莉亚迟疑地回答,真也困惑地偷看阿斯兰。


的确,扎夫特并没有如一般军事组织的阶级制度,只有各分队及其领导者,那人便要负起队长的职责。队的单位不一,三五人是一队,一艘船甚至多艘战舰上的全体乘员也可以是一队。“智慧女神”原本由塔莉亚任艘长兼任队长,在阿斯兰来了以后才将MS机队交由他掌管,因此对真等人而言,阿斯兰就是他们直属的队长。至少真自己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多了海涅,以后会变成怎样呢?


“我之前都待在总部哦,前阵子开战时的防卫战,我也有出击耶……”


海涅在回答露娜玛莉亚的问题时,真悄悄向阿斯兰问道;


“队长……那个,我们……”


却见阿斯兰拦下了他的问题:


“真,威斯坦弗队长比较资深。”


这意思是,阿斯兰的资历比海涅浅,所以海涅才是队长。真不禁迷惘,脑袋也一时转不过来,而海涅在这时听到了阿斯兰的话,忽然转过头来。


“――‘海涅。’”


“啊……”


阿斯兰一脸歉意,大概已经被他提醒过好几次了。海涅调皮的歪嘴一笑,忽又讶异的问他:


“啊,不过怎么?你一直被人家叫队长队长的吗?”


“呃……是。”


阿斯兰尴尬地答道,现场顿时流露着一股不自在的难堪气氛。


他倒也没要求别人喊他队长,只是真等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阿斯兰自己也觉得这很普通,所以没有阻止他们。结果海涅发着大家的面说队长喊起来不够亲和,这就让人尴尬了。


像是出来打圆场的,雷轻描淡写的解释:


“既是战斗指挥官,我们当然就……”


“啊?……哦!”


海涅想了一会儿,话锋一转。


“啊不,可是你们想想,这样搞出隔阂又跟伙伴脱节实在不太好,不是吗?”


“啊?”


真为这出其不意的说法而惊讶――跟伙伴脱节?


“我们都是扎夫特的战斗驾驶,上了前线,大家就是一视同仁啊,不管是‘FAITH’也好红衣服也好,或是绿色也好。”


海涅理直气壮地说着,又向众人问道:


“要是只会服从命令,非要窝在一起才能战斗,那不就跟地球军那群呆瓜们一样了吗?所以我们平起平坐好了。”


真还是没能马上接受这种观念,便望向阿斯兰。


他明白海涅说的话。在军队里,为了迅速达成目的,指挥系统是必须的,可是太过重视这个系统的形式,会使组织变得僵化而失去功能。扎夫特便是因此而决定废除阶级,好让实战时临场判断得以优先。扎夫特军的个人智商水平偏高,这项措施才得以发挥攻效,但是反过来说,加诸于个人的责任也相开重大。


因此,一视同仁――海涅的意见是说得通的,不过阿斯兰可以接受吗?


真等人的心里正在彷徨,忽见海涅瞪着眼睛向他们看来。


“啊,还是怎么着?他离家出走后回来就欺负学弟?”


“啊,不……”


阿斯兰急忙否定,真也惊愕地大叫:


“没有,才没有――”


“那就叫我队长――你这个也真是的,阿斯兰,为什么不要求他们只叫名字就好呢?”


被海涅这般自作主张似的一说,阿斯兰也只能恭谨的赔不是。


“……不好意思。”


眼见见面礼自己的这一脚踢成功了,海涅双手叉腰,看着众人:


“哎,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伙伴了。大家要同心协力奋斗啊!”


海涅豪迈有力的一喝,昂首走出了交谊厅。这个人实在我行我素得达了头,真被他耍得无言以对,便和阿斯兰互看一眼,却见阿斯兰一脸苦笑,忽地凑过来悄声说道:


“其实我也很想像他那样……”


“咦?”


真大感意外的打量阿斯兰,见他好像很难为情。被他这样一盯,阿斯兰更害羞,表情也苦苦的。


“只是有点不敢……”


惊见阿斯兰有另一面,真对他的看法忽然改变了。


海涅把他说成离家回来欺负学弟,令真有些懊恼和错愕。不过,他真的说错了吗?难道不是他们这些晚辈在不知不觉间把阿斯兰推到更高的地位,还筑起一道墙隔开他的吗?就因为他比较成熟、是队长,是“FAITH”,又是传说中的菁英。


所以,真就要求他表现得完美,要求那些真自己也办不到的事,还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现在想想,自己就是用这种心态在反抗他。


而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却只是一个不擅交际,严肃却呆板,而且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队长……”


真不自觉喊了他一声,其实也没想到要说什么,只是发现了他新的一面,觉得想说点什么罢了。


阿斯兰便淘气的纠正他:


“是‘阿斯兰’啦,真。”


“啊……”


真捂住嘴。这时,海涅的催促声传来。他已经丢下带路人,自顾自走得好远了。


“喂,你在干嘛啊?阿斯兰。你要来带路耶!”


“啊,是!不好意思!”


阿斯兰慌忙答道。看见他这副模样,真忍不住笑了,阿斯兰也回以一笑,两人就像是共犯似的。真感觉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拉近了,多亏了海涅的坦率和我行我素。


是啊,把阿斯兰当做队长,反抗他的命令,这点事谁都做得到,而自己投身于扎夫特,追求的可不是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这样的自豪之中,真举步跟上他的新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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